白杬不怎么舒服地動(dòng)了動(dòng)：“太厚了，沒這么冷。”

    曜彎腰，大手在他的臉上碰了碰。

    “紅了。”

    白杬腦袋一歪，埋在他的手心：“風(fēng)吹的，回去就不紅了?！?/br>
    曜坐下，看他喜歡，雙手便一直捧著他的臉。

    “明天就可以回程了。”

    “那他們……”

    “明天也該醒了。”

    那就還是要處理這件事兒。

    身體在火光下回溫，白杬有心情打量周遭的景色。雪山離這里還很遠(yuǎn)，不過已經(jīng)清楚能看到雪線的位置。

    山體上端是白色，下邊是黑灰色的。像一幅水墨畫。

    整個(gè)北段，都是這樣的高山。

    山下是細(xì)長(zhǎng)的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流到他們現(xiàn)在這個(gè)位置，便匯成了小河。

    小河再一路奔騰往南，匯聚更多的水系，到狼山的時(shí)候就更加寬闊。

    “太空曠了?！?/br>
    天空是安靜的，沒有林子里追逐的群鳥；雪山也是安靜的，它們靜默佇立，望著身前無垠的草原。

    只有風(fēng)在肆虐，深草在低語。

    曜環(huán)住白杬的腰，整個(gè)人趴在他的后背。

    風(fēng)被他擋了去，白杬只用面對(duì)溫?zé)岬幕鸸狻?/br>
    他低喃：“所以我們才會(huì)來到東荒?！?/br>
    曜：“也是?！?/br>
    “那西荒呢？西荒的北邊是什么樣子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邊到西荒的北邊？”

    曜下巴擱在白杬的肩上，懶散地瞇著眼睛道：

    “雪山大部分是在東荒。從這里往西，草原會(huì)變成碎石、黃沙，要是能穿過千米長(zhǎng)的大裂谷，就到了西邊的林子里?！?/br>
    “那里只剩一段雪山，土地依舊富饒?！?/br>
    白杬沉默，皺著臉皮道：“好不要臉。”

    曜低聲笑開，他鼻尖拱著白杬的側(cè)臉，脖頸?！鞍z怎么這么可愛？”

    “你才可愛！我在打抱不平。”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西荒被獸王城那么糟蹋，現(xiàn)在大概率已經(jīng)沒有先祖說的那么好了?！?/br>
    白杬拍拍肩膀上的大腦袋：“你說得對(duì)?！?/br>
    *

    rou拿回來后，胃口大的獸人們直接一整個(gè)架上去烤。白杬用自己之前沒用完的紅柳木，又串上不少，做他的烤rou。

    獸人們烤的填飽肚子，自己烤的當(dāng)餐后零食。

    肚子吃得飽飽的，再睡上一覺，早上起來便收拾東西走了。

    回程路上，又遇到之前的那個(gè)血腥味十足的大坑。

    白杬被捂了眼睛帶過去。

    谷戳了戳獸皮袋里的地鼠，疑惑道：“怎么還沒醒？”

    曜看了一眼：“已經(jīng)醒了?！?/br>
    狼獸人們紛紛圍住拉車，笑得陰惻惻的：“咯咯咯，原來醒了哦，再不起來，我們就……”

    “吱吱——”

    獸皮袋里一陣混亂，像七八個(gè)獸人在里面打拳。

    白杬聽著聲聲慘叫，走到拉車邊。

    “醒了？”

    “醒了就出來?！?/br>
    獸皮上只有顫動(dòng)。

    谷：“出來，不然我們就動(dòng)手了。”

    “嗚嗚……”

    里面的小獸人哭得慘兮兮。

    麥：“不許哭！快點(diǎn)出來?！?/br>
    五個(gè)幼崽噤聲，怯生生地閉著眼睛從里面爬出來。他們后背抵著拉車，抱成一團(tuán)，一動(dòng)不動(dòng)。

    白杬湊近曜耳邊，低聲問：“地鼠吃什么？”

    曜：“rou?！?/br>
    白杬點(diǎn)點(diǎn)頭，拿了一點(diǎn)rou干過來?！皝恚阮嶎嵍亲??！?/br>
    “吱！?。?！”

    白杬猛地后退一步，手里的rou干險(xiǎn)些散了。

    “不吃？之前在地下的時(shí)候不是肚子還叫嗎？”

    “嗚嗚嗚……族長(zhǎng)救命！阿爸阿父救命！”

    谷和麥捧著肚子大笑：“阿杬啊，他們不吃rou的。他們是食草部落?！?/br>
    白杬轉(zhuǎn)頭，見曜臉上的淡笑。

    白杬手肘往后，打了他一下。

    “你故意的?！?/br>
    rou干換成果子放在他們跟前，但是地鼠依舊一動(dòng)不動(dòng)，瑟瑟發(fā)抖。

    “算了，看他們這個(gè)樣子都不能交流。放一半的獸人回去，讓他們的成年獸人來?！?/br>
    “哦?！惫入S手拎起兩個(gè)，走到之前的那個(gè)山洞里。

    他挨個(gè)拍了下腦袋，沉聲道：“去吧，早去早回啊?！?/br>
    “嗚嗚……”

    洞口，哭泣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剩下的三個(gè)幼崽緊緊抱成一個(gè)圈，背對(duì)著黑狼獸人，無聲流淚。

    白杬輕嘆一聲：“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學(xué)偷東西。換做是其他部落的獸人，你們?cè)鐩]命了?！?/br>
    麥將他們重新塞回獸皮袋里，順帶將白杬給的果子放進(jìn)去。

    拍了拍獸皮袋：“吃吧吃吧，不然餓暈了，你們就見不到家人了。”

    “嗚……”

    麥聳聳肩，拉著其他獸人坐著等。

    *

    一頭頭大黑狼灰狼，體格健壯，隔著毛毛都能看到下面壘塊的肌rou。眼眶大如鈴，身軀高如山。

    地鼠們一冒出洞，就看到十幾頭黑狼。

    狼眼冒著綠光，那鋒利的大爪子蠢蠢欲動(dòng)。

    一聲驚叫，地鼠獸人們來不及縮回去，立馬被逮住拉了出來。

    “族長(zhǎng)?。。?！”

    “出來，又不吃你們。崽子不要了？！”谷沖著洞口，語氣不怎么好。

    滑溜溜的，就知道跑。

    洞里逃跑的獸人們一頓，委委屈屈地拉住同伴，蔫頭巴腦地爬出來。

    谷將十幾個(gè)地鼠驅(qū)趕到狼群中央。

    晃了一圈，沒在這群地鼠里看見之前放走兩個(gè)幼崽。他笑笑，將剩余的兩個(gè)抓出來跟他們湊一塊。

    “嗚——”

    “閉嘴?！丙湵щp臂，冷聲道。

    “你們偷了我們的東西，還好意思哭？”

    “好了，我們趕著回去。問你們，你們是哪兒來的部落？為什么會(huì)跑到我們的領(lǐng)地來？那么臭的地方是不是你們弄的？”

    “說！”

    白杬搖著頭。這么嚇，不行。

    他想上前，但是腰上一緊，又被曜提著帶了回去。

    地鼠族長(zhǎng)顫顫巍巍地張開爪子護(hù)住自己的族人，一邊仰頭看著面前的黑狼。

    “我、我們也是沒地方去了?！?/br>
    “你們沒地方去關(guān)我們什么事兒？”

    “谷，閉嘴?！标椎?。

    “嗷?！?/br>
    地鼠族長(zhǎng)沒見過黑狼，但是不妨礙他看得出能說得上話的是曜。

    他沖著曜彎了彎腰，道：“我們是從雪原部落來的。我們是流浪部落，生活在地下，走到哪兒就住在哪兒?！?/br>
    “冬季的時(shí)候，我們從雪原部落的邊界遷過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