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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壁壘 第343節(jié)

    時(shí)間飛快。

    離開那座小山之后,顧慎在內(nèi)陵內(nèi)東奔西走,按照守陵人的授意,修補(bǔ)陣紋,參悟古文。

    從一座巨像,走到另外一座巨像。

    顧慎陷入了忘我之境。

    他忘去了外物,眼中只有一枚枚晦澀的古文,以及飛掠的圖形。

    日升日落……整整過去了一天。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

    顧慎完成了五座陣紋的參悟,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疲倦到了極點(diǎn),腦袋隱約有些脹痛,這是參悟夢境太多的癥狀。

    即便有春之呼吸,也不可能總是維持著高強(qiáng)度的精神力消耗。

    現(xiàn)在……他需要休息。

    “今天古文的學(xué)習(xí)就到這里……”

    守陵人說道:“你可以回去了,那個人還在等你?!?/br>
    顧慎一怔。

    守陵人大師所說的回去,指的不是離開清冢。

    而是回到先前的那座小山。

    她說,隔著大霧相見的那位神秘年輕人……是在等自己?

    顧慎帶著困惑,重新來到山頂。

    果然……霧氣中坐著一道如老僧入定的年輕身影,一天一夜過去,竟然沒有一丁點(diǎn)的挪移。這個固執(zhí)的家伙,竟然真的在等。

    這份定力,實(shí)在讓人敬佩。

    想要來清冢見千野大師的人很多。

    愿意枯等一天一夜的人,也很多。

    枯坐,并不是打動守陵人的理由。

    只不過看這個勢頭……如果自己不出現(xiàn),守陵人不開口,他就會一直等下去。

    千野大師既然打定主意,不見這個訪客,又何必要讓自己來小山。

    略微思考之后,顧慎選擇了開口。

    “朋友,你執(zhí)意要見千野大師一面,是為何事?”

    他的聲音穿透霧氣,遙遙蕩開。

    “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br>
    顧慎重新出現(xiàn)的那一刻。

    山下的那人睜開了眼。

    他目光如炬,聲如洪鐘:“我想要在清冢內(nèi)……求一塊碑。”

    ……

    ……

    第八十九章 山上人,山下人

    “求一座碑?”

    顧慎怔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要求,竟然如此的簡單。

    甚至,這根本就不是要求。

    清冢外陵,多的是碑石……顧長志神座長眠之后,火種散發(fā)的力量,凝結(jié)出了這座超大型妙境,與披月城要塞的那種災(zāi)境不同。清冢是完全可控的“神跡之地”,安葬在這里的死者,超凡源質(zhì)不會消散,而是自發(fā)凝結(jié),游離在長空之外。

    而且,據(jù)說在修筑清冢之時(shí),火種與“陣紋”產(chǎn)生了不可思議的奇妙反應(yīng)。

    只要安葬在這里,即便是一些逝去多日的超凡者,體內(nèi)的超凡源質(zhì)已經(jīng)離散了,也可以被引召而來……當(dāng)然這個說法并沒有得到真正的證實(shí),只是清冢如今凝聚的超凡源質(zhì),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修筑之前的預(yù)估,這已經(jīng)不是尋常安葬的逝者能夠帶來的數(shù)量。

    “朋友……這似乎并不需要刻意見守陵人一面。”

    顧慎有些無奈。

    如果只是求一座碑石,那么找五大家,或者三所,都可以完成!

    雖然霧氣很大,但隱約能夠看到這個山下人的儀態(tài)氣質(zhì),顧慎覺得對方應(yīng)該出身名貴,就算不是五大家之流,也相差不多。

    退一萬步。

    哪怕只是一位普通散修……只要找到三所,表達(dá)出求碑的意愿,也能夠得到清冢的“安葬權(quán)”,長野一直以來都在收容無序的超凡源質(zhì),試圖以此將整座大區(qū)都保護(hù)起來。

    所以正是急缺源質(zhì)的時(shí)候,只要沒有觸犯超凡律法,那么大多可以在“清?!卑苍幔徊贿^陵園內(nèi)的位次,有好有壞,按照貢獻(xiàn)來排列,尋常超凡者能得到的陵園位次,可能沒有那么好罷了。

    山下人沉聲開口。

    “不止是為了求碑,我還要求一個名字?!?/br>
    求一個……名字?

    顧慎更加困惑。

    還未等他說些什么,耳旁就出現(xiàn)了守陵人的聲音,同時(shí)腦海中浮現(xiàn)了一個名字的筆畫勾勒。

    “告訴他……碑上的那個名字,叫于束?!?/br>
    守陵人輕聲道:“他會欠你一個人情。”

    原來……如此。

    顧慎神情有些復(fù)雜,千野大師刻意讓自己來這座小山,就是為了和這個神秘的年輕人見一面,而她本人拒絕回應(yīng),執(zhí)意不見,就是為了讓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

    這到底是何人?

    值得讓守陵人如此對待……換一句話說,以自己如今的身份,還需要誰的一個人情嗎?

    但。

    顧慎對山下人的觀感很不錯。

    就算千野大師不開口,他也會主動相助。

    “那個人的名字叫于束,于是的于,光束的束?!?/br>
    顧慎再次開口,同時(shí)抬手,以指尖緩緩在霧氣中勾寫筆畫……這么大霧,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清?

    數(shù)秒之后。

    山下人不再盤坐,而是站起身子。

    “多謝相助。”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很古老的禮節(jié)……這個禮節(jié),顧慎在李青瓷身上看到過。

    果然,是五大家的人么?

    顧慎同樣還了一禮。

    山下的那位年輕人,正要動身離開之際,顧慎耳旁再次傳來守陵人的聲音,他瞳孔微微收縮,連忙開口,高聲喝道。

    “等等——”

    年輕人微微一怔,回過頭來。

    顧慎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要?dú)⒛愕娜耍掷飵б粋€‘爭’,不爭的爭……小心點(diǎn)?!?/br>
    雖然霧很大。

    但顧慎隱約感覺。

    聽到這句話……山下人似乎笑了。

    兩人,一人站在山上,一人站在山下。

    離別之時(shí),兩人彼此點(diǎn)了點(diǎn)頭。

    ……

    ……

    今夜。

    長野大雨,大雪,大雷。

    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這么糟糕的天氣了。

    雷龍雄踞,熾光隱現(xiàn),遙隔萬米穹云,震響陣陣低吼。

    白氏宗堂里,諸位長老正在商議祭祖之事,因?yàn)榻諝夂蛱?,許多儀式需要變更,或許要在室內(nèi)進(jìn)行……眾人正在商議之時(shí),祖祠木門被人推開。

    “白袖?”

    二長老看到少年淋濕的白衣,皺眉問道:“昨日你去哪了……整個雪禁城都沒你的消息……”

    白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目光環(huán)視,望向諸位長老……默默在腦海里搜索著名字。

    很可惜,自己平日里并不關(guān)注宗室里的消息,也不在乎長老會的構(gòu)成,除了二長老白澤生以外,幾乎叫不出這里任何一人的名字。

    只不過,今日這里正在開會。

    長桌上立著一塊塊“木牌”,上面刻著每一個入會者的姓名……越是古老的宗族越是注重這種虛無縹緲的儀式感,正式的宗族會議之時(shí),每一個入座者看到自己的姓名木牌,其實(shí)都是莫大的鼓舞。

    為了坐在這里,他們付出了數(shù)十年的努力。

    而不得不說,凡事都有兩面——

    這些虛無縹緲的儀式感,也不僅僅是“累贅”,某些時(shí)候,也會給人提供便利。

    比如,這個時(sh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