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72節(jié)
向圭:“哦?難道不是諂媚的表現(xiàn)嗎?” 秦魚皺眉:“老師,你最近怪怪的?!闭f話變的陰陽怪氣,還總是跟他唱反調(diào),時不時的諷刺他一下。 向圭摸著自己上唇的小胡須,感嘆道:“大概是因為失寵的緣故吧?!?/br> 這失落的語氣,這做作的腔調(diào),這痛苦的表情,簡直讓秦魚不忍直視,但他還是安慰道:“是因為您來了櫟陽,沒有在大王身邊伺候的緣故嗎?您要是覺著自己離大王遠了,讓他忘記了您,我可以給您放幾天假,讓您回咸陽探探親?”去當面面見一下秦王,讓秦王記得他還有一個對他忠心不二的臣子被他派來了櫟陽,不要因為自己不在身邊,就失去了秦王的寵愛。 向圭收起表情,一言難盡的睨了秦魚一眼,然后看著窗外,不理秦魚了。 秦魚:...真的好奇怪啊,老師這到底是怎么了? 秦魚再次見到蒙驁的時候,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 秦魚第一次見到蒙驁的時候,蒙將軍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禮儀姿態(tài)言談俱佳的貴族士大夫,非常附和秦魚對于將軍和名士的想象。 而現(xiàn)在,站在秦魚面前的這個絡(luò)腮胡子、麻花辮子、寶石耳飾、項鏈 、手串俱全的黑臉壯漢,竟然是秦國的士大夫大將軍蒙驁? 秦魚一臉呆滯的摘下大漢頭發(fā)上沾著的枯草,順手摸了一下他的大耳墜,哇,他竟然真的有打耳洞!還有,這個耳墜上的寶石好漂亮,是貓眼石的,然后戳了一下他頸項上的金質(zhì)項圈,上面掛著一顆顆泛著寒光的牙齒,足足有幾十個,這不會是狼牙吧? 秦魚站在車轅上,上下仔細打量身高幾乎跟他持平的大漢,想找出他與蒙驁的半點相似之處。 突然,秦魚的眼睛定在了他的絡(luò)腮胡子上,并且rou眼可見的微微放大了一圈,蒙驁還在想他這是怎么了的時候,就見眼前粉妝玉琢的小公子突然指著他的胡子,一臉驚恐的一邊后退,一邊大喊道:“虱子!你居然有虱子??!” 蒙驁原本好整以暇的表情瞬間驚愕,他實在沒想到,他跟秦魚再次相見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虱子? 行軍打仗的人身上有虱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原本還熱烈的場面一時寂靜了下來,站在車下伴在秦魚身邊的向圭朝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蒙驁帶著的兵卒們則是轟然大笑,蒙驁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一把抓住驚恐躲避他的秦魚,在他“啊啊啊”的大叫聲中將他放在自己的馬背上,然后一個帥氣的凌空翻身上馬,朝他身后的秦兵們打了一個呼哨,下令道:“回城!” 秦魚被蒙驁“挾持”回城,在經(jīng)過一系列的夾道歡迎、飲酒賜食犒賞軍卒之后,秦魚才一臉恍惚的回道了官署內(nèi)宅,煙迎上來,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大驚:“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秦魚道:“備水,我要沐浴?!?/br> 煙奇怪,公子不是為了今日出城迎接蒙將軍,昨晚特地沐浴了一番嗎?怎么現(xiàn)在又要沐?。?/br> 她雖然心下疑惑,但嘴上的吩咐并不慢,等秦魚脫下繁重的衣袍,拆下頭冠之后,熱水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煙皺眉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去抓撓頭皮和身上,擔心問道:“到底是怎么了,身上是不是長疹子了?還是哪里癢?” 秦魚癟嘴:“我總覺著身上有虱子在爬?!?/br> “噗......” 煙回頭望去,秦魚則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去浴房沐浴 去了。 煙看著來人,露出踟躕的神色,不知道該怎么叫人。 蒙驁道:“我是蒙驁,我去看看你門公子?!?/br> 煙忙跟蒙驁行禮,心想,原來蒙將軍長的這個樣子,看著,嗯,粗獷的很。 秦魚的浴房沒有浴池,只有一個超大木...盆,這是秦魚特地讓人做的,里面有臺階,可以讓他坐在臺階上洗,也可以在里面稍微的游一游,比不上秦王的浴池,但也絕對夠奢侈了。 因為,為他準備這么一個洗澡盆,光燒熱水,就是一個大工程。 但這是秦魚自繼任櫟陽令以來,唯一的一個享受和要求,除此之外,秦魚的日常簡直可以用簡樸來形容,因此,誰都沒有以此去苛責他。 秦魚見蒙驁進來,就生氣的背過身去,不理他。 腦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秦魚轉(zhuǎn)頭去看,嘩,好大一只...... 秦魚沒忍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蒙驁:“...哈哈哈哈哈......” 蒙驁脫得渾身光溜溜,抬腳就要進秦魚的浴盆,秦魚大叫:“不要進來!” 蒙驁無奈收回腳,喚道:“來人?!?/br> 秦魚忙大喊:“煙,不要進來,這里有男人沒穿衣服!” 煙是小姑娘,怎么能見裸男呢? 門似乎動了一下,然后又緊緊關(guān)閉了。 煙在外頭問道:“公子,可有何吩咐?” 蒙驁也抱臂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看著秦魚,聽他怎么吩咐。 秦魚神色掙扎一番,最終道:“你去找剃須匠來伺候蒙將軍梳洗?!?/br> 煙領(lǐng)命而去。 秦魚則是自己翻身上岸,對蒙驁道:“你進去洗吧?” 蒙驁?zhí)裘迹骸澳悴幌戳??做什么去??/br> 秦魚回道:“我昨天已經(jīng)洗過了,現(xiàn)在,我要先洗你。” 蒙驁?zhí)_踏進澡盆,原本看著碩大可供秦魚游泳的澡盆,蒙驁一進去之后,好似一頭兇猛的雄獅踏進了水塘,感覺瞬間變小了好多。 蒙驁眼看著秦魚從角落里的架子上翻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然后都堆在他的面前。 蒙驁好奇問道:“這都什么?” 秦魚朝一個陶碗里倒了一袋綠色的粉末,隨口道:“殺蟲的?!?/br> 蒙驁又想笑了:“你怕蟲子?” 秦魚沒好氣道:“誰怕蟲子?我是怕做用自己的身體養(yǎng)蟲子!” 秦魚又往里面加入了蜂蜜、清水、何首烏等藥粉,和成藥泥,對蒙驁道:“這是我大母和阿母養(yǎng)發(fā)的發(fā)泥,也有殺蟲的功效,暫且給你用了?!?/br> 蒙驁:“怎么用?” 秦魚眨眨眼:“你怕水嗎?” 蒙驁:“不怕?!?/br> 秦魚:“那就把頭浸入水中,我先給你洗一遍,然后再上發(fā)泥殺蟲?!?/br> 蒙驁依言將整個身體都沒入水中,秦魚迅速的給他揉搓了一遍頭發(fā)胡子,然后讓他一邊泡澡,一邊給他摸藥泥。 秦魚問道:“軍中每一個人,是不是身上都有跳蚤蟲子?” 蒙驁全身舒展,放松的享受這片刻的閑適,聞言點頭道:“除了夏天,兵卒們不洗澡,身上自然有跳蚤。”又道:“你要早點適應(yīng),以后,你也要上戰(zhàn)場,才能服眾?!?/br> 秦魚:“哦?!?/br> 想了想,終究又道:“跳蚤等小蟲子,會傳染疾病?!?/br> 蒙驁揉搓自己身體的手頓了一下:“那也沒法子,兵卒能吃的飽有衣穿有鎧甲戈矛就很不錯了,不能洗澡?!?/br> “洗澡更容易生病?!?/br> 秦魚嘆息,水土不服的情況,是不分時間與空間的。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兩千多年以后的人,在去到一個陌生地方的時候,保養(yǎng)身體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洗澡、不換衣,盡量吃自己帶的食物,否則,一個弄不好,就會適應(yīng)不了當?shù)氐沫h(huán)境,導致拉肚子等疾病的發(fā)生。 等剃須匠來了,將蒙驁除了頭發(fā)意外的毛發(fā)都給修理了一遍,頓時,秦魚熟悉的那個一身貴氣的蒙將軍又回來了。 當然,是光溜溜的。 等蒙驁從頭到腳都洗干凈之后,已經(jīng)是掌燈十分了。 蒙驁看著屋里沒有火把,只有案幾上一個罩著透明罩子的...燭火? 只有這一盞燭火,卻并不比四周燃著火把差。 秦魚解釋道:“這是煤油燈,是櫟陽工室獻上來的。” 蒙驁沒有細問煤油燈是什么,而是拉過一個大木箱子,打開,給秦魚看:“這是你要的種子,能帶來的,都給你帶來了?!?/br> 秦魚好奇的翻看這個箱子,里面都是一個個的小布袋,從外頭一捏,就大體知道里面裝的都是顆粒狀的種子。 秦魚正打算拆開一個來看看,就見蒙驁親自拆開一個四四方方的藤箱,跟秦魚笑道:“這是進獻給大王的寶貝,先給你看看。”! 第81章 四大古國 秦魚看著眼前雪白的花朵,一時間有些呼吸不暢。 他放下手里的種子,移到蒙驁身邊,將他擠開,巴著藤筐仔細查看里面的...棉花! 真的是棉花。棕色的枝干已經(jīng)發(fā)枯發(fā)干,但修理的非常整齊,還講究錯落之美,一支一支的棉球雪白豐盈保存的相當完好,一點都看不出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 蒙驁見秦魚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由得意笑道:“這是月氏王最喜歡的不落花,只要不從枝頭掉落,就能常開不謝。多虧了你叫人隨身帶著的鹽和花露,我才能用它為我王換來如此祥瑞之花?!?/br> 啊,棉花被當做不凋謝的祥瑞帶回來,我怎么就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呢?! 秦魚在心里狠狠腹誹,但他又真的愛死了這個次的“祥瑞”。 秦魚伸出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了一朵棉球。 蒙驁臉色大變。 秦魚安慰道:“安啦,我跟你打賭,即便我摘下了這朵花,它仍舊可以常開不謝,你信不信?” 蒙驁臉色發(fā)臭:“你可真是膽大包天,這是我好不容易弄來進獻給大王的!” 秦魚不管他,只道:“那也是用我的東西換來的,即便送到大王那里,我去要,他也會給我的?!?/br> 蒙驁無法,畢竟秦魚說的是事實,當時他為了能多換些牛羊馬匹,帶的布帛金幣幾乎全部花光了,偏正好遇到大奴隸主向月氏王進獻此等祥瑞之花,他看了心癢,便也想給秦國買回幾支回來。 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秦魚派來的十人小隊找了來,他們不僅隨身帶著大量的金幣,還帶著雪白無苦澀之味的細鹽,與聞著清新淡雅的花露,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蒙驁護著剩下的棉花,對秦魚告誡道:“那朵就送給你了,你可不要再打這些的主意了?!?/br> 秦魚好笑:“將軍,只有花算什么祥瑞?你瞧,這是什么?” 秦魚掰開棉花外面的棉絮,露出里面的棉籽殼。 蒙驁?zhí)裘迹骸笆鞘裁???/br> 秦魚:“種子啊!光有花有什么用?你那幾朵,能做什么?咱們將種子取出來,種在地里,等收獲的時候,就能收到一大片的花朵。正所謂‘春種一粒粟,秋 收萬顆子’,就是這樣的道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