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yù)算算日子，聞昌也該回來了，只是這人不會騎馬，只能坐車，因此會晚上幾日。

    沒想到這次聞昌回來得很快，他回去看望養(yǎng)父高子英，高子英聽說霍譽(yù)請假cao辦親事，便催著聞昌快點(diǎn)回去幫忙。

    聞昌沒住幾天，就被高子英趕回來了。

    有聞昌在這里，霍譽(yù)便非常放心地去了保定。

    小媳婦還沒哄好，他在京城住不踏實(shí)。

    聞昌回京的第二天，霍譽(yù)便帶著白菜來了保定。

    以前他來保定，還要找借口，現(xiàn)在不用了，他在保定有宅子，他過來看宅子總行吧。

    他先去了棗樹胡同見過了明大老爺，便去越秀胡同，給蕓老太太請安。

    到了越秀胡同，看到已經(jīng)被打通的兩座宅子，霍譽(yù)這才想起，上次定的破土的吉日早就到了，他還在京城的時候，兩座宅子之間的那道墻已經(jīng)打通，修了一個月洞門。

    原本留出的空地，也已經(jīng)擺上了花木，花木種在花盆里，顯然是沒到適宜土栽的季節(jié)，暫時還用花盆種著。

    倒是有一處墻下，已經(jīng)種上了薔薇，不遠(yuǎn)處有個一人多高四層的高架，花開得極是絢爛，遠(yuǎn)遠(yuǎn)看去，如同一座花山。

    霍譽(yù)到的時候，明卉正站在那座花山前面，拿著剪刀，正在剪上面的花朵。

    “花開得這么好，為何要剪下來？”

    霍譽(yù)忽然出聲，嚇了明卉一跳，她抬起頭來，看到正向她走來的霍譽(yù)，眉頭微蹙，她以前怎么沒有留意，霍譽(yù)走路竟是無聲無息，像個活鬼似的。

    “你別管。”明卉才不會告訴霍譽(yù)，這些花材是用來做香用的，又不是擺著看的。

    第115章 你陪我？

    “你喜歡花啊。”

    話一出口，霍譽(yù)就在心里罵了一聲“廢話”，女子都喜歡花花草草，阿娘還在的時候，他們家的小院子里住滿了花。

    明卉沒理他，本姑娘名字里有個“卉”字，本姑娘還用得著喜歡花嗎？本姑娘自己就是一朵花！

    霍譽(yù)等了一會兒,見明卉不理他，正想再走近些，拉近他和明卉之間的距離，忽然感覺腳邊有什么東西，低頭去看，只見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貍花貓，正不認(rèn)生的抬著小腦袋看著他。

    “這是你養(yǎng)的貓？”

    霍譽(yù)想起上次蘇安人從慧真觀回來,說起看到明卉的經(jīng)過,當(dāng)時明卉正在給兩只貓勸架，其中一只貓就是她養(yǎng)的。

    “嗯”，明卉沖著小貓說道，“荔枝，來我這里。”

    荔枝叫了一聲，便朝著明卉跑過去，在明卉腳邊蹭啊蹭的。

    “它叫荔枝啊，是母貓？”霍譽(yù)好奇地問道。

    “荔枝是男孩子?！泵骰苷f道。

    霍譽(yù)微笑：“小時候，我阿娘也養(yǎng)過一只貓，是簡州貓，和你這只有點(diǎn)像，叫花花，是只母貓?！?/br>
    “荔枝是貍花貓，簡州貓的耳朵更尖一些，不過荔枝不純，它爹是黑色的，它的毛色可能隨了它娘?！?/br>
    這時，不晚走過來,明卉把花剪交給她,彎腰抱起荔枝。

    “黑貓？是不是我上次來時，在墻頭上看到的那一只？”霍譽(yù)問道。

    “是啊，就是它，荔枝是大黑托我撫養(yǎng)的?！?/br>
    說到這里，明卉忽然想起當(dāng)年大黑送給她的那只荷包，荷包里有鄒慕涵的生辰八字。

    姓鄒的很少，叫鄒慕涵的更少，再看那生辰八字的年紀(jì)，明卉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霍譽(yù)的那個便宜弟弟，所以那只荷包……很可能就是黑貓從長平侯府的某個人那里偷來的。

    霍譽(yù)一直在看著明卉，見她眸光閃閃，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霍譽(yù)沒有打擾，直到明卉的注意力重又回到荔枝身上，霍譽(yù)這才說道：“我之前過來，都沒有見過荔枝。”

    “它被養(yǎng)得嬌氣，天熱的時候賴在竹席上不肯動，那竹席每天都要用涼水擦上幾遍,今天涼快一些,它就跑出來了?！?/br>
    像是回應(yīng)明卉的話,荔枝叫了一聲，那聲音嗲聲嗲氣，真真不像是只公貓。

    霍譽(yù)估計了一下，他和明卉已經(jīng)和平相處了一盞茶的時間，這真是太難得了。

    不過，霍譽(yù)也聰明地發(fā)現(xiàn)，只要別提成親的事，明卉就能心平氣和。

    那就先不提好了，反正還有十個月的時間。

    明卉抱著荔枝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霍譽(yù)跟在后面，走到月洞門前，明卉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你最近都很閑嗎？”

    霍譽(yù)忙道：“我在休假，還有兩個月的假期。”

    明卉哦了一聲，道：“我還沒有去過京城，我想到京城逛逛，你能陪我去嗎？”

    霍譽(y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卉讓他陪著去京城？

    “能，當(dāng)然能！”他可太愿意了！

    “可師傅不放心，不讓我出去……”明卉低下去，不讓霍譽(yù)看到她的表情，可霍譽(yù)能夠感覺到，小姑娘一定很委屈。

    霍譽(yù)想起當(dāng)年明老太爺剛剛過世時，他在仙廬外面看到的那位坤道。

    “令師……汪真人？她老人家也在保定？”

    據(jù)他所知，明卉離開云夢山后的第二年，汪真人便受一座道觀相約，去了南方。

    “嗯，師傅她老人家是為了我的……我的親事回來的?！甭牭贸鰜?，小姑娘對自己的親事依然抗拒。

    霍譽(yù)心下了然，也是，相對明家，汪真人才是明卉最親的人，明卉的親事，明大老爺想來也是先征求了她的意見。

    “她老人家是在慧真觀掛單嗎？”霍譽(yù)又問，在他看來汪真人哪怕暫居，也會住在道觀之中。

    明卉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我?guī)煾稻妥≡谀闼瓦^八百兩的那處宅子里。

    哼，說出來不就露餡了嗎？

    “明天師傅會來這里，她要看看這個院子。”

    明卉雖然沒有特意指出是哪個院子，但是霍譽(yù)知道，汪真人要看的，一定就是他買下來給明卉添妝的這個院子。

    “好，那我明天過來，說起來，我還沒有正式給她老人家見過禮。”霍譽(yù)說道。

    “師傅仙蹤不定，你沒有機(jī)會見到她，這也怪不得你?！泵骰芷铺旎牡赝ㄇ檫_(dá)理。

    霍譽(yù)離開越秀胡同時，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空，以這會兒太陽的位置，也不像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事出反常，這個壞丫頭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不管是什么，他都接著。

    她想去京城，那他就想方設(shè)法，讓汪真人同意，哪怕出了保定，她就把他甩開，他也有辦法跟上她，這些年的飛魚衛(wèi)，可不是白當(dāng)?shù)摹?/br>
    想到白當(dāng)?shù)娘w魚衛(wèi)，霍譽(yù)忍不住想起了扛回一麻袋臭豆腐和臭蝦醬的金壽林。

    剛剛路過那家雜貨鋪時，霍譽(yù)還特意往門里多看了一眼，柜臺后面坐著白白胖胖的老板娘，老板娘身后的貨架上，擺著一整排似曾相識的小罐子。

    確定霍譽(yù)已經(jīng)走了，明卉立刻來了精神，一改剛剛那副小可憐的模樣，她先是跑到蕓老太太的房間說了一聲，便帶上朵朵和汪安出門了。

    這個時辰崔娘子在鋪?zhàn)永?，家里只有汪真人?/br>
    看到明卉忽然來了，汪真人皺眉：“不是說新買了一批花材嗎，你怎么有功夫過來？”

    明卉擰著身子，扁了扁嘴：“師傅，您現(xiàn)在不疼我了，也不關(guān)心我。”

    汪真人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說吧，有什么事？”

    明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師傅啊，您還沒去我那新院子里看過呢。”

    “不就是個院子嗎，有什么可看的?！蓖粽嫒俗焐线@么說，心里卻也想去看看，那畢竟是小卉兒以后都要住著的地方啊。

    “明天我讓張表姐做素齋，師傅您過去看看好不好，求您啦，好不好嘛?！?/br>
    明卉捏著嗓子，cao著她自認(rèn)為最嬌媚的聲音。

    汪真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行了行了，我去還不行嗎？你別這樣說話了?！?/br>
    明卉在心里樂來了花，這事兒，成了一半！

    第116章 大小姐走了

    次日，霍譽(yù)來到越秀胡同時，汪安已經(jīng)把汪真人接過來了。

    自從隱居于市井，除非是去慧真觀或者去見明大老爺，為了不引人注目，平日里汪真人出門都做俗家打扮。

    霍譽(yù)看到汪真人時，汪真人布衣荊釵，與他記憶中仙氣飄飄的坤道判若兩人。

    霍譽(yù)連忙上前見禮，汪真人打量著他，換下飛魚服，放下繡春刀，眼前的少年褪去青澀，收斂張揚(yáng)，卻又如寶劍在匣，難掩光芒。

    汪真人問起婚事的安排，霍譽(yù)一一做答，條理清楚，不急不徐。

    果然如明大老爺所說，時隔四載，霍譽(yù)的變化很大。

    汪真人這半生，自認(rèn)已經(jīng)把別人的幾輩子都活了，她深深知道，一個人的性情，在成長中會有所改變，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有的時候，人的改變只是一夜之間。

    失去了，觸動了……在某一個瞬間，悟了。

    可無論是長期的洗經(jīng)伐髓，還是瞬間的醍醐灌頂，無論是哪一種改變，都是一種痛苦的錘煉，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就如她的小卉兒……

    汪真人注視霍譽(yù)良久，久到周圍的空氣似已凝結(jié)。

    “師傅……”

    耳畔響起明卉的聲音，汪真人收回神識，沖霍譽(yù)微微頷首：“好，這樣安排很好?！?/br>
    霍譽(yù)暗暗松了口氣，剛剛那一剎那，他感覺汪真人看穿了他的前世今生。

    這時，明卉忽然說道：“師傅，這邊的宅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其他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想跟著海泉叔到京城見識見識，逛逛街，買買東西，師傅，您看可好？”

    汪真人一早就說過，不讓明卉離開保定，京城的新鋪?zhàn)娱_張，她也沒讓明卉過去。

    因此，聽明卉又說起想出門的事，汪真人想都沒想，便道：“不行，成親之前，你哪里也別想去，老老實(shí)實(shí)留在保定。”

    “師傅……”明卉一邊說，一邊沖著霍譽(yù)眨眼睛。

    霍譽(yù)失笑，他是被利用了吧？

    “真人，不如我陪……卉……”霍譽(yù)想跟著汪真人一起叫卉兒，可只說了一個卉字，就看到明卉那冰冷冷的小眼神，他忙改口道，“不如我也陪著明大小姐一起去，到時明大小姐可以和我族中的伯母同住，我住到別處即可，我與明大小姐已經(jīng)訂親，又有海泉叔一同前往，即使外人知曉也不會說三道四，一路之上，我定當(dāng)護(hù)明大小姐周全，真人盡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