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642節(jié)
居良收到請?zhí)罡幸馔狻?/br> 徐志穹為和要請我宴飲? 身為主管外交的大臣,外邦使臣相請,他若不去,于禮數(shù)不合。 可他若去了,和徐志穹又無話可說,居良始終反對與宣國結(jié)盟,而徐志穹又是一個敢毆打皇長子的狠人。 若是言語之中起了爭執(zhí),他對我大打出手,我又該如何應(yīng)對? 不能去! 按他們宣人的規(guī)矩,三天為請,兩天為叫,一天為提。 宴飲當(dāng)日,他才下帖,是徐志穹失禮在先,我不去,也在情理之中,且推了就是。 居良想直接拒絕,可轉(zhuǎn)念一想,駁了他面子,直接將他惹惱,卻也不妥,還是找個理由推脫更好些。 居良命人跟徐志穹的侍女回話,說他染了熱傷風(fēng),今夜無法出門,待痊愈之后,再登門拜訪。 侍女收到消息,趕緊回府給徐志穹回話,徐志穹甚是不滿,且當(dāng)著眾人的面,責(zé)罵了侍女一頓。 徐志穹府上,有陽環(huán)公主安插的細(xì)作,事情剛過去半天,到了午后,陽環(huán)公主就收到了消息,徐志穹請居良宴飲,遭到了居良的拒絕。 陽環(huán)公主聞訊大笑:“這宣人好狂妄,卻以為居良也能拉攏? 居良這廝也是女干滑,一句熱傷風(fēng)便把徐志穹給打發(fā)了?!?/br> 一名女子在旁道;“殿下,我等是不是該去探望一下大典客,也好做出戲給徐志穹看。” 這名女子名叫翹蘭,原是上任郎中令之女,后因其父獲罪被誅,翹蘭及全家女卷,被貶為隸人,被放在集市上待價而沽。 陽環(huán)公主知其頗有才華,將翹蘭收在身邊,名義上是貼身侍女,實(shí)際上是陽環(huán)身邊的謀士。 陽環(huán)公主聞言笑道:“做什么戲?此番就是要讓徐志穹明白,我們大郁看不起他,也和他沒話可說!”陽環(huán)伸了個懶腰道,“今夜不必派刺客去了,且上他提心吊膽多活一夜。” 當(dāng)晚,侯爵府突然來了一輛馬車,車上走下來一人,身形和居良相似,在徐志穹府上待了整整一夜。 兩人徹夜長談,將至天明,那人才走。 次日正午,陽環(huán)公主又收到了消息。 翹蘭道:“公主,居良明面上推脫了徐志穹的宴請,卻在暗地里和他私會,這事情非同小可,您應(yīng)該到他府上問個明白!” “居良當(dāng)真去侯爵府了?”陽環(huán)公主深表懷疑。 “諜子親眼所見,應(yīng)該不會看錯。” 陽環(huán)公主搖搖頭道:“居良是個聰明人,他沒有親近徐志穹的道理?!?/br> “許是徐志穹用了什么好處引誘他?!?/br> “高官厚祿,錦衣玉食,良田萬頃,美人無數(shù),他還缺什么?徐志穹還能給他什么? 這事情有蹊蹺,想必是徐志穹的女干計(jì),今晚再派刺客去,不必有所顧及,勢必摘了徐志穹的人頭。” 翹蘭走了,陽環(huán)公主心里卻沒底。 居良找了個宣人去刺殺徐志穹,非但沒得手,還鬧了笑話。 他打探的消息都不準(zhǔn),連徐志穹的修為都沒弄清楚。 朝堂之上,他在徐志穹面前也落了下風(fēng)。 這其中到底是什么緣故? 第479章 大典客,你出了好多汗 侯爵府里,徐志穹召集了一群侍女和四個男侍,問道:“你們當(dāng)中有誰認(rèn)字?” 一百三十六名侍女當(dāng)中,大概有一半人聽不懂徐志穹的話,也就是說這些人根本不懂大宣官話。 郁顯國在文化上,受大宣影響很深,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大宣官話在郁顯國不算是外語,在郁顯國北部,幾乎每個人都會說大宣官話,算得上是民間的通用語言。 但到了郁顯國南部,會說大宣官話的人就少了。 徐志穹先把不會大宣官話的人剔除,在剩下的侍女中不認(rèn)字的再剔除,最后符合要求的侍女只剩下了二十八人。 四名男侍都認(rèn)字,也都會說大宣官話,加在一起一共三十二人。 徐志穹讓這三十二個人一起教自己說郁顯話。 楊武躲在暗處,對常德才道:“志穹還真是矯情,學(xué)個郁顯話,有一個人教不就夠了么?叫這么多來作甚?” 常德才笑道:“這就是你不懂了,當(dāng)初我在宮里的時候,皇帝想學(xué)梵霄話,一口氣找來了六十多個梵霄人?!?/br> 楊武眨眨眼睛:“人多學(xué)的快么?” “不是為學(xué)得快,而是為學(xué)的準(zhǔn),倘若你就找了一個郁顯人來教,你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官話?你知道他帶著哪一地的鄉(xiāng)音? 而且你還未必知道這人的心思,有些事情是他真的不懂,一不留神就給教錯了,有些事情他心里明明清楚,故意給你教錯了,你也分辨不出來?!?/br> 楊武打了個呵欠,對這種事沒什么興趣,且在府邸里四下布置法陣,常德才則在暗中監(jiān)視著侍者們的一舉一動。 徐志穹學(xué)東西的時候可真是上心,整整半天時間,坐在屋子里沒動地方。 一名男侍說他的郁顯官話最是純正,另一名侍女說這男侍說話時,她經(jīng)常聽不清楚。 一名侍女說夜壺的時候,另一名侍女聽成了飯碗,還有一名侍女說,她老家那邊根本沒有夜壺這種東西。 眾人七嘴八舌爭了半個時辰,徐志穹選出了一男六女七個人負(fù)責(zé)教學(xué),余下人負(fù)責(zé)勘誤。 一直學(xué)到了正午,徐志穹吃了些東西,獨(dú)自到街上閑逛。 剛出門不久,徐志穹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尾隨。 那人是個女子,腳步從容,不露破綻,是個真正懂得跟梢的內(nèi)行人。 可惜騙不過徐志穹,判官的反跟蹤能力太強(qiáng)。 徐志穹且像沒事人一樣接著閑逛,桃兒說的沒錯,郁顯國的確沒有勾欄,但灑肆茶坊里,也有藝人表演。 徐志穹一路走到城西,找了家茶坊坐了下來。 這家茶坊很特別,距離大典客居良的府邸,只有百十來步。 茶坊掌柜也是個女子,會說幾句大宣話,但口音極重,徐志穹連說帶比劃,掌柜的終于聽明白了徐志穹的意思,給他找了一間雅室。 徐志穹進(jìn)了雅室,待上齊了茶水和茶點(diǎn),徐志穹用手拄著臉頰,對掌柜的道:“我要小睡一會,睡覺,你明白么?” 掌柜的會意,給徐志穹拿了枕頭和毯子,吩咐侍女們不要打擾客人休息。 徐志穹往臥榻上一躺,蓋上毯子,悄悄從懷里拿出一只老鼠。 這只老鼠是徐志穹在路上抓的,雖說不是大宣的老鼠,但見了徐志穹,也同樣的親切。 雙方對視片刻,徐志穹的魂附到了老鼠身上。 老鼠鉆出門縫,順著大街一熘小跑,鉆進(jìn)了居良的府邸。 居良的府邸,比徐志穹略小些,但因?yàn)闆]有院子,很難看出整個府邸的格局。 未時前后,府邸上下都在午休,偶爾有幾名侍女走動,誰也沒留意到一只老鼠。 徐志穹在宅邸里一路飛奔,出了門房進(jìn)臥房,出了大廳進(jìn)倉房,從畫廊里轉(zhuǎn)個彎,本以為會到書齋,結(jié)果一進(jìn)門,發(fā)現(xiàn)居良正和幾名侍女一起洗澡。 大中午的,這么好興致! 不對呀! 我洗澡的時候,都是那幾個男侍伺候,憑什么他就…… 嘩啦,一名侍女往自己身上澆了一大盆水,差點(diǎn)沒把徐志穹淹著。 徐志穹鉆出了浴房,抖落了一下身上的灰毛,用爪子搓搓眼睛,接著在府邸里搜尋。 搜了整整一個時辰,乏累不堪的徐志穹終于找到了書齋。 濃郁的墨香陣陣撲鼻,徐志穹爬上書案,看到不少文書。 散放在書案上的文書,肯定沒有那么重要,徐志穹一一看過,雖然看不懂其中的意思,但經(jīng)過一上午的學(xué)習(xí),他至少知道這些文書都是用郁顯話寫的。 只有一份文書有些特別,文書上的文字明顯不是郁顯國的。 這是哪國文書? 且不管是哪國文書,就這一份不一樣,把它帶走準(zhǔn)沒錯。 徐志穹叼著文書出了府邸,一路飛奔回了茶坊,剛到雅室門口,忽見一名侍女拿著木鏟,照著老鼠的腦袋拍了下來。 徐志穹大驚,丟了文書,奮力躲閃。 堪堪躲過木鏟,老鼠一下鉆進(jìn)了雅室,侍女隨即追了進(jìn)來。 老鼠跑到徐志穹身上,雙方交換了一下眼神,徐志穹立刻回魂,起身站了起來。 那侍女一驚,連連后退,用生澀的宣話說道:“客,客官,有,耗子……” 徐志穹喝道:“什么耗子?嚇了我一跳!不是跟你說別打攪我么?” 侍女嚇得趕緊認(rèn)錯,拿著木鏟走了。 徐志穹來到門口,趕緊把文書撿了起來。 俯身之際,腳步聲靠近,一股脂粉香味飄進(jìn)了鼻子。 這脂粉很特殊,不是平常人能擁有的。 徐志穹故意放慢了動作,沒急著把書信收起來。 一名女子上前道:“運(yùn)侯,好大的脾氣,何必為難一個侍女。” 一聽這聲音,徐志穹趕緊起身。 是陽環(huán)公主。 徐志穹抱拳,順手將文書收在衣袖里,對公主道:“不期在此相逢,殿下也是來吃茶么?” “來茶坊,自然是喝茶,運(yùn)侯,雅舍剛好滿了,若是不介意,且容我搭個伴,咱們在這雅舍里一并喝一杯吧?!?/br> 徐志穹擺擺手道:“茶也喝過幾壺了,肚子都灌滿了,這間雅室且讓給公主,來日在與公主一并品茶?!?/br> 徐志穹邁步就走,陽環(huán)公主皺眉道:“運(yùn)侯,今日看你有些慌亂,莫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