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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污染物今天也在偽裝貓咪 第98節(jié)

    阿凍越想越難過,要是能再見一次就好了,他總覺得自己還有些話要對唐意講的。

    是什么話呢?

    好像是……

    籠罩著內(nèi)心的迷霧正在消散,似乎只要輕輕撥開,便能看見最深處的真實。

    可就在這時,外界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咔嗒聲響,打斷了阿凍的思緒。

    他立刻心生警惕,全神貫注警戒周圍。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外頭的人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既不打開容器,也不朝里面投放奇奇怪怪的東西。

    剛才的咔嗒聲似乎是機器運作所發(fā)出的響動,現(xiàn)在則多了些隱隱約約的說話聲,能感覺到附近有不少人。

    阿凍越來越緊張,而這種緊張感在某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到達頂峰。

    “歡迎你,小可愛?!?/br>
    阿凍猛然顫抖了一下。

    這一句話比先前的聲音清晰多了,對方仿佛就貼著金屬容器的外層,專程向他致以問候。

    “看來命運還是眷顧我的,把你這樣都完美造物送到我手里。”對方語氣感慨中透著歡欣,“別著急,我們很快會見面,到時將有專門為你準備的歡迎儀式,希望你喜歡?!?/br>
    阿凍渾身僵硬,唐意的警告在腦海里浮現(xiàn)。

    ……歡迎儀式什么的,該不會是準備送他十大酷刑全件套吧?

    那人卻沒有再說話了。

    不僅如此,他似乎也帶走了別的所有聲音,讓世界陷入絕對安靜的死寂。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尤其煎熬。

    金屬容器狹小逼仄,更是加劇了這種煎熬,阿凍緊緊蜷縮,隨著精神壓力不斷積累,源自污染物本能的攻擊性一面越發(fā)突顯,意識反而變得有些渾噩。

    于是當容器被人從外界打開,那一道亮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的瞬間,阿凍幾乎是立刻如同炮彈般彈射飛出,狠狠咬住了朝自己伸過來的手掌。

    他曾經(jīng)吞噬過庫來西的機械身體,可以確定那玩意兒并不怎么結實,自己能夠輕松消化。

    只要把庫來西吃掉,對方就沒法送他十大酷刑了——阿凍迷迷糊糊地想著,咬得更加用力。

    直到他發(fā)現(xiàn)味道好像有點不同。

    不是金屬與機油所帶來的刺激嗆喉,而是一種香甜迷醉的氣息,令他不由自主沉溺其中,想要細細舔食品嘗。

    “這么餓嗎?”一道男聲從上方傳來,帶著些許無奈,“先松口,晚點給你做好吃的?!?/br>
    阿凍茫然抬頭,影影綽綽的視野之中,有誰在注視著自己,目光熟悉,令人安心。

    他仔細看去,那張臉逐漸清晰。

    世界頓時變得明亮了。

    第88章 注定不平靜的夜晚

    短暫愣神過后,阿凍想起自己還咬著唐意,頓時大驚失色,趕忙松開了嘴。

    但這多少有點晚了。

    自從變成污染物,他的牙口好得驚人,哪怕是金屬或者石頭都可以輕松啃掉。

    當初零號污染區(qū)里那位礁石模樣的鄰居,最開始的時候脾氣相當暴躁,曾經(jīng)揮舞著能夠在山體表面砸出巨大裂隙的“胳膊”向他發(fā)起攻擊,結果轉(zhuǎn)頭就被他吞了半截。

    何況這次他還咬得特別使勁。

    果不其然,唐意的手掌只剩下了貼近腕骨的一小部分,連著些外翻的皮rou,看起來空空蕩蕩,十分凄涼。

    阿凍愧疚極了:“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光道歉顯然不行,他琢磨著要按照上次的方法,給唐意再捏一只手,卻發(fā)現(xiàn)原本該是可怖傷口的位置,突然聚集了一團盤曲涌動的銀灰色線條,如同翻滾不斷的氤氳霧氣。

    它們在僅剩的半截掌骨邊緣編織纏繞,很快將其重新構筑完整,進而延伸出修長有力的指節(jié),完全看不出半點損傷的痕跡。

    阿凍低低驚呼一聲。

    整個過程發(fā)生得很快,沒有半滴血液流出,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縷縷的細線紋路,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在唐意的皮膚表層鉆進鉆出。

    阿凍不清楚這種異常的活躍意味著什么,只由衷感到欣喜:“你的手長回來了!”

    唐意卻皺起了眉。

    “過來?!彼麑Π稣f,“我?guī)汶x開。”

    阿凍從善如流跳上唐意的掌心,順著手臂一路爬上他的肩頭,找到熟悉的位置掛好。

    游動的線條們像是畏懼著什么,自覺在阿凍身邊潮水般分開,形成小范圍的真空。

    阿凍好奇地分出觸須,閃電般抓住一根。

    線條化在他的手中。

    霎時間,令人迷醉的馥郁香甜千百倍襲來。阿凍猛然一顫,差點把持不住,敞開肚皮暴風吸入。

    他趕緊壓下體內(nèi)翻涌的食欲,心想唐意可是來救自己的,千萬不能給對方添亂。

    盡管如此,他的目光卻總是禁不住引誘,不受控制地飄向那些流動的銀灰色紋路。

    直到某個瞬間,他發(fā)現(xiàn)所有不安分的線條突然定住,如同感知到危險的生物一般,齊刷刷探頭向上望去。

    阿凍:?

    研究所內(nèi)的警報聲似乎變得更刺耳了。

    唐意的視野有些模糊,目之所及范圍內(nèi),事物的輪廓開始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重影,甚至隱隱呈現(xiàn)出融化坍塌的跡象,怪異而又扭曲。

    他清楚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撐不了太久。

    過去的兩個小時里,他忍受著突然發(fā)作的精神混亂,強行硬闖研究所,解決了所有阻擋在前的障礙,終于找到被關起來的阿凍。

    或許是因為那0.01秒的欣喜若狂導致心神失守,原本還可以勉強壓抑在腦海深處的幻覺狂瀾,突然變本加厲噴涌而出。

    熟悉的撕扯感與噬咬感,密密麻麻,無處不在,海水般持續(xù)沖刷著神經(jīng)。

    游走在體內(nèi)的銀色異物一改過去的溫順服從,呈現(xiàn)出非同尋常的躁戾,如同即將掙脫鎖鏈的惡魔,企圖徹底掌控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

    而且還有更麻煩的事情。

    那只貝塔就要來了。

    大概是體內(nèi)非人部分前所未有活躍的緣故,唐意能夠清楚捕捉到某種正在快速逼近的“聲音”,充斥著狂暴與殺戮的信號,如同鋪天蓋地的凜冽風潮。

    受到貝塔基因影響,他也產(chǎn)生了同樣強烈的廝殺沖動,又因為愈演愈烈的精神混亂,雙眼逐漸蒙上混濁的暗色。

    那是理智即將喪失的征兆,只剩下最后一絲清明還在勉強維持。

    “不行……”

    阿凍就掛在唐意的脖頸邊,清楚聽見了這一句近似喃喃的低語,疑惑道:“什么不行?”

    難道是要他換個地方掛著?

    唐意沒有回答。

    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訴他,必須盡快將阿凍帶到安全的地方,而不能在這里失去控制。

    可還沒等他們走出這一層位于地下最深處的囚室,突然之間,姿態(tài)猙獰的荊棘狀口器穿透層層鋼筋水泥出現(xiàn)。

    轟隆——!?。?/br>
    伴隨著巨響,四周頓時塵土飛揚。

    荊棘末端如花綻放,轉(zhuǎn)眼間分叉出無數(shù)根尖刺,層層簇生,迅速交織成繁密詭譎的天羅地網(wǎng)。

    貝塔的捕食器官。

    當然也是獵殺同類的強大武器。

    唐意無處可避,被尖刺洞穿了手臂和腹部。

    游走全身的銀灰色紋路頓時化作洶涌可怖的浪潮,如同被侵犯領地的野獸,朝侵略者發(fā)出最為兇惡的威脅。

    有什么東西在唐意腦海里嗡地炸開。

    下一秒,最后那根理智的弦也徹底崩斷。

    “唐意——?。?!”

    阿凍焦急的呼喊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唐意的意識在加速向著深淵墜落,聞聲想要伸手抓住,卻被無窮無盡連綿翻涌的黑暗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處唯一的光亮漸行漸遠,直至最終消失不見。

    *****

    黑塔上空,海葵花狀的龐然大物靜靜懸停,如同居高臨下俯瞰一切的死神,在夜幕中散發(f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壓迫感。

    數(shù)之不盡的荊棘口器投落而下,叢生蔓延,以研究所為中心,方圓數(shù)十公里的區(qū)域都被祂鎖定成為攻擊與獵食的范圍。

    在這之前,黑塔從未發(fā)生過任何一起大型污染物入侵事件。

    屹立百年的弧面穹頂能夠最大程度進行光影聲像的屏蔽偽裝,隔絕來自外界的感知與探視,同時不斷向周邊釋放高效抑制劑,促使那些靠近的污染物改變行進方向。

    有史以來第一次,保護著整個基地的穹頂出現(xiàn)了這樣巨大的缺口。

    虛假的天空破開了洞,無數(shù)碎片簌簌落下,世界的真實以最為殘酷的姿態(tài)暴露出來。

    對于常年生活在黑塔之中的居民而言,尤其那些被保護得很好的貴族,他們從來不曾為污染物的侵擾憂心過,更不曾像這樣近距離感受高級污染物的可怕。

    手頭沒有備著哪怕一把槍,他們只能驚慌失措四下奔逃,儼然如同百年前大崩壞發(fā)生之時那些手無寸鐵的可憐人。

    貝塔的捕食腕足在城市之中無聲穿行,輕而易舉刺入一個個柔軟的軀干,勾出鮮血淋漓的腸子,又或者注入致命毒素,使其潰爛發(fā)臭。

    與此同時,基地的防御武器卻毫無動靜。

    “到底怎么回事!?”

    指揮中心大廳,西轉(zhuǎn)革履的中年男人拍案而起,臉色驚怒交加。

    “量子炮?驅(qū)逐機?發(fā)射塔?一個個都是擺設么???瞧瞧那東西都猖狂成什么樣子了,居然到現(xiàn)在都不啟動,系統(tǒng)是瞎了不成?。 ?/br>
    男人的嘴邊還有一絲沒有抹掉的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