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103節(jié)
聶廣義是最渴望陪伴的。 他當時稀里糊涂地結(jié)婚,除了顏值即正義,也是想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一結(jié)婚,發(fā)現(xiàn)感情和三觀都不和,他也還是想要保留這個家。 努力無果,只能和同樣孤苦伶仃的宣適相依為命。 聶廣義和宣適的兄弟情,始于上海中學,但更多的,還是在意大利的一頓又一頓飯里面建立起來的。 小的時候,父母關(guān)系就很不和睦。 聶教授忙就不用說了。 mama一心拼事業(yè),倒是比聶天勤還要忙上很多。 最開始,聶廣義是受不了有那么多的家教整天煩他,才會自己發(fā)憤圖強。 倒是沒想過,直接把自己發(fā)憤成了王中王。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聶廣義的心里一直都有一道溝壑。 唯有家庭的溫暖,能夠?qū)⑦@道溝壑填滿。 可笑的是,一直到現(xiàn)在,只有宣適,成功地往里面填了一點東西。 是在意大利長達十年的陪伴也好。 是這十年里的一頓頓飯的累積也罷。 聶廣義也知道,宣適之所以一直待在意大利,是因為程諾的失聯(lián)。 嘴上天天嫌棄,打心底里,還是有點佩服宣適對于愛情的堅持。 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愛情。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對愛情那么堅定。 他之所以每天打擊宣適在一棵樹上吊死,就是從來沒有體會過,想要吊死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口嫌體直。 嫌貨才是買貨人。 好像有哪里不對…… 總歸一句話,聶廣義的內(nèi)心極度空虛。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在飛機上看了聶天勤的信,就哭得像個神經(jīng)病。 有些渴望是隱藏在心底的。 并且用完全相反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 這可以騙到很多人。 包括他最好的兄弟。 還有白天的聶廣義。 卻怎么騙不過夜深人靜的自己。 再怎么說,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 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就已經(jīng)是形婚。 廖思佳對什么都很冷淡,只對錢感興趣。 聶廣義也不是那種會為了什么事情,苦苦哀求,拼命討好的人。 他是郁悶的,卻也是慶幸的。 至少,在離婚的時候,他只要愿意凈身出戶,就不再有別的牽絆。 錢,他有的是辦法再賺回來。 實在不行,還有mama留給他的,那一筆從來都沒有動過的信托。 十四年過去了,又增值了好幾倍。 他也不是完全放下了聶天勤篡改志愿的那件事情。 是聶天勤滿頭白發(fā),和滿臉的皺紋,讓那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 爸爸已經(jīng)七十歲了。 還有多長時間,可以陪伴在他的身邊? 聶廣義分不清,自己是更喜歡設(shè)計未來概念,還是更愿意去重修古建筑。 唯一清晰的,是他希望花更多時間,陪伴白發(fā)蒼蒼的聶教授。 …… 宗意的生活有點不太美麗。 jiejie去英國留學,爸爸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這下好了,就剩下她和夢蘭女士兩個人在家。 夢蘭女士的廚藝明明很好,卻整得和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想吃一頓家里的飯,都成了奢侈。 “mama,今天家里怎么還是沒有做飯?” “你爸爸回來之前,要么吃泡面,要么你自己做飯。不然就只有番茄和黃瓜,你自己去冰箱拿?!?/br> “可是mama,我才十一歲?!?/br> “誰規(guī)定十一歲不能做飯的?你mama我六歲就會燒柴火,七歲就會煮飯,八歲就會炒蛋。你都十一歲了,早該學會了四菜一湯?!?/br> “就是因為mama這么厲害,才讓mama給阿意做飯啊?!弊谝馐莻€小吃貨,為了一口吃的,嘴巴能比蜂蜜還甜。 “給你做飯,那是你爸爸的事情,關(guān)我什么事情?” “可是,你是我mama呀。” “是你mama怎么了?你要不信你自己去問你爸爸。” “問爸爸什么?” “你問他,是不是說過,我只負責把你生下來,剩下的都由他來管?!?/br> “可是爸爸現(xiàn)在不在國內(nèi)呀?!?/br>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爸爸不在國內(nèi),你和我說有什么用?是我讓你爸爸不在國內(nèi)的嗎?” “可是……呃……”宗意卡了卡,“撤回可是?!?/br> “既然知道撤回,那你就該干嘛干嘛去。” “mamamama媽,講講道理吧?!弊谝馍狭苏f唱模式。 “你講啊?!?/br> “不是你讓爸爸不在國內(nèi)沒有錯,那也不是我讓爸爸不在國內(nèi)的呀,小阿意是無辜的?!?/br> “你都這么大了還???你哪兒無辜了?”夢蘭一點都沒有讓步。 宗意聽完,摸著癟癟的肚子撇了撇嘴。 “別和我來這套!誰讓你爸爸出國的,你讓誰負責去,你找我干嘛呢?我還煩呢!” “我要和jiejie說,你欺負我?!?/br> “你說啊,我還能怕你姐不成?” “mama。你不怕我姐沒關(guān)系。我讓我jiejie拖著我爸爸也不讓回來?!?/br> “長本事了啊?你覺得你爸爸會聽你的?” “mama,我覺得爸爸可能不會聽我的。但如果我讓jiejie每天都不太舒服,一天到晚水土不服。我爸爸就一定不會放著我姐不管的?!?/br> “宗意,我發(fā)現(xiàn)你長本事了?!?/br> “是的mama,我已經(jīng)十一歲了。以后都沒有那么好欺負了。你一天不給我做飯,我就讓我jiejie水土不服一天,你兩天不給我做飯,我就讓我jiejie水土不服兩天。” “我看你能堅持幾天?!?/br> “mama,我已經(jīng)吃了三天的外賣和泡面了,爸爸以前都不允許我吃。我現(xiàn)在真的覺得泡面也挺好吃的,有那么那么多的口味呢,我每一種都嘗一嘗,再來十天半個月,肯定不是問題?!?/br> “我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皮癢?!眽籼m倒是沒有想過,宗極和夢心之走了之后,一直唯唯諾諾的小女兒竟然直接雄起了。 “mama,我不是皮癢了,我是一直都這樣,如果不是爸爸每天都讓我讓著你,我才不慣著你!” “你找打是不是?” “mama,你說過,你一輩子都不會體罰小孩子。你還說了,看到有誰家里打小孩的,一定要去婦聯(lián)舉報。我連電話都記得,我要不要給你背一遍?!?/br> “你倒是背??!” “mama,我忘記了?!?/br> “知道認慫就好,算你還不是無藥可救。” “mama,我不是認慫,我忘記了也一樣能打電話,也是你和我說的,不記得舉報電話就直接打110。” “我怎么教出你這么個妖孽?” “妖孽就對了,說明我mama教女有方,女兒小小年紀,就最懂得怎么保護自己?!?/br> “行,算你狠?!?/br> 夢蘭從床上爬了起來。 走到廚房,拿了一根黃瓜,還有她的電話。 夢蘭走了回來,躺倒床上。 撥通了電話:“喂,你是宗意的父親嗎?” “怎么了,蘭蘭子?”宗極在電話的另一端問,啞著嗓子問。 倫敦時間凌晨兩點半,這個時間、這個聲音,顯然是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