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語音

    簡嘉以為陳泊生今晚大概不會回消息的時候，手機(jī)終于震動起來。

    華山菠蘿吹雪：[方便語音嗎？]

    簡嘉一愣。

    沒想到陳泊生這么社交牛逼癥，直接打電話嗎？

    估計是等了會兒，沒等到簡嘉的回復(fù)。

    陳泊生又發(fā)來消息：[打字也可以。]

    簡嘉這才回復(fù)：[師哥，我可以語音，ok的。]

    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打語音，畢竟簡嘉跟社恐兩個字就沾不上什么關(guān)系。只是高三的時候家里出事，催債的人一天幾百個電話打到手機(jī)里，什么威脅恐嚇下三路的話都往他這兒說。

    簡嘉后來就本能的不喜歡電話溝通。

    愣神的這幾秒。

    陳泊生的語音已經(jīng)過來了，簡嘉連忙按了接聽。

    下一秒，對方冷淡低沉的聲音響起：“簡嘉？”

    簡嘉連忙點(diǎn)頭，馬上反應(yīng)過來對方看不見之后，道：“師哥，是我。”

    宿舍內(nèi)，rodya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晉級賽打到一半跑了，氣得老大破口大罵：“他最好是老婆要生了急著去醫(yī)院！否則我四十米的砍刀當(dāng)場落下！不是？三體人降臨地球了嗎？怎么會有人播到一半跑路？！我冊那——”

    簡嘉連忙穿上拖鞋，走了幾步來到陽臺。關(guān)上玻璃門，夜晚的涼風(fēng)吹散了他心中微妙的緊張感。

    “咔噠”一聲，是陽臺落鎖的聲音。

    隔絕掉老大制造的噪音之后，在夜色里清晰可聞。

    陳泊生的聲音從手機(jī)那頭傳來：“什么事兒?！?/br>
    簡嘉連忙開口：“是這樣的師哥，關(guān)于我剛才給你發(fā)的簡歷——”

    陳泊生繼續(xù)：“需要關(guān)上門偷偷摸摸的說？”

    簡嘉的聲音頓住，花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陳泊生這個說話大喘氣的，是在說他關(guān)陽臺門的聲音。大神是狗耳朵嗎，這么靈？落鎖的聲音都能聽到？

    而且怎么感覺陳泊生這句話說得也怪怪的。

    搞得簡嘉覺得自己像高中偷溜出宿舍偷偷給男朋友打電話的小女生。

    簡嘉解釋了一句：“不是，師哥 。沒關(guān)門，宿舍里有點(diǎn)吵，我在陽臺?！?/br>
    “哦。”陳泊生道：“那就是偷偷摸摸在陽臺說？”

    ……也沒人跟他說大神有點(diǎn)兒自來熟??？

    簡嘉也不是吃素的，陳泊生這一看就是逗他玩兒呢，便回了一句：“師哥要是這么想，那我也沒辦法?！?/br>
    半晌，陳泊生在那頭笑了聲，帶著氣音的短笑也抓耳，是跟那種裝出來的油膩氣泡音截然不同的清爽，“渣男啊你，學(xué)弟？”

    這么一笑，簡嘉心里最后的那一點(diǎn)緊張感都沒有了。

    有些人天生就擅長聊天，陳泊生就是這種人，他想要拉近距離的時候，很容易給人一種他很隨和的錯覺。簡嘉對他原本還有點(diǎn)陌生人的局促，被他兩三句話帶下來，終于找回了聊天的舒適區(qū)。

    “榮軒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電話里傳來陳泊生鼠標(biāo)點(diǎn)擊的聲音，應(yīng)該是在看他的作品：“你比較擅長畫風(fēng)景和賽博朋克，對吧?！?/br>
    “對。不能說擅長，只是畫的比較多?！焙喖芜B忙謙虛了一下，爭取留下一個好印象。

    陳泊生大概是看完了，問道：“畫過單人圖嗎？”

    簡嘉一愣：“……畫過。畫的少。”

    陳泊生頓了下：“對乙游感興趣嗎？”

    話音一落，簡嘉就反應(yīng)過來：“夢與約定的第十區(qū)？”

    “嗯?！?/br>
    《夢與約定的第十區(qū)》是恒游今年剛做起來的大爆游戲項(xiàng)目，戀愛經(jīng)營類的女性向游戲，每日流水千萬起步。但凡國內(nèi)提到乙游巨頭，都免不了說起《第十區(qū)》。

    連簡嘉這種不怎么玩模擬游戲的人都聽過，有段時間林棠跟瘋了似的沉迷里面的紙片人男主。

    只是，陳泊生提起這個干什么？

    簡嘉的心臟怦怦跳，恒游是出了名的看學(xué)歷，特別是應(yīng)屆畢業(yè)生，直接卡死在985、211。面試的高材生遍地跑，云京百年老校林立，簡嘉讀的云京電影學(xué)院實(shí)在有點(diǎn)不夠看。

    而且他讀的還不是王牌表演專業(yè)。

    “師哥，內(nèi)推的名額是第十區(qū)項(xiàng)目組的嗎？”簡嘉蹭了下自己的鼻尖，故作輕快道：“我學(xué)歷可能不夠?！?/br>
    “不需要?！标惒瓷卮鸬暮芸欤骸拔铱催^你的微博，你人物畫得很好，做第十區(qū)的原畫，沒問題?！?/br>
    簡嘉慶幸自己沒在微博里面胡言亂語的發(fā)瘋。

    他有個專門放圖的微博，積攢了幾十萬粉絲，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畫手。為了簡歷做的漂亮，簡嘉把微博id也寫到了自我介紹中。

    話說到這個份上，簡嘉對這次內(nèi)推心里也有底了。

    電話那頭聲音傳來：“你什么時候有空，約一個面試？”

    “我都行?！?/br>
    “周五下午兩點(diǎn)，行嗎？”

    “行?！?/br>
    “嗯?！?/br>
    到這里，簡嘉覺得整個話題圓滿結(jié)束。

    他是那種聊天的時候絕不會讓對方成為最后一句話的人，哪怕發(fā)個表情包，都得由自己結(jié)束。

    于是簡嘉也習(xí)慣性的等待陳泊生先掛語音。

    萬萬沒想到的是，十秒過去之后，對方完全沒有要掛斷的意思。呼吸聲清淺，很有節(jié)奏。

    簡嘉懵了：“師哥？”

    陳泊生也自然：“嗯？”

    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簡嘉持續(xù)性懵逼，有點(diǎn)搞不懂陳泊生為什么不掛電話。

    難道是還有什么沒說完的嗎？簡嘉想來想去都覺得關(guān)于內(nèi)推的話題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了?？戳搜蹠r間現(xiàn)在九點(diǎn)半，大神從不能是在等他說晚安吧？

    簡嘉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陳泊生依然沒掛斷語音之后。

    試探性地將手機(jī)貼近唇邊，緩緩道：“那……師哥晚安？”

    南方小鎮(zhèn)的吳儂軟語。

    莫名的乖。

    半晌，那段清淺的呼吸聲好像屏息了那么零點(diǎn)幾秒。

    陳泊生的聲音傳來：“嗯，晚安?！?/br>
    語音終于掛斷了。

    簡嘉捧著手機(jī)在陽臺上站了幾秒，心想。

    不是吧，大神原來這么注重儀式感的嗎？！

    -

    解決完工作的大事，簡嘉懸了幾個月的心終于放下來了一點(diǎn)。

    回到宿舍的時候，老大還在因?yàn)閞odya泉水掛機(jī)的事情破口大罵，把鍵盤敲的震天響。

    他心情好，連聽老大罵人都覺得順耳。

    rodya已經(jīng)重新開了一局，老大那從水桶中搶救回來過一次的音箱，噪音滋啦響的跟十級磨砂一樣。盡管如此，rodya的聲音傳出來，也能聽得出來時一把極為優(yōu)越的嗓音。

    因?yàn)橹辈ルx開了半小時的緣故，正在和水友吵架。

    簡嘉隱約聽說過，rodya作為top級別的游戲主播，是唯一一個和粉絲處成血海深仇的。沒別的，就因?yàn)樗菑堃娏怂廊硕嫉脫p人兩句的嘴。

    吵起架來也真是又欠又吊兒郎當(dāng)：

    “太平洋警察都沒你們管得寬，怎么？沒見過跟人打語音嗎？”

    “我罵你們當(dāng)然是你們有病，沒病我罵你們干什么。你們罵我當(dāng)然也是你們有病，沒病你罵我干什么？”

    聽完之后，簡嘉竟然被他瑞思拜的邏輯給說服了！

    “哦，都沒給對象打過語音是吧?！眗odya冷嘲了一句。

    彈幕一片刷屏：“？說得好像你有一樣？哥們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給騙了。”

    rodya的百科介紹上是單身，微博也是。

    “不好意思，我跟你們不一樣。”rodya還是那副拽了吧唧的模樣，懟人也冷冷淡淡：“我馬上就要有了，懂？”

    簡嘉一不留神笑出聲，就覺得這人挺好玩兒的，翻出直播間給關(guān)注了。

    他要有rodya這爆棚的自信心，現(xiàn)在就去做男小三撬了簡星洋的墻角。

    聽他吵了半小時，簡嘉才覺得困意來襲。

    跟老大打了聲招呼，就上床睡覺了。

    躺在枕頭上，簡嘉才后知后覺意識到rodya的聲音還怪耳熟的。

    但實(shí)在太累了，他想不起在哪兒聽到過。

    -

    周五的時候，簡嘉起了個大早。

    先去圖書館打印簡歷，然后準(zhǔn)備作品集，最后在抓緊時間背一下自我介紹。恒游集團(tuán)距離云影就三十分鐘步行的時間，簡嘉想了下還是沒坐地鐵，直接騎著小電瓶去了。

    到公司的時候，距離面試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恒游一共分為三輪面試，一輪面試是主美，主要考察專業(yè)水平。二輪是第十區(qū)工作室總監(jiān)，應(yīng)該是了解這個人。最后一輪是hrbp，用員工的話來說，相當(dāng)于是恒游總部下來的欽差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