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錢，既然人家開口，借就借。還就無所謂了，就當是行善積德。我轉(zhuǎn)過去一筆，到達每日轉(zhuǎn)賬限額，打算等客戶經(jīng)理起床以后跟他說，務(wù)必讓錢到賬。吳樾也同意，我覺得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就打算睡前再做點什么?！?/br>
    “但是。”馮純接話道。

    “但是，吳樾不專心。也對，很合理，以前的同學(xué)，家里人病了，這時候繼續(xù)多少都不合適，我也要考慮他的心情。所以我們就停下來，我問他，那個同學(xué)的事情，想讓他有人能傾訴，別太在意?！?/br>
    “然后?！瘪T純點頭。

    “然后他想了半天沒開口。我猜他可能還在擔(dān)心病的事情，就不再追問。我們躺下了，我抱著他準備睡。突然聽到他說，‘我好像明白，為什么會答應(yīng)你試一試了……我好像確實不怎么直吧’。”

    馮純的手扶上額頭，聽著心底的猜測被李洹載一點點證實。

    “我問他，什么意思？他說，他初中時候被人傳過緋聞，但對方是個男生。雖然他極力否認，但同學(xué)們都那么認為。我一下就有預(yù)感，問他，那個緋聞對象，是不是打電話的那個。吳樾就承認了?！?/br>
    馮純無奈地看到，李洹載的眼睛像一把刀直戳他鼻尖：“誰？”

    “這有什么關(guān)系？”馮純無奈地問，“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和吳樾結(jié)婚了，是你追的吳樾，他可不是不負責(zé)的人，只要你不作不鬧騰，日子就能一直繼續(xù)下去。吳樾今年都26了，初中14歲的事情，那年齡段小孩最討厭了，心智不成熟，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你打算用12年前的事干什么，吃醋？”

    “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么那么說？”

    “你是在嫉妒，以前有可能有其他人，比你更早跟吳樾在一起過，或者讓他有過那個念頭？”馮純?nèi)嘀X袋，“我負責(zé)任地告訴你，他就是個處男，看片子還都是從我這借的。我看他因為自卑拒絕過無數(shù)人，沒談過就是真的沒談過，小屁孩互相傳緋聞也就是嘴上說說，啥也沒有?！?/br>
    “他真的喜歡過對方？而我現(xiàn)在連那個人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沒完了是吧。過去是過去，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你能分清楚這個嗎？”

    手機再次震動，馮純掏出來看，是吳樾的微信：“洹載半夜出門了，不接電話。我猜他可能去你那了。他真是沒醋都能亂吃，幫我哄哄好嗎？”

    馮純沒好氣地抬眼瞅李洹載：“吳樾給你打電話了？”

    “……我沒看手機?！?/br>
    李洹載這才從口袋里摸出電話，屏幕上4個未接來電都是吳樾。

    “回一個吧，微信都發(fā)我這了?！瘪T純回復(fù)“是在這，別擔(dān)心”，嘴上催促著。

    李洹載看著通話記錄，遲遲沒有按下。再開口請求的時候，語氣都有些委屈了：“我不是想作，我是想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你可以告訴我嗎？”

    馮純真的很想罵他一頓：吳樾雖然沒啥錢，但他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東西，都不會不給你。帶你回家以前都想過跟父母斷絕往來了，就連他反對改變的公司股份，吳樾都私下轉(zhuǎn)你變小股東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但這是兄弟媳婦，不能不給兄弟面子……床上的事情另當別論，他還是跟吳樾更親近一些的。

    其實他從沒忘記過。

    那件事，是他們成為朋友的開始。

    2.

    初一的夏天，五月的天，熱氣已經(jīng)足夠充沛地籠罩在地表。體育課居然沒被別的課占據(jù)，但依舊不想鍛煉的學(xué)生們，自然而然找著陰涼地，掏出課外書或者游戲機，度過悠閑的時光。

    馮純就是這樣：從小賣鋪買好冰棍和冰可樂，掏出藏在褲子里的最新懸疑雜志，坐在籃球館高處看臺，預(yù)備這樣度過四十五分鐘。

    別看這位置不起眼，這可經(jīng)過他精心挑選：離教學(xué)樓近，能聽到下課鈴，離小賣鋪和廁所也不遠，能快速解決需求。在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下，籃球場上的打球聲都可以不在意了——就班里那么幾個菜雞，天天nba長nba短，這輩子能跟nba掛鉤的，只能是買衣服。

    馮純看著雜志，場內(nèi)踢著球，本是互不干擾。但如果有人誠心找茬，那就另當別論。

    一個球冷不防砸在馮純腦袋，馮純這才從故事里回神，下意識猜著后面的結(jié)局，都沒想著要對方道歉，卻冷不防人家出口成臟。

    “在籃球場不打籃球，看書？怪不得你是條細狗?！?/br>
    看著對方，馮純這才惱火起來。

    一個學(xué)校無論如何，都會把學(xué)生們根據(jù)成績排名，最好的競賽班壟斷年級排名，稍好的優(yōu)等班在年級排名上上下下，普通版略優(yōu)于特長班，特長班則是音樂美術(shù)體育的天下。即便如此，依然會有學(xué)生家長為了好的師資，把學(xué)生硬塞進不屬于他們的班次里。

    王強就是那樣。

    體育生，塞進優(yōu)等班，成績年屬于看一眼就知道多少人考了試，班主任還不好說什么，父母外出務(wù)工，爺爺奶奶除了溺愛啥也不會。家教？不存在的，拿零花錢籠絡(luò)幾個跟班，沒淪落到打劫都該他父母跪謝祖宗，有人養(yǎng)沒人教的水平。

    之前他們都是互不干涉，沒道理這時候要被找茬。

    想著父母教導(dǎo)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馮純懶得搭理對方，收好書和喝了一半的可樂，就打算返回班級——王強再不識抬舉，在教室總是夾起尾巴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