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寶菱還能說什么呢，人找回?來就?好，希望她能吸取今天的教訓(xùn)吧。

    不到一個小時，姐妹倆聽到外面鑰匙開門的聲音，應(yīng)該是爸媽帶著程楠回?來了。

    爸媽板著臉，程楠一臉的倔強，不發(fā)一言，徑直進了房間。

    mama道：“別管她，讓她好好反省自己。”

    晚飯沒人有心情做，程寶菱記了幾?家飯館的電話，她打電話叫外賣。

    程安國嘆了口氣，跟進程楠的房間。

    何佩瑜嘆氣，忍不住問兩個女兒，“mama是不是一個很不稱職的mama？”

    自從開始做生意，她在外面是強悍的性子，打扮得體，看著顯年輕，可是這?會兒疲憊上來，在白熾燈下，更顯蒼老。

    cao心的人頭發(fā)白得快，何佩瑜尤其如此，她現(xiàn)在定期染發(fā)，鬢角隱現(xiàn)白光。程寶菱特別心疼，靠在她身邊，搖搖頭，“mama在我心里是最?好的mama，我愿意當mama的女兒。。”

    程珍雪道：“我也?愿意當mama的女兒?！?/br>
    何佩瑜拍拍她們?的手，腦子里回?蕩程楠在游戲廳說過的話。

    “你們?根本就?沒有管過我，大姐比我懂事，你們?喜歡大姐，二?姐與小妹成績好，也?討你們?喜歡，你們?就?是不喜歡我，我的名字叫做程楠，跟她們?都不同，就?是因為你們?想要一個男孩，所以才給我起這?樣一個惡心的名字！”

    “楠楠說我們?偏心……”何佩瑜心里特別難受。

    程寶菱瞠目，這?個三姐也?太能胡扯了吧，家里吃的喝的，父母從來都是公平的分成四份，而大姐愛護meimei們?，很多時候都是把?自己的一份分給meimei們?。

    這?個家里最?沒資格說父母偏心的就?是程寶菱自己與程楠了。她們?兩個年紀小，家事農(nóng)活很多時候都由兩個jiejie代勞了。

    其中大姐吃得苦頭最?多，加之又是長?女，父母在情感?上確實最?心疼這?個女兒，但?日常生活中都是一視同仁。

    第81章

    程寶菱想?了想?, 道：“三姐是個要面子的人，她寧可打?電話給同學(xué)借錢，也不肯打?回家, 可能是覺得丟臉, 情急之下才說了錯話，應(yīng)該不是出自她的本心。”

    程珍雪則道：“程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有口無心亂說話，千萬別放在心上。”

    門鈴響了，程寶菱道：“餐館的人送外賣來了！”

    打?包了三菜一湯, 還是熱乎的，米飯則是用自家電飯煲煮的。

    姐妹倆把飯菜擺上桌子, 喊mama來吃飯。

    程珍雪走到房門前, 敲敲門，“爸, 程楠，出來吃晚飯了?！?/br>
    程楠沒出來，出來的人是程安國。

    他發(fā)愁，“這孩子怎么這么倔啊?！?/br>
    砰！

    是瓷碗重重落在桌面上發(fā)出的聲?音。

    何佩瑜冷著臉道：“她不吃算了, 你們都來吃飯, 沒得為她一個鬧得大家都不安，難道還要我們跪著求她吃飯嗎？”

    程安國無奈道：“你小聲?點，孩子聽到難受?！?/br>
    “孩子，誰是孩子？我在她這個年紀，早下地干活, 什么都靠自己?了, 珍秀、珍雪也是，她就?是被慣壞了！”

    程安國皺眉：“別這么說她?！?/br>
    何佩瑜愈發(fā)生氣, “我管教孩子，你就?出來說好話做好人。行?，程楠我以后管不了，你明天?就?帶她回老?家?！?/br>
    程安國嘆氣，“你先別激動，吃飯吧?！?/br>
    何佩瑜冷冷道：“我沒激動?！?/br>
    眾人禁聲?，安靜坐下來吃飯。

    mama嘴硬心軟，嘴里數(shù)落著程楠，手里卻拿了一個碗預(yù)先替她撥了飯菜，專門放在一邊。

    吃過晚飯，程珍雪躲進自己?的房間，她沖著小妹眨眨眼睛，“你也進來。”

    “干嘛？”程寶菱更進去。

    “不干嘛，就?是收留你，難道等會兒?你還去那?邊睡??？”

    那?邊是指程寶菱與程楠共同住的房間。

    “你就?在大姐的床上住吧?！背陶溲┖眯牡?。

    程寶菱挑眉，“我沒做虧心事?，為什么要避開？”

    “行?，你厲害。”程珍雪豎起大拇指。

    程寶菱洗過澡，回自己?的房間。

    上下鋪的床，她的床是上鋪，程楠的是下鋪。程楠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程寶菱沒理她，自己?上床。

    她拿出磁帶塞到復(fù)讀機聽歌，順便打?開枕頭底下壓著的一本書看。

    程楠聽到門響動，閉上眼睛，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耳朵卻豎起來。

    整個家里，她跟小妹的關(guān)系最?好，小妹不可能不理她，可沒想?到，小妹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爬上自己?的床，然后沒有然后了。

    爸爸的嘆息聲?，mama眼里遮不住的失望，二姐的輕視，以及今天?經(jīng)歷的種種難堪的事?情，她整個人由最?初的氣憤傷心，到現(xiàn)?在沮喪懊惱。

    家里的姐妹都是聰明的人，只有自己?蠢笨無比。

    mama不想?再要自己?，一向跟自己?最?要好的小妹也不理自己?了，程楠鼻子發(fā)酸，小聲?哭起來。

    她擔(dān)心哭聲?被家人聽見，干脆把頭埋在被子里哭。

    越哭越傷心，聲?音漸漸變大。

    一盤磁帶聽完一邊的歌，復(fù)讀機停下來，程寶菱這時候才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她連忙摘下耳機，探頭往下看，程楠整個人都裹在被子，時不時傳來抽泣聲?。

    程楠愛笑愛鬧，有點男孩子的性格，小時候的事?情程寶菱不知道，但自記事?以來，幾乎沒看見程楠哭過。

    這會兒?聽她哭得傷心，心下惻然。

    程寶菱爬下床，坐在她的床邊。

    程楠一心一意?地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沒聽到程寶菱下床的聲?音。　　程寶菱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打?斷三姐。

    喜怒哀樂都是人的情緒表達，她的生活中多多少少總會遇到不如意?的地方，這么發(fā)泄似的哭一回，反而?是好事?。

    程楠中午晚上兩餐飯沒吃，饑渴交加的情況下，很快就?哭累了，趴著休息了一會兒?，掀開被子，赫然發(fā)現(xiàn)?坐在床邊的小妹。

    她瞪圓眼睛，“做什么嚇唬我？”

    “我沒嚇你?！?/br>
    程楠知道自己?今天?什么臉面都丟完了，也不用在乎丟更多的臉，她說：“我渴了，你幫我去倒水?！?/br>
    “自己?去。”程寶菱利落地送她三個字。

    “我不去。”程楠把脖子一扭，“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怎么見人?！?/br>
    程寶菱被她氣笑了，“快去，現(xiàn)?在這個樣子正好，哀兵必勝。”

    “??？”

    “你這副哭過了的可憐樣子，爸媽看到說不定就?不生你的氣了?！?/br>
    “我哭不是為了扮可憐博同情，我就?是純粹心里難受。”程楠的眼睛又涌上來，“爸媽對我很失望，mama她不要我了?！?/br>
    程寶菱大吃一驚，“mama什么時候說過不要你？”

    “說了，你們在外面吃晚飯時，mama說不管我了，讓爸爸帶我回老?家，mama不要我了?！?/br>
    又是一連串的眼淚流下來，程楠委屈道，“我讓mama失望，她不要我了?！?/br>
    程寶菱安慰她，“mama沒有不要你，那?些只是氣話?！?/br>
    “真的？”

    “是真的。你也對他們說了很多氣話啊。mama給你留了晚飯，要是真生你的氣就?不會給你留晚飯了?！?/br>
    程楠的傷心少了一點，但仍然不肯出門，讓程寶菱給她把飯端過來。

    “自己?去。你總不能在這里躲一輩子?！?/br>
    程楠道：“我去，不過你先幫我拿濕毛巾進來，我擦了臉再出去?！?/br>
    程寶菱認命地去給她拿濕毛巾，程楠擦過臉，重新梳頭發(fā)，然后出了房門。

    爸媽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見她出來，心里都是松了口氣，這孩子太剛太倔了。

    程楠咬咬唇，道：“爸媽我錯了，以后不會再著朋友去店里喝奶茶，也不會再拿店里的錢?！?/br>
    程安國連忙道：“我跟你媽都知道了，沒事?了。你快去吃飯吧?！?/br>
    程楠不肯動，固執(zhí)地看著mama，直到何佩瑜說：“去吃飯吧?！彼趴先コ燥?。

    過剛易折，這孩子明顯看出來是哭過了，可是即使她哭都不肯像別的孩子一樣當著父母的面哭，還有在游戲廳的時候也是，寧可被老?板責(zé)備，也不肯打?電話找家里人，這么固執(zhí)，以后是要吃虧的。

    程楠吃過飯，洗漱后，回房間。

    何佩瑜臨睡之前，去了女兒?的房間。程寶菱見機快，立刻跳下床，“我有事?找二姐去！”

    這孩子！何佩瑜臉上露出一點笑，“去吧。”

    她坐到程楠身邊，程楠分明瞧到mama看小妹的那?點笑意?，酸酸道：“小妹聰明伶俐，又是老?小，最?會討人喜歡，我就?會惹mama生氣?！?/br>
    何佩瑜嘆氣，“楠楠?！?/br>
    程楠挽住她的胳膊，眼睛里充滿惶恐，“你別不管我好不好？”

    何佩瑜搖搖頭，“程楠，你今年十六歲，是個大人了。到底mama是該管你，還是不管你，我真不知道?！?/br>
    在游戲廳時，母女爭執(zhí)起來，程楠說不要父母管她，可是當母親真說不管她，她又急了。

    “mama，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就?是怕你對我失望，以后都不理我了?！?/br>
    “我不會不理你的?！焙闻彖ぐ矒崴?，同時又道，“不過你不能再任性了，長大了就?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負責(zé)任?！?/br>
    “嗯?！背涕箘劈c頭。

    何佩瑜笑了笑道：“趁你現(xiàn)?在還沒有參加高考，找個時間去把你的名字改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