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第一次分化的omega慌亂無措至極時，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哪怕，站在他面前的這個alpha和他有仇。

    可那時，也才分化沒多久的顧嶼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反而就這么放沈燼離開，也不知道后來沈燼待在那個老舊的旅館里，到底是如何捱過那個寒冷冬夜的。

    “你怎么了？”耳邊響起許停云詢問的聲音，“顧嶼？”

    顧嶼一下抽回思緒，他來不及回答許停云的問題，馬上拿起打包袋就走：“待會說，你們先吃，我得去找他——”

    餐廳里已經(jīng)開始人擠人，顧嶼卻瞬間沒了影子。

    許停云懵逼，半天才想起來問秦逐：“剛才那事兒沒經(jīng)過沈燼同意就告訴顧嶼，是不是不太合適？”

    “是不太合適。”秦逐接過服務(wù)生遞來的餐盤，一邊挑菜一邊回答，“怎么了？”

    “……”許停云笑不出來，只好吃自己的，“謝謝提醒，我差點都忘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

    *

    顧嶼邊跑邊看手機地圖，導(dǎo)航顯示，沈燼所在的園區(qū)后勤處距離他1.8千米。

    等到達附近，他的后背已經(jīng)汗?jié)?，工作人員攔了他，說：“游客您好，這邊是不能進去的，請問您有什么需要是我們可以幫忙的？”

    “……抱歉，我是想找人。”顧嶼著急半秒，這才想起來給沈燼發(fā)微信：【給你帶了吃的，出來拿】。

    陰云一層層擴散，他原地踱步等了好一會兒，沈燼的身影總算出現(xiàn)在眼前——對方跑過來，不忘拿皮革手套上的銀色突起戳戳他，說：“吃本將軍一拳。”

    看樣子，沈燼剛綁好手上的護腕，只差最后一層銀甲沒穿。

    “……”顧嶼默然數(shù)秒，面無表情地捂著被他“打”過的地方說，“好痛好痛?！?/br>
    沈燼滿意地揚起眉毛，接過他手里的袋子打算走。

    顧嶼呼吸發(fā)燙，趕緊拽住他，忍不住直接問：“學(xué)長第一次分化……是什么時候？”

    旁邊的工作人員愣住，轉(zhuǎn)身回避這兩個小年輕，沈燼也懵了：“什么？”

    他拿著袋子的手不自覺垂下，臉上有笑意，卻帶著一絲涼：“怎么突然問這個？你不會真當我跟你是什么情侶關(guān)系吧？”

    這種問題對omega來說的確足夠私密，顧嶼卻仍禁不住迫近一步：“是那次除夕我遇到你的時候？”

    瞬間，沈燼眼里閃過一絲促狹。

    他退了半步：“不管是不是，都跟你沒關(guān)系吧？”

    顧嶼確定了答案，明知自己冒犯又壓不下那簇灼得心窩發(fā)燙的火苗：“那——學(xué)長后來怎么辦的？”

    沈燼張張嘴看他，半天才調(diào)整好表情，像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無所謂地拍拍他手臂笑起來：“干嘛？別一臉嚴肅的。也沒怎么樣，手、冷水、抑制劑，你覺得哪一樣我沒有？”

    看得出來，沈燼方才暴露過一絲委屈和難過，不過他很快又將這些情緒藏得干干凈凈，就好像清楚自己沒有立場委屈和難過，所以馬上低頭，挑挑揀揀地看顧嶼給他帶了什么。

    顧嶼知道這幾乎已經(jīng)成了沈燼的本能，所以他立刻握住對方的皮革護腕，說：“抬頭看著我說話。當時是不是想向我求助，而我卻無動于衷？”

    十幾歲的少年大多連碰個手都得猶豫演練半天，更何況帶著信息素香味上前摟抱他人，他想，自己早該發(fā)覺其中的不對。

    但沈燼卻沒有聽話抬頭：“當時我不是在跟你聊大/胸小卡片么？”

    他只是回答：“求什么助？我可什么都沒說啊?！?/br>
    “可是——”顧嶼急了一下，更多的是想要解釋，“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學(xué)長的行為都如此卑尊屈膝了，我還放著一個分化期最為脆弱的omega不聞不問，單論這件事，的確是我有問題?！?/br>
    “……”沈燼這下肯抬頭了，“我卑尊屈膝？”

    周圍的空氣忽然緊張起來，顧嶼察覺到沈燼在跟自己拗，所以先回答：“不喜歡這個詞？那……用低聲下氣也可以?！?/br>
    *

    陰云之下，沈燼多少感覺自己的太陽xue有點疼。

    當初那個新年，的確是父母發(fā)現(xiàn)他有了一些分化反應(yīng)，又是omega，所以他們趕緊給了點錢和抑制劑推他到外面住兩天，以免信息素的氣味和發(fā)情期的反應(yīng)影響到家里的弟弟，畢竟，最大的那個也已經(jīng)十三四歲了。

    所謂家里親戚太多住不下，也確實是他搪塞顧嶼的借口。

    不過這些都是他和父母之間的事，哪怕他對顧嶼有過沖動之舉，心里也渴望過一絲安慰，那也不是顧嶼的問題。

    “還挺會解讀，你怎么不說我當時的行為是打算給你下跪、一邊發(fā)情一邊哭著求你安撫我？”沈燼拿另一只手套戳他，“專門跑這么遠來氣我？”

    “也不是沒有可能?！鳖檸Z握著他手腕，不由湊近了問，“學(xué)長是不是真打算一邊哭一邊求我安撫你？”

    “……”沈燼啞口無言，半天才從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紙巾塞給他，強行岔開話題，“擦汗。還有50分鐘就準備游園了，我得進去了?！?/br>
    顧嶼握緊紙巾，回答：“嗯，我待會就在游園開始的地方等學(xué)長，多拍幾張難看的照片?！?/br>
    但嘴上這么說，他抓著人手腕的力道卻更緊，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

    不等沈燼滿臉問號地質(zhì)疑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聲音就兀地發(fā)澀：“當年學(xué)長低聲下氣求我給的擁抱我沒給，現(xiàn)在……還給學(xué)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