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10節(jié)
正好許氏同吳氏相看兩厭,二人互相尋了借口便分道揚鑣。 人走遠了,吳有為還時不時回眸。 吳氏忍不住打趣:“莫不是看上那丫頭了?” 吳有為毫不掩飾,點點頭,語帶懷念:“亡妻生前也總愛在鬢邊簪上一朵木芙蓉,今日見了表姑娘,總覺十分親切。” 吳氏沉默了會兒,緩緩道:“……還請節(jié)哀。” 自打她嫁為人婦后,同這位表弟來往便少了,但生意上吳有為一直在為二房牽線搭橋,介紹了不少生意,加上這個表弟背后有上京的大官做靠山,吳氏這些年在沈家才能過得如魚得水。 吳有為的原配她是見過的,夫妻兩可謂鶼鰈情深,只可惜幾年前原配病逝,此后吳有為便獨身一人。 吳氏不免有些可憐他:“說起來,這許盈盈在我沈家吃吃喝喝也好些年頭了,今年也該……十七八了吧?表弟若看得上她,我便腆著臉去問問?!?/br> 吳有為大喜,連連道謝。 晚膳過后,吳氏果真登門,許氏姑侄正在后院散步消食。 “大嫂……盈盈也在啊?!?/br> 吳氏一改白日里的輕蔑,語笑嫣嫣,示意身后的丫鬟小廝把禮物呈上,“都是我表弟從老家?guī)淼囊恍┨禺a(chǎn),小小心意,還請大嫂收下?!?/br> 許氏狐疑地看向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弟妹想說什么?” 吳氏眸光隱晦地瞥了許盈盈一眼,復又笑著道:“倒也不是什么壞事,不若,我們坐著說?” “那盈盈下去沏壺好茶。”許盈盈識趣地退下。 兩人回到屋里,坐下后吳氏直入正題,“盈盈年歲不小了,不知大嫂可有相中的人家?若是沒有,你看我表弟有為如何?” 許氏原本還端著姿態(tài),聞言一下就坐不住了。 “什么?” “他今日見著盈盈,覺得十分親切,有意娶她做續(xù)弦,您若是覺著合適,不僅不需添妝,吳家更會獻上一筆極其豐厚的聘禮,決計不會虧待她的?!?/br> 許氏臉色鐵青,“你是想我賣了盈盈?” “大嫂先別急?!?/br> 吳氏忙賠笑安撫她,“有為雖年長盈盈不少,可是年紀大的會疼人呀!更何況,我表弟一家極擅布帛通商之道,產(chǎn)業(yè)頗豐,且不說其他地方,單在徐州便有幾處宅子,商鋪少說也有十幾家分號,倘若盈盈嫁過去,這些都將是她的。” “那又如何?”許氏對此不屑一顧,“我沈家不缺銀白之物。” 吳氏早有預料,眉梢一挑:“銀白之物是不缺,不過,我表弟同上京的幾個大官兒關系都不錯,不僅人脈廣泛,消息亦頗為靈通?!?/br> 各個院里都有吳氏安插的眼線,沈禹州同許氏不歡而散的消息她自然知道。 吳氏有些得意的說:“他和沈禹州可不同,一聽聞大郎在鳳陽失蹤,很是擔憂,也有心想助大嫂一臂之力?!?/br> “可這非親非故的,他又不知該以何身份插手此事……” 吳氏刻意頓了頓,見許氏似在考慮,又故作輕松一笑:“當然了,大嫂您要是親自開口,我表弟必不會同旁人一樣百般推辭。” 許氏怔了怔,原本因為氣憤而攥緊扶手的指節(jié),不知不覺間松弛下來。 另一廂,阿嬌徹底昏迷。 老大夫診過脈,嘆息道:“姑娘體弱,加之此前本就有傷在身,今日傷上加傷,若再遲一步,恐性命堪憂。” 屋中只燃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沈禹州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墨眸直勾勾盯著趴在枕上,香肩微露的少女。 回想起大夫的話,便覺脊背發(fā)涼。 他不知自己究竟在擔心什么,竟在此枯坐了一日。 回神后,沈禹州扶額,似是懊惱。 即便再像,也只是他順手撿回的婢子,倒不必過于費心,反誤了正事。 屋里頭黑黢黢看不太清,春桃端著藥碗進來,將燭臺一一點亮。 乍然看到床邊坐著一個男人,險些失聲尖叫,好一會兒才認出那人是誰。 “公、公子……” 她克制住顫抖,小聲道:“天色不早,您要不……還是回去歇著吧,奴婢會照顧好jiejie的?!?/br> 自阿嬌護著她后,春桃便改口喚她jiejie了。 沈禹州揉了揉眉心,順著她的話站起身道:“往后你就負責照顧她,直至她身子痊愈?!?/br> 說罷不再留戀,徑直去了書房。 …… 時逢入冬,西北風呼嘯而過,一陣比一陣凜冽。 阿嬌雖體弱,但在床上養(yǎng)了幾日,臉上總算恢復一絲血色,喝完最后一口藥,她望向窗外。 晌午過后,冬日尚有一絲余溫,外頭倒顯得比屋里暖和些。 春桃替她換過藥,從箱籠里取出一件黛紫色刻絲繡海棠披風,“眼看天氣越發(fā)冷了,公子特意差人送了些厚實冬衣,jiejie不妨試試?” 說起沈禹州,阿嬌躺在床上這些天,沒再見過他。 聽春桃說,自那日回府后他便一直待在書房里,可是沒人來找阿嬌問話,也沒召她去伺候。 整個松鶴院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阿嬌目光不自覺落到窗外,盯著對面緊閉的門窗許久,直到春桃攙著她起身,這才收回視線,自嘲一笑。 天邊一抹暖陽尚未散盡,兩人走了一路,偶有經(jīng)過的婢子見了阿嬌,意外地向她問安,一連遇著幾個皆是如此。 阿嬌不禁納罕,“發(fā)生何事了?” 春桃四下觀望,壓低聲道:“聽說公子把院里的人換了一批,這些都是新來的?!?/br> 阿嬌愣了片刻,恍然,“原來如此。” 松鶴院大換血,她和春桃便無端端成了資歷最老的丫鬟,難怪對她二人這般客氣。 阿嬌倒沒往別處想,晃晃悠悠到了院外石橋上。 倘若不是許盈盈,倒是一派歲月靜好。 “表姑娘又來了?!贝禾仪那睦死澈笾耍吐曁嵝?。 阿嬌正給白鶴喂吃食,聽到表姑娘三個字,心里一沉。 因她們是背對著外人蹲在橋上,許盈盈看不見正臉,并未在意,快步跑到垂花門處,正要進去,被新來的侍衛(wèi)攔住。 “讓我進去,我要見表哥!” 看守院子的幾人是程英從錦衣衛(wèi)里精挑細選過的,許盈盈強闖幾回都被攔下,硬的不成,她又軟了態(tài)度,甚至用銀錢賄賂,對方仍不為所動。 許盈盈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索性蹲在門口哭:“表哥,盈盈就這般惹你厭惡嗎?可即便你再討厭我,我也是你表妹啊,你怎能為了一己私利,將我賣給吳家呢?” 她掩面痛哭,眼淚從指縫間滾滾而下。 阿嬌忍不住轉(zhuǎn)眸去看。 春桃在她耳邊解釋:“昨兒個吳家的表舅老爺來下聘了,要迎娶表姑娘做續(xù)弦?!?/br> 吳家人?那應當是不差的,阿嬌不明白她為何傷心至此。 大抵是許盈盈哭得過于慘烈,除了松鶴院,附近路過的小廝丫鬟都三三兩兩駐足,私底下議論起來。 大多是說沈禹州始亂終棄,還有說許氏此前故作仁慈養(yǎng)著許盈盈,竟是待價而沽。 可不論外頭如何議論,里面始終靜悄悄的,竟是連個出來阻止的人都沒有。 許盈盈哭累了,身旁的彩云扶起她,主仆倆悻悻而歸。 彩云一直關注著旁人的動靜,拐過彎后才出聲:“姑娘,沒人了?!?/br> 許盈盈立時止住淚,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用帕子擦去臉上淚痕。 “既然他們沈家無情無義,便休要怪我了?!彼⑽⒀銎鹣骂M,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彩云跟著附和:“姑娘這般花容月貌,吳家那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能當?shù)哪昙o了,也好意思求娶您?大夫人為了自己兒子便如此犧牲你,實在過分。” “姑母說的好聽,句句都在為我考慮,結(jié)果呢?與其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爭取。” 許盈盈眼底皆是漠然與譏諷,“表哥出身雖差了些,可那也是朝中大員,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吳有為一把年紀不說,滿身銅臭相貌平平,還死過一個原配。” “吳氏把人吹得是天花亂墜,這好那好,既這般好,為何還無人愿嫁他?說不準就是克妻的,竟還想娶我做續(xù)弦,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癡人說夢!”語氣中滿是嫌惡。 主仆兩越想越晦氣,卻不知方才經(jīng)過的廂房里,正好住著吳家人。 吳有為這次來,一半是為了替吳氏兒子想辦法,一半是為了留下給老夫人賀壽,求娶許盈盈純屬意外。 卻沒料到看似溫婉可人的小女子,背地里竟言語刻薄。 廂房里還有幾個跟隨他一道來的朋友,都將方才的話一字不落聽了進去,幾人面面相覷。 第10章 壽宴 時隔多日,兩人終于說上話 吳有為險些捏碎茶盞,臉色極其難看。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到了翌日,沈府上下幾乎無人不知。 壽宴上,外來的客人表面恭敬客氣,一一向老夫人道賀,私下里卻指指點點,暗道沈家家風不正,原本還想同沈家結(jié)親之人,經(jīng)此一事都暫時歇了心思。 大房如今除了失蹤的沈彥州,就只有庶出的沈禹州,遠在青陽書院的沈念如尚未婚配,左右是庶出,不打緊,倒是苦了其余幾房的嫡系子嗣。 其中就屬吳氏怨氣最重。 吳有為等不到壽宴,昨夜便啟程離開了,求娶之事作罷,還沖吳氏發(fā)了一通脾氣,待人都走了,吳氏方知始末,慪得當場背過氣去。 加上許盈盈四處敗壞沈家名聲,現(xiàn)在她兒子不僅遠在嶺南撈不回來,恐怕往后娶親都是個麻煩事。 原本歡歡喜喜的壽宴,在怪異的氣氛中進行下去。 …… 外頭再亂,也亂不到阿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