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社會知識明顯不夠，不明白為啥明明是董望書自己“不小心”，老板卻要賠錢，他還挺喜歡老板的，不想牽連了?他。

    “安全?生產(chǎn)做不到位，活該被罰，”宋嘉言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比如讓你爺爺擔(dān)驚受怕?！?/br>
    任昭明自責(zé)地垂下頭。

    良久之后，宋嘉言又道：“根據(jù)我國刑法，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br>
    “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船過水留痕，你去接你爺爺，就?是典型的嫌疑人忍不住想重返案發(fā)現(xiàn)場的行為。”

    任昭明用?力咬唇，直至嘗到一股鐵銹味。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我承認(rèn)故意害人，但能不能請你們不要公布我的作案動機，我不想抹臟mama的身后名?！?/br>
    任昭明未滿14周歲，為母報仇情有所起，一般不追究刑事責(zé)任。

    可一旦案件宣揚開來，他的一生也就?被毀了?。

    宋嘉言和顧懿行沒?有經(jīng)?過陸川，而是選擇單獨找任昭明談話?就?是考慮到這個情況。

    一旦陸川知道，那就?必須公事公辦走?程序了?。

    “你mama畢生的希望是你能考上一所好大學(xué)。”宋嘉言問任昭明：“你覺得，她會喜歡現(xiàn)在的你嗎？”

    要是mama不喜歡我了?，我就?也不喜歡我了?，因為mama不喜歡我了?。

    任昭明哇的一聲哭出來，像是要將委屈、不甘心和內(nèi)疚全?都嘔出來。

    宋嘉言安靜等他宣泄完情緒。

    當(dāng)年的強/jian案由于缺乏證據(jù)，一個四歲小孩的供詞得不到信任，罪魁禍?zhǔn)锥麜静粫艿椒傻闹撇谩?/br>
    但不做點什么實在意難平。

    宋嘉言想了?想，微微彎腰，直視任昭明的眼，問他：“想不想要董望書付你補償金？”

    濃眉少男臉上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仿佛吃屎一般惡心。

    “不要，臟，我以后能自己賺錢養(yǎng)爺爺?！?/br>
    宋嘉言起身，“行，那我?guī)闳タ赐幌氯缃竦亩麜！?/br>
    任昭明明顯不樂意，仿佛多看那人渣一眼都會被臟了?眼睛。

    宋嘉言一笑?，“你得去看看他，他過得不好，你才能安好?！?/br>
    濃眉大眼的少男不情不愿慢吞吞上了?車，沒?開多久，車便?停在路邊。

    顧懿行按下車窗，任昭明看過去。

    董望書正在納鞋墊。

    納鞋墊?。?/br>
    受傷的右手壓住鞋墊，左手笨拙地穿針引線，一個不小心戳到傷口立刻發(fā)出嘶嘶嘶的痛呼聲。

    然后基本上每一針都要戳到傷口。

    嘶——

    嘶嘶——

    嘶嘶嘶——

    任昭明聽見的就?是特別有節(jié)奏的嘶嘶聲。

    “他……”少男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宋嘉言，“他這是在干什么？”

    “賺錢養(yǎng)家啊，一雙鞋墊兩塊錢，還挺便?宜?！彼渭窝岳硭鶓?yīng)當(dāng)?shù)溃骸八馁r償金還有存款，全?上交給他母親了?，一分不留，作為這些年大不孝毆打母親的補償?！?/br>
    “現(xiàn)在想要吃飽肚子，自然要干活?！?/br>
    任昭明小腦袋刷一下轉(zhuǎn)回去，死死盯著董望書腳邊用?紙箱殼手寫的廣告牌，上書——

    董太監(jiān)鞋墊，2元/雙

    讓你享受帝王般的感覺！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買到就?是賺到！

    任昭明指著董太監(jiān)三個字，瞪大眼問宋嘉言，“這又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你這么大了?，應(yīng)該上過生理課吧？”

    宋嘉言輕描淡寫道，“化學(xué)閹割，知道嗎？”

    單純的少年搖搖頭。

    宋嘉言頓時有點尷尬，但為了?消除他的心魔，不得不給他科普。

    “以雌性激素、抗雄性激素（□□抑制劑）或性腺刺激激素抑制劑注入體內(nèi)，令男性失去性沖動，同時不再□□，使之獨有的人體反應(yīng)消失?！?/br>
    “現(xiàn)如今董望書服用?的就?是氟他胺，每次吃250mg，一天三次?！?/br>
    “哦，這個藥還有點副作用?，就?是男人會出現(xiàn)□□發(fā)育和□□觸痛，有時還會伴隨溢乳。以及惡心、嘔吐、腹瀉、食欲增強、失眠、多汗、皮疹和疲勞等等?！?/br>
    少年驚恐地抱住自己，慢慢并住腳。

    宋嘉言：“……”

    她好心解釋。

    “哦，董望書他自愿的。”

    任昭明：“哈？”

    宋嘉言攤手，“我說你要是不同意，就?送你去自首，然后他就?同意了?。”

    “哈？”少男目瞪口呆。

    “嗯……”宋嘉言一笑?，“可能是他比較聽我的話?吧?！?/br>
    “jiejie你……”

    少年看宋嘉言的眼神像是在看邪/教大魔頭。

    宋嘉言笑?得很溫柔，重新問任昭明。

    “現(xiàn)在痛快了?嗎？”

    任昭明扭頭看向嘴里不停嘶嘶嘶的董望書，以及他的太監(jiān)廣告牌，眼眶慢慢紅了?。

    他輕輕地，然后又重重地點頭。

    很痛快！

    超級痛快！

    宋嘉言又問他：“以后還干違法亂紀(jì)的事不？”

    少年瘋狂搖頭，眼淚甩得飛起。

    “不了?不了?，已?經(jīng)?可以告慰mama在天之靈了?！”

    宋嘉言終于松口氣，她填空的時候并未控制任昭明的行為和想法，只要求他真實地面對自己。

    宋嘉言笑?了?，叮囑小家伙：“回去記得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考個好大學(xué)，將好消息燒給你mama知道。”

    “好，”任昭明猛得瞪大眼，張大嘴，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問：“你們不不不不不抓我去坐牢了?？”

    宋嘉言一笑?，“這次放過你，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再犯，數(shù)罪并罰，你的下場可能比董望書還慘，懂嗎？”

    少年并住腿瘋狂點頭。

    “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

    少年繼續(xù)點頭。

    生怕答應(yīng)慢了?惹大魔王生氣。

    “好好照顧自己。”

    “嗯！”

    “好好孝順爺爺，他這回可被你嚇得不輕。”

    “好！”

    “只有你活得好，活得幸福，你mama才能真正安息。”

    “我知道了?，”任昭明哽咽，仿佛一夜長大不少，由衷感謝道，“謝謝jiejie?！?/br>
    宋嘉言拍拍他頭頂，迷途知返就?是好孩子。

    顧懿行在后視鏡中注視著宋嘉言，眼神不自覺流出溫柔。

    后來，任昭明面對陸川的審訊，咬死一個說詞，他當(dāng)時太慌了?不小心把?rou裝錯，怕被責(zé)怪才偷偷將斷掌扔進知千灣中。

    陸川并不相信，但無奈于沒?有證據(jù)，也找不出任昭明的作案動機。

    陸川只得請宋嘉言幫忙，但宋嘉言卻告訴他，自己要住院拆鋼板。

    她提前了?手術(shù)拆鋼板的時間，順理成章退出審訊。

    再后來，陸川特意打電話?過來，“宋顧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嘉言臉上一本正經(jīng)?。

    “亻爾讠兌口舌？”

    “我口斤不氵青——”

    “亻爾矢口辶首今天白勺風(fēng)多大口馬？”

    “大至刂亻爾讠兌白勺讠舌者阝口欠昔攵口拉——”

    說完宋嘉言果斷掛了?電話?。

    對面的陸川：“……”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