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人像是笑了一聲：“還是感到有壓力了？”

    “有點。”舒杳沒有撒謊，攥著手機(jī)，艱難開口，“其實，我之前就和恬恬說過，優(yōu)點擔(dān)心回報不了你的喜歡，現(xiàn)在更擔(dān)心了?！?/br>
    “舒杳，你知道我今天穿的西裝多少錢嗎？”

    舒杳一愣，他怎么突然開始扯穿著了？

    “不知道啊?！彼共?，“三萬？”

    “50萬?！?/br>
    “……”fine，她還是對富人的世界了解得太淺了。

    “那你知道我里面的襯衫多少錢嗎？”

    舒杳往貴了猜：“也50萬吧?！?/br>
    “200塊?！?/br>
    “……”舒杳忍俊不禁，“你到底想說什么呀？”

    “我就想跟你說——”沉野的嗓音懶懶的，半開玩笑似的。

    “我這人吧，越往里越不值錢?！?/br>
    “尤其心里那點連說出口都不敢的喜歡，可以說一文不值?！?/br>
    *

    舒杳在某些事情上確實很后知后覺。

    就比如沉野把自己的喜歡貶低得一文不值這件事，她到深夜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

    所以，他是覺得，她大學(xué)的時候那短暫流傳的謠言，都是他造成的？

    舒杳不可置信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低著頭，用出了此生最快的打字速度。

    【你知道那一年，我為什么會在網(wǎng)上找兼職嗎？】

    【因為當(dāng)時有一個花絲鑲嵌培訓(xùn)班，師資力量很雄厚，我特別想去，但每期一萬的學(xué)費，我根本無力承擔(dān)，我媽本就不同意，更不會給我。是你的學(xué)費，讓我如愿地報了名，并成為了李教授的徒弟，所以可以說，是你當(dāng)初的喜歡，讓我可以成為現(xiàn)在的我。】

    【所以……】

    舒杳咬著唇，打字的速度慢了下來。

    空蕩的房間里，好像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毅然決然地發(fā)出了最后一句。

    【你的喜歡，并不是一文不值的?！?/br>
    對于舒杳的長篇大論，沉野沒有什么大的反應(yīng)，他回過來一句：【還沒睡？】

    舒杳：【嗯。】

    沉野：【如果現(xiàn)在看到我，還會有壓力嗎？】

    舒杳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掀開被子，抄上拖鞋，下樓開了門。

    門外，沉野靠在廊柱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舒杳微喘著：“你都回來了，怎么不進(jìn)門?。俊?/br>
    沉野漫不經(jīng)心地笑：“說實話，有點不知道怎么面對你?！?/br>
    舒杳知道為什么，牽著他的手，帶他進(jìn)了門。

    然而剛進(jìn)客廳，舒杳就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里，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躁動和不安，好像都融化在了唇齒之間。

    舒杳能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波動，踮起腳，回應(yīng)他的索取，但時間久了，雙腿微微有些發(fā)抖。

    沉野圈住她的腰，將她抱坐在了門口的鞋柜上，親她的間隙，低低道了聲：“對不起。”

    舒杳的心底涌起陣陣酸澀。

    她的視線掃過一旁，架子上放著幾根他常吃的棒棒糖。

    舒杳隨手拿了兩根，拍拍他的后背。

    沉野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

    她掌心向上，托著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失憶棒棒糖，吃了，我們就會忘記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這樣我不會為你多年的喜歡感到壓力，你也不必為曾經(jīng)的事情感到愧疚，行嗎？”

    舒杳說這話時的姿態(tài)，像極了馬路上忽悠人的算命大師。

    沉野輕笑一聲，片刻后，他接過拆開包裝，塞進(jìn)了嘴里，很配合地問：

    “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

    沉野被趕去洗澡了。

    舒杳靠坐在床頭刷著微信，手機(jī)屏幕上突然跳出趙恬恬的視頻邀請。

    舒杳很清楚她想聊什么，瞟了眼浴室，估摸著沉野還沒那么快出來，于是按下了接聽。

    那頭趙恬恬激動地問：“怎么樣，怎么樣？你倆現(xiàn)在怎么樣?。俊?/br>
    舒杳故意裝傻：“什么怎么樣?！?/br>
    “不是吧，他都在直播里告白了！”趙恬恬憤憤說道，“我剛還猶豫了一下，擔(dān)心影響你倆深情剖心，干柴烈火，結(jié)果你倆什么都沒發(fā)生？你之前的擔(dān)心不會還沒消除吧？”

    “不是。”舒杳的右手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發(fā)絲，聲音低低的，“我失憶了。”

    趙恬恬滿臉費解：“什么東西？”

    “我剛吃了失憶棒棒糖，吃完就把今天的事情都忘了。”

    “沉野那張嘴，沒對此發(fā)表什么尖銳的評價嗎？”

    “他也吃了，他也不記得?！?/br>
    “……”趙恬恬沉默許久，“你倆還真是幼稚到一起去了?！?/br>
    舒杳自己也覺得好笑，倒在床上樂不可支。

    趙恬恬愣愣盯著她臉上的笑看了一會兒，發(fā)自真心地感慨：“我他爹的現(xiàn)在好像霸總文里的管家?！?/br>
    舒杳：“什么意思？”

    “我現(xiàn)在特別想說——”趙恬恬端著坐姿，模仿著管家的語調(diào)，滿臉欣慰，“還是第一次見大小姐笑得這么開心。”

    舒杳：“……”

    “不對啊。”趙恬恬側(cè)著臉，把耳朵貼近手機(jī)，“我怎么聽著，你那兒有洗澡的聲呢？”

    舒杳沒想到她耳朵這么靈。

    “哦～明白了！干柴烈火！深情剖心！我先閃了！拜拜！”趙恬恬賊笑著掛斷了視頻。

    舒杳甚至來不及說一聲“拜拜”。

    浴室里，水聲嘩嘩，舒杳腦子里回想著八個大字：深情剖心！干柴烈火！

    剖心算是剖過了吧？

    干柴烈火……

    舒杳突然覺得有點口干舌燥，她拿過床頭柜上的水杯，兩三口把大半杯水干了。

    她開始懷疑這礦泉水里是不是有酒精。

    看著緊閉的浴室門，舒杳心里的沖動撲通撲通地往外冒。

    他急匆匆趕回來，應(yīng)該想不到要買那東西吧？

    她點開外賣軟件，下了單。

    放下手機(jī)，舒杳往被子里一鉆，眼睛直溜溜地盯著浴室門。

    好不容易水聲停下，門被打開，沉野赤著上半身走了出來，視線從她臉上掃過，頓了一下，隨即特別自然地說：“我去買點東西。”

    “……”舒杳訥訥，“我買了。”

    沉野放下手里剛拿起的毛衣，掀開被子覆在她身上，低頭啄吻：“還要多久？”

    在他輕柔的撫弄下，舒杳的呼吸漸漸急促，努力點開外賣軟件看了眼：“二十分鐘。”

    “行。”沉野動作未停，摟著她的腰把她往床沿帶。

    舒杳有點懵：“你干嘛？”

    “時間還早?！背烈坝H了下她的唇，雙唇慢慢往下挪，“換種方式伺候伺候你。”

    ……

    這一夜，痛楚和甜蜜交織，躁動和安寧達(dá)到了一種莫名的平衡。

    天花板上的吊燈仿佛在亂晃，沉野的后背，被她無意識地抓出幾道紅痕。

    在舒杳的強(qiáng)烈抗議下，他有所克制，一盒只用掉了兩個。

    但舒杳依舊被弄得溢出了淚，結(jié)束的時候，身體還醒著，大腦卻仿佛累得早以沉睡。

    迷迷糊糊中，她最后感受到的，是沉野灼熱的懷抱、猛烈的心跳，以及貼在她耳朵邊，一遍又一遍溫柔執(zhí)著的——

    “我愛你。”

    第63章

    冬日清晨的陽光絲毫不覺暖和, 起碼和沉野灼熱的目光相比，實在是沒什么溫度。

    舒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左手撐住腦袋側(cè)躺, 目光直白地盯著她看, 無名指上小狗戒指的尾巴翹到了最高點。

    舒杳想從被子里伸出手，但剛露出幾根手指，又被溫度差嚇得縮了回去, 懶洋洋閉上眼睛, 她說：“我現(xiàn)在不能看你?！?/br>
    “怎么？”

    “我怕我忍不住。”

    沉野低下頭, 語氣不太正經(jīng), “那再來一次？”

    舒杳咬牙切齒地推開他的腦袋：“我怕我忍不住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