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式的廚房，大理石梳理臺(tái), 不銹鋼天然氣灶臺(tái), 電飯煲、微波爐、冰箱一樣俱全，就像在電視劇里看到?廚房一樣。

    張臨有一絲恍惚，打開水龍頭就這流水清洗哈密瓜，洗完后，又細(xì)心地?削皮, 切成一塊塊, 端到?茶幾?上。

    程楠笑嘻嘻說：“張臨哥，你?真賢惠！”

    張臨面上一僵, 很快笑道：“吃吧，水果店的老板說是新疆哈密瓜，比一般的香瓜要甜的多?！?/br>
    程寶菱道：“謝謝張臨哥。”

    程珍秀開了一杯冰鎮(zhèn)汽水遞給張臨，“冰的，解解暑。”

    四個(gè)人坐在沙發(fā)看邊看電視便聊天，程楠好奇地?問東問西，“張臨哥，你?們報(bào)社編輯的工作一般做些什么啊，大姐說你?天天都很忙。”

    “向別人約稿；審讀、編輯稿件，排版校正等等?！?/br>
    “聽著好繁瑣啊，不過我?二姐以?前常投稿掙稿費(fèi)?！?/br>
    張臨聽珍秀提起過這個(gè)二妹，語氣特別自豪，說她聰明，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高，剛高考完，極有可能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學(xué)。

    “珍雪有心儀的大學(xué)了嗎？”張臨問道?！　　皼]呢，二妹說現(xiàn)在還沒開始報(bào)志愿，她要好好想想?！?/br>
    干坐著聊天太無?聊，程寶菱進(jìn)房里拿出一副撲克牌，“我?們來?斗地?主，輸?shù)娜水嫗觚?！?/br>
    程珍秀靠著張臨坐，笑道：“我?不來?，看你?們打?！?/br>
    打了幾?局，程寶菱發(fā)現(xiàn)張臨竟然會(huì)算牌，除非敵人拿了兩個(gè)王炸，牌太好，否則只要跟著他，或者他坐莊，幾?乎都能穩(wěn)贏。

    程寶菱打牌就是消遣，幾?乎不太用心，這就導(dǎo)致她跟二姐一直在輸，兩人紙上的烏龜都畫了兩個(gè)了，再看張臨面不改色，輕松自如地?出牌。

    到?了下午五點(diǎn)?左右，大姐去做飯，飯做到?一半，爸媽回來?了。

    張臨趕緊站起來?，“叔叔阿姨好！”

    “坐下，坐下，別客氣。”程安國和藹地?說。

    男人之間好說話，何佩瑜去廚房幫忙，把張臨留給丈夫。

    程安國以?長輩的姿態(tài)問起張臨工作生活上的情況，張臨認(rèn)真地?一一回答?！　“滓潞谘澠筋^，氣質(zhì)干凈，雖面對(duì)長輩有些拘束，但總的來?說，張臨給人的第一感覺非常好，有一種落落大方的書卷氣兒，這是程安國這種教了大半輩子?書的老教師最?喜歡的調(diào)調(diào)。

    程寶菱眼瞅著爸爸與張臨越談越投機(jī)，忍不住跟三姐咬耳朵，“別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我?們家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愛?！?/br>
    程楠捂著嘴巴竊笑不已?。

    晚飯都是家常菜，只不過比平時(shí)?略多了兩個(gè)菜，最?顯眼的是一大盤紅燒排骨。張臨愛吃這道菜，大姐下了苦工去學(xué)，一次比一次做的好，排骨紅潤油亮，里頭還有玉米塊，配色好看，味道更好。張臨還陪著程安國喝了一杯白酒。

    飯畢，張臨主動(dòng)提起了了之前說與珍秀結(jié)婚的事情，他說：“叔叔、阿姨，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跟珍秀還年輕，目前確實(shí)應(yīng)該以?事業(yè)為?先，過兩年再結(jié)婚也行。您兩位為?我?們考慮的很周全?！?/br>
    何佩瑜舒了口氣，“你?們能這樣想就好，年輕人嘛，事業(yè)是非常重要的。”

    張臨誠懇道：“雖然說這些話顯得有些自不量力，但我?還是要說，叔叔阿姨，我?是真心喜歡珍秀，雖然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但我?有自信一定會(huì)好好對(duì)待珍秀，不會(huì)讓她受委屈?！?/br>
    程安國道：“別這么說，你?是省師大的高才?生，現(xiàn)在又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好好努力，日子?以?后肯定會(huì)越過越好?！?/br>
    何佩瑜則說：“英雄不問出處，年輕就有無?限可能?！?/br>
    程寶菱去看大姐，她專注地?望著張臨，眼里都是深情與感動(dòng)。

    夏天京市的公交車到?晚上八點(diǎn)?半，眼看時(shí)?間將近，張臨站起來?告辭。大姐跟著起身，“我?送你?去公交站?！?/br>
    待兩人出門后，何佩瑜幽幽嘆了口氣，程安國道：“我?看張臨這孩子?挺好的！”

    何佩瑜道：“是個(gè)知道進(jìn)退的聰明人。他要是我?們自家的孩子?，當(dāng)然好，要做女婿的話——”

    她頓住了后面的話，程安國：“做女婿怎么了？”

    程寶菱笑著接過話頭，“做女婿嘛，人太聰明了，就顯得我?們大姐笨笨的，兩人斗法，大姐肯定不是張臨的對(duì)手?！?/br>
    “兩口子?過日子?還要斗法嗎。”

    何佩瑜：“唉，珍秀太傻，她不是張臨的對(duì)手?！?/br>
    兩人一直恩愛沒什么問題，但一旦張臨起了異心，珍秀起碼得脫一層皮下來?。

    “這人聰明還不好嗎，找個(gè)老實(shí)愚笨的估計(jì)你?也看不上。”程安國道。

    “是啊，我?就是不放心，珍秀嫁誰我?都不放心，養(yǎng)兒常懷百歲憂，我?們當(dāng)?shù)鶍尩?，注定要?/br>
    ?孩子?們cao一輩子?心?！?/br>
    “想開些，兒孫自有兒孫福。”程安國安慰道，“不管孩子?買以?后怎么樣，我?們?cè)谶@里，她們就永遠(yuǎn)都可以?回到?父母的懷抱?！?/br>
    丈夫難得說感性的話，何佩瑜笑了，“你?說得對(duì)。”

    程楠聽得害羞，捂住臉，程寶菱扒開她的手，“捂臉做什么，你?該捂著耳朵?！?/br>
    她使勁地?搖頭。

    程寶菱沖她著眨眨眼，走上前一手拉著爸爸，一手拉著mama，笑瞇瞇道：“我?好愛爸爸mama??！三姐也是，對(duì)不對(duì)？”

    程楠先時(shí)?還有些害羞，在小妹眼神的鼓勵(lì)下，使勁點(diǎn)?頭，“我?也好愛爸爸mama?！?/br>
    時(shí)?人含蓄，羞于感情外?露，即使心里多么多么喜歡，也要藏在心里，寧可用行動(dòng)表示出來?，也不肯用嘴巴說出來?，特別是在家人之間。

    以?前的程寶菱同樣如此，可是重活一生，她想明白了很多道理，說出來?是最?直觀表現(xiàn)自己想法的途徑，她愛爸爸mama，便要大聲地?說出來?，讓他們知道。

    何佩瑜心里漲得滿滿，她與丈夫相視一樣，輕輕地?說：“爸爸mama也很愛你?們。”

    ……

    張臨與程珍秀在公交站等車，兩人依依不舍，昏黃的路燈下，程珍秀眉目如畫，眼睛里有星星閃爍，張臨手心發(fā)熱，脫口而出，“等下個(gè)周末，我?要是有時(shí)?間，我?們?nèi)ゾに畮焱姘??！?/br>
    “好啊。”程珍秀開心地?說，又道，“我?小妹提過一次君亭水庫，不如帶上她和楠楠。唉，你?不是有駕照嗎，我?問mama借車，我?們開車去，好不好？”

    “嗯，當(dāng)時(shí)?候再說，先要看能不能空出一天假?！?/br>
    提到?借車，他的臉色沒有異樣，程珍秀放心了。

    張臨和程珍秀處對(duì)象三年，幾?乎是親眼看著程家發(fā)家。由?先前的一個(gè)商住兩用的小房子?搬到?如今的云飛苑的商品房，瑜記奇味鴨在京市打出名堂，他的同事就經(jīng)常去瑜記買鴨子?。

    有時(shí)?候虛榮心起來?的時(shí)?候，張臨特別想說瑜記奇味鴨是他女朋友家開的。

    “珍秀，做生意真的有這么掙錢嗎？”張臨忍不住問。

    程珍秀有些茫然，想了想，道：“是比較掙錢，但也非常辛苦，我?親眼看到?我?mama有多累，每當(dāng)?shù)昀镉惺碌臅r(shí)?候，她甚至連飯都顧不上吃就得去店里，mama的胃很不好。我?們姐妹開奶茶店，這個(gè)比較輕松，也掙錢，但沒瑜記掙錢?！?/br>
    “我?有同事下海經(jīng)商，或許我?也可以?……”

    “別，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就挺好的，工作不錯(cuò)，生活安穩(wěn)，錢夠用就行了?！?/br>
    “嗯。”

    張臨也只是說說，大學(xué)畢業(yè)，進(jìn)了公家單位捧鐵飯碗，這是父母對(duì)他的期待，他若是辭職，父母該有多失望。而且生意沒那么好做，不然豈不是人人都是富翁了，張臨就有同事下海創(chuàng)業(yè)失敗，又回來?找領(lǐng)導(dǎo)，想要重新回單位。

    ……

    兩天后，二姐終于回家啦。

    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大家分禮物，給mama和大姐的是一整套的護(hù)膚品，爸爸的是電動(dòng)刮胡刀，給兩個(gè)小meimei的是廣城最?新款的裙子?，還有一些漂亮的發(fā)卡、小飾物、磁帶、明星海報(bào)，零零碎碎的。

    然后就開始給大家講這次出門的見聞。

    “好多好吃啊，我?一個(gè)肚子?真吃過不來?，椰子?雞、豬肚雞、榴蓮雞、白切雞，廣城的雞有幾?百種做法，”她夸張地?說，“腸粉、蝦餃、云吞面、煲仔飯，這是他們的早茶，早茶不是早上喝茶的意思?……”

    說到?口干舌燥，全部都在說吃了啥。

    程寶菱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家二姐原來?個(gè)吃貨啊。

    第54章

    一口氣數(shù)完自己在廣城吃過的東西, 程珍雪意猶未盡，“沒吃夠，下次我還要去??！?/br>
    何佩瑜縱容地看著二女兒, 覺得她現(xiàn)在才有些小姑娘的模樣, “去?，想去?就去?，只?是要注意安全?！?/br>
    四個(gè)女兒，如果說要對(duì)?哪一個(gè)有虧欠，那么在何佩瑜心里就是二女兒, 從小跟著父母吃苦，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開始住校, 從初中?到高中?, 不像其他三個(gè)女兒，一直都住在家里。母女倆的關(guān)系其實(shí)是有點(diǎn)生疏的, 青春期的珍秀遇到一些女孩子?的問題，會(huì)悄悄地跟mama說，但珍雪就不會(huì)。

    家?里的孩子?多，再上這兩?年也忙, 何佩瑜難免疏忽了珍雪, 有一回她?想起來?時(shí)?，問珍雪有沒有來?月經(jīng)？

    珍雪泰然自若地回答她?：“嗯，去?年就來?了。”

    有的女孩子?不懂，頭一次遇到月經(jīng)來?時(shí)?，會(huì)驚慌失措, 珍雪完全沒有, 輕描淡寫地說：“我同學(xué)有來?的啊，我問了她?們?！?/br>
    這孩子?太過聰明, 不管是生活上，學(xué)習(xí)上都不用人cao心，讓何佩瑜無從下手。珍雪高考時(shí)?，何佩瑜問她?要不要住家?里，爸媽接送她?去?考試。

    這孩子?當(dāng)時(shí)?正在?整理考試用具，特淡定地拒絕了父母的好?意，“您跟爸就別忙活了，該做什么做什么，我還住學(xué)校，我們學(xué)校有校車接送考生，吃飯就在?食堂，方便！”

    “……行吧?！焙闻彖ぶ?得?說。

    程珍雪特意瞅了一眼程寶菱，笑道：“我就帶小菱子?去?！”

    程寶菱心領(lǐng)神會(huì)，“嗯嗯，謝謝二姐啦。”

    “二姐，你好?偏心啊，我也要去?！”程楠不依，去?撓二姐的咯吱窩。

    “偏不帶你，你太鬧了！”程珍雪笑著說。

    姐妹幾個(gè)打打鬧鬧，屋子?里熱鬧極了，mama爸爸臉上帶笑，看著孩子?們鬧。

    大姐切了水果過來?，“來?，吃哈密瓜?！?/br>
    程楠眨眨眼，“這是我們準(zhǔn)姐夫送過來?的，我們都吃過了，特意給你留的?！?/br>
    “哦，好?啊?！背陶溲┏粤艘谎拦芄?，“挺甜的。”

    她?擱下不銹鋼簽子?，擦擦手，去?臥房抱著睡衣出來?，“我去?洗澡啦?！?/br>
    每次從外?面回家?，總覺得?身上臟臟的，非要全身上下刷洗一遍，心里才舒服。

    程珍秀知道她?這個(gè)習(xí)慣，笑道：“去?吧，去?吧，天然氣已經(jīng)給你打開了?！?/br>
    洗過澡，程珍雪卻沒有回臥房，而是去?了三妹與四妹的房間，她?把?程楠往客廳趕：“看電視去?！”

    程楠眼珠子?一轉(zhuǎn)，“你們有什么悄悄話說，我要聽?！?/br>
    程珍雪揚(yáng)揚(yáng)手里的筆記本，干脆地說：“行啊，我跟寶菱說奶茶店的事情，正好?你也一起聽，給我們出出主意?！?/br>
    程楠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迅速消失在?房間，“我去?看電視！”

    奶茶店每年的分紅很可觀，但她?對(duì)?生意上的事情真不感興趣，聽得?腦瓜子?疼。

    “這個(gè)楠楠，都要讀高中?了還這么孩子?氣十足，”程珍雪嘆了口氣。

    “三姐心思單純，天真無邪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