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斜陽將地板照得明亮，平日里一塵不染的地方此刻卻猶如玩具王國——奧特曼在樂高城堡前站成一排守衛(wèi)王宮；托馬斯小火車在積木搭建的莊園里跟在黑貓警長身后抓壞蛋……除此之外，滋水槍、小汽車、故事書……奶團子的玩具占滿了顧離房間所有閑置的地方。

    而這只是奶團子搬進顧離房間的第三天。

    顧離還記得三天前的晚上，奶團子抱著奶瓶在楊靜懷里眼淚汪汪地朝他伸出雙手的樣子，嬌嬌軟軟，讓從沒有和小孩接觸過的顧離就那么鬼斧神差地接過了他。

    孤獨如他，顧離以為不善言談的自己很快就會被奶團子嫌棄，卻沒想蘇愈在他房間一住就是十多年。

    2.做飯記

    仲夏的蟬鳴一聲高過一聲，蘇愈站在廚房里看著窗外熱烈又囂張的陽光心里的煩躁不勝言說——過了這年暑假他就是高三生了。

    作為省重點的燕城三中對高三生的管理是有名的嚴苛。蘇愈猶記得顧離高三那年他倆似乎就沒怎么見過面，明明他們住在一個家里。那時他雖然很黏顧離，卻也有許多別的消磨時間的法子——

    彈琴、上課、打籃球或者參加各種演出和比賽。

    那時他還是個不知情為何物、埋頭干翻下路的初一生。

    此一時彼一時。

    以蘇愈現(xiàn)在的心境讓他再體驗一年和顧離見不到面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心煩？

    “啪！”手起刀落，案板上的大蒜瞬間四分五散，像天女散花的那種散。

    “你把刀給我放下！”顧離的聲音突兀地從背后響起，嚇得蘇愈一激靈把刀扔在了料理臺上。

    “哥！”反應過來后蘇愈對顧離一驚一乍的出現(xiàn)表示強烈不滿。

    顧離環(huán)顧被蘇愈糟蹋地面目全非的廚房，雖然聲線依舊平穩(wěn)，但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你打算給咱們家換種香薰？大蒜味？”

    蘇愈不以為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甚至還有一絲驕傲：“哥，我在幫你拍蒜?！?/br>
    “幫”字被刻意加重。

    顧離卻不為所動，冷眼看著蘇愈頭頂白花花的蒜屑安靜乖巧地趴在他發(fā)旋里。

    蘇愈見對方被自己氣得視線失焦，羞愧地低下頭，“中午我想吃水煮rou蒜泥茄子和玉米羹。”

    顧離嘴角抽了抽，克制了一下內(nèi)心翻涌的氣血，為避免一場家庭暴力很有涵養(yǎng)地開口：“……出去?！?/br>
    蘇愈扁了扁嘴，“我不能在這里旁觀嗎？”

    顧離系上圍裙后第一時間撥開某人接管菜刀，“你如果想中午還有飯吃的話?！?/br>
    “在捷徑道路上得到的東西決不會驚人?！碧K愈用昨晚剛背的名人語錄來反駁顧離對他的驅(qū)逐。

    顧離轉(zhuǎn)身打開冰箱，拿出僅存的一枚“碩果”，在蘇愈面前晃了晃，“你在捷徑上創(chuàng)造的東西已經(jīng)足夠驚人了，5頭蒜，嗯？”

    明明早晨他開冰箱的時候還有6頭蒜，接個電話的功夫冰箱就遭遇了“不法分子”的打劫。

    蘇愈賠笑：“量變才能引起質(zhì)變嘛?！?/br>
    “這方面不需要你去質(zhì)變，去，把地掃了?！鳖欕x對蘇愈的“貼心”絲毫不領情，低著頭收拾殘局，本來凌亂的料理臺不一會便露出了原本清新可人的面容。

    蘇愈不怎么熟練地在客廳尋找工具，邊找邊給自己辯駁，“哥你不能小看我，我上學期期末可進步了52名，連老李都說我厚積薄發(fā)”，視線里出現(xiàn)一抹灰色，蘇愈快步上前彎腰準備拿走——

    “下學期一定能上一本線……”話沒說完，隨著頭部較大幅度的擺動，一塊色澤明艷散發(fā)著濃郁氣味的蒜屑正正好好地從蘇愈頭頂落在他腳邊的簸箕里。

    蘇愈這才納過悶兒來，剛才顧離那焦點不清晰的眼神原來就是在看他頭頂上的蒜！

    等他拿著掃把企圖找顧離算賬的時候，廚房已經(jīng)被從里面反鎖。

    蘇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