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狙擊 第7節(jié)
“還不能讓人家有兩個微信啊。” 董酥白好笑地揶揄他一句,神情自然地拿過手機(jī),但嘴角略顯生硬的弧度還是藏匿不住他內(nèi)心的波動。 這個號是姜烯以前的微信號,里面有兩人從學(xué)生時代就開始的聊天記錄,只是最后都被他親手刪掉了。 曲清北忙著回消息,沒留意到他的反常,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此虼騽h刪,動不動還要停下來想想的樣子,屏幕對面應(yīng)該是他很重要的人。 倒扣在大腿上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董酥白拿起一看,果然是海綿寶寶的頭像跟前亮了個小紅點。由于沒給備注,頂上的黑字還是他原本的網(wǎng)名。 什么時候吃火鍋:「哥哥要過來看看嗎,剛剛才發(fā)現(xiàn)的一個好地方?!?/br> 后面還附了條位置信息,董酥白點開一看,就在附近不遠(yuǎn)處。 他想了想,跟曲清北說了聲,端著沒喝完的咖啡找了過去。 那是一座藏在豐草長林里的竹亭,老舊的木材像是刻意挑選的,空氣中散發(fā)的淡淡木質(zhì)香混著環(huán)山建筑獨有的氣味,總能讓人莫名覺得心安。 分明過來只走了幾分鐘,卻感覺接觸的是兩個世界。 董酥白是個特別喜靜的人,這里倒正中他下懷。 姜烯手上拿了根竹竿,點著面前的小溪等人。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也不回頭,挑起一漣水珠揚聲道:“怎么樣,這里舒服吧?” “還行?!倍职渍伊藗€敞亮的地方坐著,“叫我過來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你跟言哥都是下午的飛機(jī)回池涴?!苯┓畔轮窀团母蓛羰?,“看你錄節(jié)目繃了一天,帶你過來放松放松?!?/br> “真要放松這個點我應(yīng)該在房車?yán)镂缧荨!?/br> 董酥白橫了他一眼,反正來都來了,就起身想在四處走走??诖锏募埥黼S著他的動作滾落在地,他彎腰撿起來。就這么一低頭的功夫,脖子上的細(xì)繩滑了出來,銀制的對戒露出一條邊,被陽光照射的亮了些許。 姜烯心下一動,在他抬頭的瞬間伸手將其勾了出來,臉上的笑意在看清手上的東西后愈發(fā)濃烈。 “哥哥不是說扔了嗎?” 他往前走了兩小步,雙手越過董酥白的腰按在身后的木柱上,把人虛虛地圈在身前,是一個微妙又有點壓迫的距離。兩人都沒碰到彼此,卻又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相互蔓延的溫度跟呼出的氣息。 董酥白短暫地愣了一下,這個位置還是剛剛他自己挑的,后背頂著木柱,退無可退。 他站定幾秒,索性解開繩子,拎到姜烯眼前停?。骸巴浟?,現(xiàn)在扔?!?/br> 他嘴上平靜不饒人,姜烯卻悶聲笑著給了臺階,舉起自己手腕上掛著的對戒跟他的碰了碰,隨后幫他重新戴回脖子上。 “還留著就別扔了,那家手工店年前剛關(guān)門,扔了就沒地方再做一樣的了?!?/br> 說著他退開身子,朝周圍看了一圈,指著竹亭盡頭的假山讓董酥白過去:“哥哥過去,幫你拍幾張照發(fā)微博,你工作室拍的那些可沒有我拍的好看?!?/br> 這可是句實話,姜烯在攝影上的天賦身邊人都有目共睹,可惜他只是業(yè)余愛好沒想過往職業(yè)發(fā)展,不然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他推著董酥白往前走,橫過手機(jī)指揮他的位置:“哥哥再側(cè)過來點,別看鏡頭,看別的什么都行?!?/br> 密布天空的云層被風(fēng)割開條小縫,漏出來的陽光不偏不倚正好灑在董酥白身上。他很是上鏡,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也不需要太過刻意地找什么角度,定格在鏡頭里的每一張照片都極具故事感。 姜烯又換了幾個視角多拍了幾張,才滿意地點點頭,董酥白也走回來朝他伸出手。 “怎么了?”姜烯不明就以。 董酥白示意他把手機(jī)給自己:“你不拍?” 在他印象里,姜烯以前就很注重形象,去哪都要拍照留念,連平常出門吃個宵夜都得選件能搭配的衣服,以至于董酥白時常覺得自己身邊跟了只開屏的大花孔雀。 但出乎意外,姜烯搖了搖頭:“不拍?!?/br> “為什么?” “這里的景搭我這身衣服不好看?!苯┯魫灥貒@了聲氣,想把剛剛的照片發(fā)給他,手指一頓,又道,“晚點再發(fā)給你,幫你調(diào)幾個參數(shù)。” “隨便你?!?/br> 專業(yè)的事就該聽專業(yè)人的話,董酥白不懂這些,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找了個垃圾桶扔掉??粗鴷r間還有富余,準(zhǔn)備回去休息一會兒。 姜烯也跟在他身后,埋頭修圖難得閉嘴了一路,直等能看到休息區(qū)的眾人時,他才問道:“哥哥,你知道我加你微信備注的那串?dāng)?shù)字的意思嗎?” “記得?!倍职啄_步?jīng)]停。 他回的不是“知道”,而是“記得”。 1014,是他們大學(xué)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其實這天按理來說應(yīng)該再早兩個月,但姜烯當(dāng)時說什么都不肯,硬是想著辦法都要拖到10月14。 他沒告訴董酥白這么做的原因,但董酥白知道,他就是喜歡卡一些有特殊含義的時間點。 包括但不限于,兩人各自的出生日期。 第10章 “我去哪你都順路?” 下午的進(jìn)度因為些意外耽擱了,比原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姜烯跟曲清北提前回酒店替二人收拾東西,緊趕慢趕地在檢票停止前到了機(jī)場。 vip候機(jī)室里開了暖氣,跟外面的寒風(fēng)侵肌有著天壤之別。工作人員端來了熱飲餐食果腹,讓眾人邊吃邊聊打發(fā)剩余的等候時間。 半杯熱牛奶下肚,暖流涌過五臟六腑驅(qū)逐了周身不少寒氣,層層疊加的衣物就顯得有些累贅。董酥白脫下外套搭在扶手上,撐頭聽著身后曲清北拉著姜烯駢談的聲音。 雖說他跟曲清北才認(rèn)識沒兩天,且對他的初印象還是個靦腆害羞的男生。但接觸下來也不難發(fā)現(xiàn),許是跟他學(xué)的心理專業(yè)有關(guān),這人就是個典型的自來熟,看門的大爺都能拉著聊上兩句,完全可以跟自己那位顏控老媽分到同一個陣營。 他像是給姜烯看了什么東西,隨即而來的是后者一聲帶有詫異地詢問:“你也看他的直播?” “是啊,我可喜歡他了。”曲清北雙掌交替地拍,眼睛亮亮的,瞬間提起了勁,找到知音一般講個不停。 董酥白聽了一會兒,大致是說他喜歡一位不露臉的電臺主播,每天晚上一有空就會點進(jìn)他的直播間以此舒緩心情。里面或是唱歌或是講書,總之都是些能帶人忘卻一天疲頓,徐步邁入輕松氛圍的事物。 這個他倒是深有體會,有時候壓力太大,即便白天累到精神恍惚,晚上沾了枕頭還是沒法完全入睡。他不喜歡依賴藥物助眠,所以也會將信將疑地學(xué)著網(wǎng)友的方子找些“助眠”途徑充當(dāng)夜間搖籃曲。 說來也神奇,這招卓有成效。 他從曲清北興高采烈的話語里抓出了那位主播的名字——ina。 亮開屏幕剛準(zhǔn)備搜索,腿邊的沙發(fā)向下陷了些弧度,唐興言輕坐在他身旁,問道:“酥白,明天有行程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 董酥白能感受到隨著話落,斜后方遞來一道狀似不經(jīng)意的視線,他知道是誰,搖著頭笑笑:“工作倒是沒有,但正巧有點私事,只能下次有空再約了,抱歉啊興言?!?/br> “很緊急的事?”唐興言問。 “緊急也稱不上?!倍职兹嗄碇父?,“但想著以后沒什么空閑時間了,就算是有,背后藏著的鏡頭也弄得不自在,明天就剛好?!?/br> “你都這么說了,那就只能下次了,再邀請下去豈不是有點強(qiáng)人所難的意思?!碧婆d言惋惜地長嘆一聲,頓了片刻,又開玩笑地問上一句,“酥白,你是真的有事,不是為了跟我避嫌吧?” 董酥白聞言一時語塞,兩個原因五五開半。 似是意識到自己問的不太妥當(dāng),唐興言用手上裝著牛奶的杯子跟他放在桌上的碰了碰,沒再追問下去:“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沒關(guān)系。但是酥白,我在山莊里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跟你——” “言哥?!?/br> 他話沒說完就猝不及防被人打斷,不得不望向這聲音的源頭:“怎么了?” 姜烯公事公辦地遞上ipad,漫不經(jīng)意站在董酥白身前,聲音沒什么起伏:“這些是近期找上來的劇本,我挑了幾個好的留下,這兩部檔期撞了,而且角色類型跨度也比較大,看看言哥有沒有更想嘗試的。” 唐興言隨意劃拉兩下屏幕:“怎么不回去再說?” “那邊著急等答復(fù)?!苯┢届o應(yīng)道。 被他這么一打岔,唐興言也只好把剛才的話題放下,先處理手上的本子。 候機(jī)室的門沒關(guān),外面一聲清晰可見的玻璃破碎聲,伴隨著一個男人稍帶驚慌的道歉聲傳了進(jìn)來。 姜烯動作一頓,這聲音他熟悉,視線追了過去,剛好與同時看過來的人對上。 男人帶著墨鏡染了頭紅發(fā),零下幾度的冬天絲毫沒對他產(chǎn)生影響,即將拖地的風(fēng)衣里面只有件帶著蕾絲網(wǎng)格的黑色深v內(nèi)搭。 看得曲清北多少有點目瞪口呆。 這人董酥白認(rèn)識,叫于修明,是近段時間才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里的記者。因為長相性格都過于“招蜂引蝶”,因此熱度不小,還有一大批自己的粉絲。 看到姜烯,他摘下墨鏡瞇眼笑了笑,自動忽略剩下三人打量的眼光,徑直朝他走過去:“呦吼,這里都能碰上你啊,你在這干嘛???” “來機(jī)場不坐飛機(jī)我能干嘛?!苯┛粗拇虬缍继嫠?,“你不是回南青市了嗎?” “本來是要回的,這不是又被領(lǐng)導(dǎo)派去外地出差了嗎。”于修明佯裝抱怨了兩聲,用肩膀頂著他,語調(diào)上揚,“沒辦法啊朋友,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誰讓哥厲害呢,整個公司無人可取代。” 他說著說著還把自己說得意了,叉腰大笑幾聲,又問道:“你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回池涴吧?” 姜烯點頭應(yīng)道。 “那就好?!庇谛廾鬓D(zhuǎn)著手上的墨鏡,“等我那邊事情處理完了就來池涴找你喝酒,本來想著下飛機(jī)微信里給你說的,誰想到竟然現(xiàn)在碰上了?!?/br> 姜烯早就習(xí)慣了他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也沒當(dāng)回事。只見他目光一轉(zhuǎn),總算肯分點眼神給其余人。 在董酥白跟唐興言臉上不斷徘徊盤算了片刻,他一本正經(jīng)地用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湊在姜烯耳邊說:“你這每天接觸那么多明星,以后有什么私家信息提前跟我說說唄,有償,有償。” “你們社會記者也要報道娛樂圈的事?”董酥白好笑道。 “那不至于。”于修明搓著手,不帶避諱地承認(rèn)道,“我就是單純八卦,吃不到第一口瓜就渾身難受?!?/br> 如愿以償看見董酥白明顯僵住的表情,他得逞地笑出聲,要不是他這陣正準(zhǔn)備登機(jī),怕是能留下來再多鬧騰一會兒。 看他們交談熟絡(luò)的樣子,唐興言等人走后才繼續(xù)翻看著手上的ipad,頭也不抬:“小姜,你怎么會跟記者認(rèn)識的?” 董酥白也有些好奇,又是小陳又是于修明,他怎么總能和一些自己覺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有關(guān)系。 “之前幫過他一點小忙,后面就一直有聯(lián)系了?!?/br> 姜烯不想說這些,隨口糊弄了句,正好工作人員敲門進(jìn)來安排他們登機(jī),幾人也就收拾東西跟了上去。 飛機(jī)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可他們還是在門口看到了舉著牌子來接機(jī)的粉絲,臉上都沒有長時間等待的浮躁,看得見的情緒只有激動跟歡喜。 董酥白出道至今,機(jī)場的路從來都是他跟經(jīng)紀(jì)人兩個人走,有時甚至只有他自己。第一回面對眼前這些漫天傾灑的喜愛,他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鞠躬上了車,臨走前不忘搖下玻璃,叮囑那些姑娘們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唐興言那邊的情況跟他差不多,姜烯擋開人群拉上車門,安全送回自家藝人后才又叫了輛出租回望山居。 望山居安靜歸安靜,但小區(qū)里的傳統(tǒng)特色自然也少不了。 廣場舞的聲音淹沒了旁邊娛樂設(shè)施里小孩的哭鬧,姜烯碰巧想散散步,走上前才知道是她在玩的時候弄丟了偷買來的棒棒糖。 旁邊圍著三兩個小男孩怎么也哄不好,姜烯摸了摸口袋,忍痛割愛地將最后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遞給她。 “喏,這個給你。”他指著旁邊皺著臉的男孩們跟她逗趣道,“可不準(zhǔn)哭了啊,看把他們愁的?!?/br> 那幾個男孩也都機(jī)靈,聞言頓時做了幾個鬼臉,沒一會兒就把掛著淚痕的小姑娘逗笑了。 估計是想起mama說過不準(zhǔn)亂拿陌生人的東西,她接過糖的動作猶猶豫豫的,還是沒忍住誘惑拿了過來:“哥哥你是大人,大人也喜歡吃糖嗎?我mama就不喜歡,說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br> 姜烯按著她的肩膀笑了笑,神秘兮兮道:“吃太多甜的是會對身體不好,但有別的好處啊。” “什么好處?”孩子們立刻圍上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