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凍：“??？會不會不太好……”

    唐意：“我也想吃?！?/br>
    “……那可太好了！”阿凍眼睛灼灼發(fā)亮，“我們這就去吧！”

    唐意：“不，只有我去?！?/br>
    他帶著阿凍去到最近的地下庇護所，而此時那只翼展超過五百米的龐然大物也已經(jīng)抵達地獄城的防護城墻。

    巨大鳥影散發(fā)著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如同隕石般轟然砸落，連著撞倒了巍峨屹立的城墻與不計其數(shù)的房屋，并在這過程中分裂成了原來的單個個體，轉(zhuǎn)瞬潛入大街小巷之中。

    “你在里面……等我……”

    唐意的聲音透過終端傳來，可能是庇護所的金屬墻壁起到阻隔作用，信號略顯微弱，聽著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阿凍也不清楚有沒調(diào)節(jié)的辦法，這枚終端是唐意不久前剛給他買的，身為百余歲高齡的上世紀老人家，他顯然還需要點時間去熟悉和學習。

    “你注意安全啊。”他對終端那邊的人說，“要是抓不到就算了，真不要勉強 。”

    沒有回應，終端的揚聲器安靜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徹底和唐意失去聯(lián)系。

    阿凍頓時變得有些無聊。

    周圍人群涌動，但沒有他認識的面孔，于是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靠著，打算趁這個機會摸索一下移動終端的使用方法。

    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說話聲。

    地下掩體依靠環(huán)境優(yōu)勢而建，比地上部分牢固得多，也不容易被污染物發(fā)現(xiàn)，因此人們的情緒相對來說也沒那么緊繃，甚至還會有閑心談論別的八卦見聞。

    “咱們這兒的攻防系統(tǒng)還是太老舊了吧，明明那些上層大人物賺得盆滿缽滿，居然都沒想過升級一下？我也不指望能有紅焰十字會那樣的水平，可哪怕是……”

    “你剛說紅焰十字會？”

    “咋的了？”

    “你沒聽說嗎，紅焰十字會的基地在幾天前遭遇大災禍，幾乎大半個城池都給毀了！”

    “嘶……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是被3s級污染物襲擊了？”

    “誰知道呢，可那里一直都不是3s級活動的區(qū)域，而且紅焰十字會對付污染物最拿手了，貌似還在研發(fā)十分厲害的攻擊武器，難以想象連他們都有扛不住的時候……”

    阿凍的耳朵豎了起來。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紅焰十字會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連帶著讓他對這個名字也有些過敏。

    恰好此時，另一個聲音插進了對話。

    “我有個小道消息，你們想不想聽？”

    “有屁快放，別賣關子！”

    “嘖嘖，瞧你這態(tài)度，好像我還求著你聽似的……不過反正也出不去，就當打發(fā)時間了。”

    聲音停頓片刻，在其他人的催促下，才緩緩說道：“紅焰十字會不是從外面被攻破的，而是從里面開始遭到破壞的?！?/br>
    “那只污染物偽裝成了人類的樣子，偷偷潛入基地內(nèi)部，然后突然暴走……”

    “等等?！庇腥巳滩蛔〈驍?，“擬態(tài)污染物總共就那幾種，可沒聽說有哪種能模擬成人類，還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br>
    “就是啊，是人還是污染物，用檢測儀一掃不就一目了然？”

    聲音嗤笑道：“這想法太天真了，只要污染區(qū)還在一天，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全新的怪物從里面跑出來，檢測儀失效也完全不意外?！?/br>
    說到這里，他像是害怕驚醒了什么怪物似的，故意壓低嗓音：“保不準我們的周圍，現(xiàn)在就潛伏著某種人形污染物啊?！?/br>
    不遠處的人形污染物.阿凍：“……”

    幾名聽眾的表情瞬間繃緊，他們雖然覺得這不過是對方胡說八道在唬人，目光卻下意識掃視身邊各處，隱隱有些警惕。

    其中一人的視線落到了阿凍的身上。

    阿凍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凍渾身一顫，下意識要退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就在角落里，根本退無可退。

    “哎，嚇到你了？”略帶粗獷的中年大叔音響起，“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阿凍眨眨眼，覺得這位大叔有些面善。

    大叔：“你不記得啦？剛才你和朋友在我的攤位買炸串，都已經(jīng)給了錢，結(jié)果突然警報響起……”

    “啊啊，我想起來了！”阿凍瞳孔之中驟然浮現(xiàn)亮光，口腔也開始不受控制分泌唾液，“看起來很好吃的，太可惜了！”

    大叔擺擺手：“不可惜，等這事兒結(jié)束以后，我再給你們弄一份?！?/br>
    說著他又把兩瓶飲料塞到阿凍手里，咧嘴笑道：“橘子口味的，來庇護所的時候順手帶了幾瓶，沒想到會遇上你，正好當做賠禮了?！?/br>
    阿凍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這怎么能行……”

    大叔：“怎么不行了？你就好好拿著吧，對了，你朋友呢？”

    阿凍：“他出去了?！?/br>
    大叔明顯有些驚愕：“出去哪兒了？你該不會是在說……外面吧？”

    阿凍點點頭：“他去找吃的。”

    “這……”大叔明顯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只是再次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嘆息道，“祝你們好運吧?！?/br>
    大叔走了，剛才那道視線也移開了。

    阿凍松了口氣，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兩瓶飲料。

    他先前在大叔的店里有見到過，顏色瞧著很像是記憶當中的橙子汽水，只不過當時手里還有其他喝的，所以沒有點。

    阿凍舔了舔唇，在等唐意回來還是先喝一口之間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了其中一瓶。

    隨著略帶冰涼的液體滑入唇齒之間，清爽的酸甜與活力十足的氣泡感在口腔交織迸發(fā)，令阿凍發(fā)出心滿意足的喟嘆。

    然而沒喝幾口，他忽然停住了動作。

    因為他面前站了一人。

    瘦削的少年，過分寬大的白衣，微微垂著的腦袋，烏黑且凌亂的頭發(fā)覆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半邊眼睛，正盯著他——更準確的說是他手里的東西。

    阿凍：“……”

    阿凍：“你好？”

    少年沒有反應，依然直勾勾盯著。

    阿凍咳了一聲，問：“你想喝嗎？”

    少年死氣沉沉的眼瞳動了動，如同生銹的機械緩慢運轉(zhuǎn)，視線一寸寸上移，像是終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第71章 坦白的開始

    少年好像并沒有聽懂阿凍在說什么，只是單純因為他的聲音而抬起了眼，沒兩秒又垂下視線，依舊在盯著他手里那瓶開了口的橙味飲料。

    阿凍：“……”

    阿凍默默將瓶口舉到唇邊。

    少年的視線緊緊跟隨，盡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明晃晃傳遞出了想要的信號。

    阿凍動作一頓，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瞧著對方細胳膊細腿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在心里向唐意說了聲對不起，便向少年走去：“別看了，這瓶沒開過的給你……”

    話沒說完，阿凍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眼底閃過一抹震驚之色。

    隨著雙方之間距離拉近，某種奇特而古怪的感覺漸漸浮現(xiàn)，讓他不得不停住腳步。

    在少年那一層蒼白的皮膚之下，仿佛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熟透，正在散發(fā)著過分濃郁的香甜氣息，甚至隱隱摻上了一絲酒味。

    阿凍很少會對人類產(chǎn)生食欲。

    這也是他十分慶幸的一點，自己雖然成了污染物，但起碼不是看見人類就淌口水的污染物。

    唐意應該算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讓他產(chǎn)生了舔食沖動的人，不過這種沖動只偶爾出現(xiàn)在某些特殊的時候，通常情況下，他都不會把唐意錯以為是特大號的糕點。

    至于面前的少年，與唐意曾經(jīng)帶給他的感覺有些相似。

    或許這樣說不太準確，少年的氣息要更為誘人，如同將枝頭壓彎的飽滿果實，潛藏在他身體之中的未知之物正在蠢蠢欲動，隨時準備撕破如紙般的皮膚，傾瀉而出。

    阿凍情不自禁舔了舔唇。

    體內(nèi)那些擬態(tài)成五臟六腑的組織細胞正在迅速潰散成原初形態(tài)，如同沸騰的巖漿般瘋狂冒著泡泡，叫囂饑餓與進食。

    如果不是因為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撲上去——由于那樣的場景實在過于變態(tài)了，趁著目前理智還尚存的時候，他連忙后退數(shù)步。

    少年對阿凍的奇怪舉動沒有任何反應，既不困惑也不好奇，仿佛全世界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就只有阿凍手中的東西。

    “……我放這里，你要喝就拿吧。”

    阿凍按捺住內(nèi)心殘留不去的食欲，將那瓶沒有開封的飲料放在墻角，然后用最快速度走遠。

    哪知道少年連看都沒看一眼，依然如影隨形，仿佛只對他喝過的這瓶感興趣。

    被這樣跟著，阿凍也沒心情慢慢嘗汽水的味道了，索性咕嚕咕嚕全部喝光，結(jié)果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少年居然已經(jīng)停在了原地，如同能量耗盡的機械

    他茫然地睜著雙眼，沒有血色的臉龐上，此刻罕見地浮現(xiàn)出了一絲極淺的情緒——那大概可以稱作是悵然若失。

    阿凍突然覺得有些可憐。

    他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從擁擠人群中走出，語氣略帶不悅：“二號，你怎么能到處亂跑？”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人與阿凍對上視線。

    庫來西挑了挑眉，立刻就記起了這個五官相貌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年輕人，打招呼道：“小朋友，我們可真是有緣?！?/br>
    阿凍張口無言，望著對方那一成不變的高頂圓帽與修身禮服，心說可不是嗎？就沒見過這么陰魂不散的！

    庫來西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似笑非笑：“你好像不歡迎我？”

    阿凍很想點頭，表示你可真有自知之明，但卻擔心這家伙又會像上次那樣一個不高興就要引爆炸彈，只好違心地說：“沒有沒有，當然歡迎?！?/br>
    庫來西：“上次的分別太過匆忙，其實有點遺憾，難得在這里遇上，不如聊幾句吧？我這個人向來最喜歡交朋友了?！?/br>
    阿凍當然也愿意交朋友，不過對象顯然不包括像庫來西這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