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程英目睹著這一幕，握緊腰間的刀，陛下說了，見到李青松，格殺勿論，但他尚未出手，已有著急領(lǐng)賞之人拔刀飛身上前，只見那白衣颯颯的李青松抽出腰間軟劍，恍若謫仙般，身上卻散發(fā)著陣陣殺氣。

    沈禹州也瞧見了他，呵斥其余人，奪妻之恨，不能不報，他要親手殺了李青松，如此想，從程英手中抽出長刀。

    林寶珠多日憂心，身子虛弱得緊，只能靠在李青松身上，眼看沈禹州拖著長刀，在地上劃過，刺啦刺啦帶起一串火星，她望著他，淚水順著眼尾的朱砂痣淌下，“陛下……我跟你走。”

    聽到她的聲音，沈禹州勉強找回一絲理智，只是眸底仍是一片刺目的猩紅，“你喚我什么？”有著一絲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原來當(dāng)他站上了這個位置，不再偽裝成楚懷安，她對自己的稱呼竟如此陌生。

    可他從未想過要與她如此生分，他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離她更近一步啊。

    沈禹州緩緩?fù)Ｗ×瞬阶?，另一只手朝她伸出，循循善誘著道:“寶珠，你過來。”

    可是林寶珠沒有聽他的話，而是站在李青松身旁，“陛下，請您先放了春桃與李公子，我便跟你回去?！?/br>
    “你先過來?！鄙蛴碇莶豢贤俗尠氩?。

    林寶珠蒼白的小臉微微揚起了笑，她垂眸瞥了眼腳邊的護城河，河面結(jié)了層薄冰，卻也能看清冰面之下的暗潮洶涌，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腦海里只剩這個念頭，她慘然一笑，“陛下，您一向固執(zhí)己見，什么都要聽你的，你也喜歡那個聽話的寶珠，可惜了，我不是，如今，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放了他們，自此以后，我決不離開皇城。”

    李青松不可置信地回望她一眼，后槽牙咬得咯吱響，“……你真是沒救了?！彼麨⒚摻T了，見到的女子多是颯爽豪邁，有著不輸男子的氣概，真不知道，林寶珠這樣膽怯柔弱之人，究竟好在哪里？值得這么多人為她而死。

    心里這樣嫌棄著，手下動作卻不含糊，“退到一邊去，少在這兒礙手礙腳?！笔滞蠓D(zhuǎn)在空中舞了個劍花，直視沈禹州，“陛下如此手段，當(dāng)真令人不恥，受人之托，這位林姑娘，在下護定了。”

    林寶珠微愕。

    此舉徹底打翻了沈禹州的醋壇，潑天的妒意洶涌而來，幾乎要淹沒他的神志，手中長刀開始嗡鳴，這是他即將發(fā)怒的前兆。

    就在二人即將交手之際，林寶珠大致猜到了李青松的來頭，挺身而出擋在中間，二人俱是驚駭，李青松急忙調(diào)轉(zhuǎn)劍鋒，堪堪躲過沒有傷及旁人，可沈禹州一出刀就帶著極強的殺氣，如覆水難收，即便反應(yīng)過來，再想收勢已來不及，他只能真氣逆行，倒逼回去，如此兩敗俱傷。

    長刀劃過林寶珠的肩頭，擦出一道血痕，與此同時沈禹州也被真氣所傷，唇角溢出鮮血，兩人就這般僵持著，林寶珠頂著刀刃前進(jìn)一步，“陛下，求你……放了他們。”

    沈禹州的痛不比她少，可見她不惜傷害自己都要救回那兩人，心里不是滋味，話到嘴邊全成了威脅，“林寶珠，若你敢再繼續(xù)，這些傷，我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林寶珠握住刀，笑出了聲，又前進(jìn)一步，刀刃生生刺入骨rou。

    “林寶珠！”沈禹州氣急嘶吼，“我放！我這就放他們走！你不準(zhǔn)動！”

    林寶珠額上全是冷汗，后背已浸濕了大半，沈禹州善變陰詭，不能輕信，為了逼他放人，她將肩頭的刀又刺入一分。

    沈禹州再不敢猶豫，急忙呵斥程英趕緊放人，直到親眼看著春桃回來，走到李青松身旁，她才如釋重負(fù)，“讓他們先走?！?/br>
    “林姑娘……”李青松欲言又止，其實，如果林寶珠愿意，他完全可以帶著她殺出去，盡管結(jié)果會很慘烈，可也不是沒有希望。

    他既答應(yīng)了那個人，就要言而有信，護她到底，難得認(rèn)真了一回，鄭重地道：“林姑娘，我可以帶你走的?！?/br>
    事到如今，走也不是辦法，林寶珠朝他投去感激的笑，“李公子，往后春桃和侯府，就擺脫你照顧了。”

    李青松與沈禹州皆是心頭一跳，不詳?shù)念A(yù)感陡然升起，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林寶珠縱身一跳，落入河中，濺起偌大的水花。

    “寶珠——”沈禹州沖到河邊就要跳下去，被程英等人用力拉住，此刻他再也驕傲不起來，小腿膝蓋都是軟的，他跪在河畔，流出悔恨的淚。

    作者有話說：

    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不會輕易噶掉的啦

    第45章 替換

    踩著陛下心尖人，讓蘇家扶搖直上

    隆冬時節(jié), 大雪紛紛而落，徐州城郊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護城河岸寸草不生，只有無邊無際的皚皚白雪, 彌漫著無邊的寂寥。

    林寶珠決心跳江, 沒有事先知會過任何人, 包括同行的李青松，幾乎是猝不及防的, 便在眾人目光中決然一躍，根本來不及阻止。

    春桃在目睹一切后暈了過去，李青松原想跳下去救人, 無奈被春桃絆住了腳, 正猶豫，抬頭看到程英幾人沒攔住沈禹州, 那人推開一眾禁軍, 跟著縱身一躍, 激起潑天水花。

    冬日的河水刺骨冰冷，落水的剎那, 沈禹州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不能熄滅那股執(zhí)著的火, 當(dāng)初阿嬌落水，因為不熟水性, 加上他沒有及時去救, 險些害她丟了性命, 如今再來一次, 決不能重蹈覆轍, 天涯海角，他都要追回林寶珠。

    跳入護城河后，沒有預(yù)想的痛苦，林寶珠在沉入水底之際驀地睜開了眼，肩頭的傷她有分寸，瞧著嚇人，但未傷筋動骨，動作間牽動傷口會疼，卻還有行動之力，她在水中緩緩舒展了身子，朝水流深處泅去。

    自沈府落水那次之后，林寶珠便對深水有了陰影，后來回到上京，炎炎夏日，她央著楚懷安帶她出門，克夫心中恐懼學(xué)會了泅水，今日正好派上用場。來的時候，她沿路觀察過，冬日河水結(jié)冰，水下湍急，但好在水流方向通往淮安府，她跳河不久，便會關(guān)閘，他們想追上來也會耽擱一陣。

    這次走后，沈禹州就會當(dāng)她徹底死了吧。

    冰面底下暗潮洶涌，林寶珠時不時需探頭出來呼吸，忍著刺骨的冷，回眸一望，發(fā)現(xiàn)離開徐州有一段距離后，身后閘門恰逢其時地關(guān)上，她松了口氣，順勢游到河岸邊，攀著河邊的枯樹艱難上岸。

    她跳得突然，許多事來不及準(zhǔn)備，憑著模糊的記憶走到渡口，黎明時分，將有航船出發(fā)，她踉蹌著走過去，尋了最快出發(fā)的一只船，褪下玉鐲換了乘船離開的機會。

    即將登船之際，有人喚住了她，“長樂郡主？”

    久違的稱呼，林寶珠愣了半晌，循聲望去，是一襲青衣的蘇婉容。

    見果真是長樂郡主林寶珠。

    蘇婉容快步上前，“郡主，你怎么……”她上下打量著林寶珠，衣衫被湍流中的尖石劃出道道口子，濕漉漉不提，雪白長裙幾乎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林寶珠立在甲板上，被寒風(fēng)吹得一個哆嗦，蘇婉容急忙解開滾毛斗篷攏在對方身上，“天寒地凍的，郡主快到我房間里坐坐。”說話間扶著人上了船艙二樓，攙著林寶珠坐下后，她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林寶珠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實在是冷得不行，顫著手接過熱茶，吹也不吹灌了下去，又連喝了幾杯熱茶，才覺體內(nèi)慢慢恢復(fù)了熱氣。

    蘇婉容四下環(huán)顧，關(guān)緊門窗，“郡主……不，應(yīng)當(dāng)喚您皇后娘娘才是，早聽說您失蹤了，如今怎么會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徐州？”林寶珠失蹤的事百姓皆知，只是眾人不知她是如何失蹤、失蹤緣由是什么。

    林寶珠垂下眼睛，“……謝謝你的熱茶?！?/br>
    “快別這么說?！碧K婉容羞愧得無地自容，“當(dāng)初那件事……是我對不起娘娘與太子殿下，現(xiàn)在做的這些微不足道。”她權(quán)衡許久，做不到大義滅親，是以一直對背叛懷安太子一事耿耿于懷，心中有所虧欠，方才見到失魂落魄的林寶珠，才急忙把人帶進(jìn)房間，以免被父親哥哥發(fā)現(xiàn)。

    “我知道，你夾在親情與大義之間左右為難?！绷謱氈椴浑y理解她的想法，事已至此，責(zé)怪亦是無用，她反問：“但你們怎么在這？”若沒記錯，蘇家可是扶持沈禹州上位的大功臣，不在上京享受榮華富貴，出現(xiàn)在這做什么。

    蘇婉容嘆了口氣，“自陛下登基后，我父親屢次懇求陛下兌現(xiàn)諾言，要陛下封我為妃，可這非我所愿，陛下也心儀娘娘，就連北離九公主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如何強求得來？只是父親過于執(zhí)著，進(jìn)言數(shù)次，惹惱了陛下，被逐出上京城了。”

    “他一向言而無信?！绷謱氈樯裆淠蛴碇莺萜饋?，什么人都能利用，婚姻也不例外，當(dāng)初如此深愛褚清蘭，卻又將她放在枕邊，如今口口聲聲說非她不娶，卻又為了皇位，利用蕭元月和蘇家。

    蘇婉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左右是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她不想摻和進(jìn)去，便繼續(xù)道：“我父親知道越太妃也離開上京到了徐州的慈安寺修行，便特意到此為宣王殿下捎封家書。”

    “越太妃？”林寶珠詫異，而后一咯噔，“你們在沈禹州的眼皮子底下來徐州見越太妃，膽子也太大了！”以沈禹州多疑的性子，蘇海道此舉無異于是將整個蘇家架在火上烤。

    蘇婉容也愣了下，“陛、陛下在徐州？”她們可是半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

    林寶珠暗叫完了，“我與一個大夫私逃出宮，于沈禹州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他查到了我的下落，帶著人馬前來捉我回宮，此事鮮少人知。”她雖沒有大度到不計前嫌去救蘇海道他們，可她不想蘇婉容死，“沈禹州很快就會找到你們，快走?！?/br>
    她抓著蘇婉容起身要走，蘇婉容卻不肯，抽回手，“不行，我要告知父親與哥哥?！?/br>
    “來不及了?！绷謱氈橛沧е上ё约荷砩线€有傷，根本拗不過，讓蘇婉容掙脫跑了，而原本將要啟航的商船也不知何故停留，天快大亮，還未啟程，她著急得在原地打轉(zhuǎn)。

    如此下去，沈禹州追上來，是遲早的事。

    正急得團團轉(zhuǎn)，果然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尚未熄滅的火把，數(shù)百個火把齊刷刷出現(xiàn)，一剎那照亮了渡口，來的是徐州府衙的人手，自然認(rèn)得全蘇家人，很快沖上船。

    蘇婉容前腳剛到蘇海道和蘇池?zé)罡?，船只就被府衙包圍，無處可躲，“父親，哥哥，陛下就在徐州！咱們快走！”

    “走不了了……”蘇海道仰面長嘆，總算在最后一刻做了回稱職的父親，他看向蘇池?zé)?，“我來拖住他們，池?zé)?，快帶你meimei走，一路往北，一定要見到宣王殿下?！?/br>
    “不要！”蘇婉容緊緊攥住他，“父親，我不要離開你……”危急時刻，還是蘇池?zé)罡渔?zhèn)定顧全大局，當(dāng)即抬手打暈了她，“父親保重，我一定會保護好婉容?！闭f罷含淚轉(zhuǎn)身而去。

    另一邊，林寶珠眼看著官兵將船只包圍，暗嘆自己倒霉，顧不得肩頭的傷，準(zhǔn)備從水里逃跑，趕到船尾時，卻好死不死撞見了蘇家兄妹，蘇婉容已不省人事，是以見到林寶珠，蘇池?zé)钸€有些錯愕，“你……”

    林寶珠攏緊斗篷別過臉，踩上船沿。

    “等等！”蘇池?zé)钅X中千萬個念頭回轉(zhuǎn)，搶先一步抓住林寶珠，這是他們蘇家最后一次逆風(fēng)翻盤的機會。

    *

    水流湍急，沈禹州在河邊被禁軍攔了會兒，再跳下時已尋不到半點蹤跡，只能在順著河水漫無目的地漂流，他下了水，程英等人也只能硬著頭皮跳下去。

    可沈禹州還是太遲了，林寶珠走得決然，看似突然，卻像早有預(yù)謀，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又把寶珠弄丟了。

    沈禹州在河水中浮沉，逐漸絕望。

    眼看他漸漸沉下水底，程英大驚，率眾下水撈人，待撈上岸，沈禹州臉色灰白，幾乎沒了聲息，送到太醫(yī)跟前時，程英還有些后怕，陛下身子骨一直很強壯，只是自上回去了侯府一趟，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落水不到半刻鐘便昏迷。

    “太醫(yī)，陛下身子如何？什么時候能醒？”

    太醫(yī)搖了下頭，“此前陛下的身子一直是李神醫(yī)負(fù)責(zé)照看，如今這病，只怕還是得李神醫(yī)來了才能看出門道?！?/br>
    可是李青松已被列為朝廷欽犯一路追殺，太醫(yī)想了會兒，忽然道：“下官倒是記得還有一個法子，或可挽回陛下性命?！?/br>
    “什么法子？”程英急急追問：“不論是對貴重的藥材，我都去找！”

    太醫(yī)還是搖頭，“缺的不是藥材，下官所言，是一種巫術(shù)?！背逃⒛樕ё?，“裝神弄鬼之術(shù)，豈能用陛下的性命開玩笑？”

    太醫(yī)被嚇了個激靈，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顫顫巍巍道：“下官所知只是傳言，用與不用，全看陛下呀！”

    望著龍榻上了無生息的沈禹州，程英咬緊牙，“無論如何，陛下都不能死?！?/br>
    只是苗疆巫術(shù)師還沒請來，就有禁軍稟告蘇家人到慈安寺面見越太妃、而后北上一事，此刻沈禹州昏迷不醒，只能由他的親信程英來拿主意，他握緊拳頭，膽敢背叛陛下，都是死路一條，程英眸色沉下，“即刻捉拿，一個都不能放過?！?/br>
    為了將人盡數(shù)抓捕，命令下達(dá)徐州官府后，府衙連夜派出官兵前去渡口拿人，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打了蘇家一個措手不及，蘇婉容固執(zhí)，不打暈很難走帶，可打暈后，蘇池?zé)钤傧霂龔乃诽幼弑闶请y上加難。

    偏偏上蒼還是眷顧他們蘇家人，關(guān)鍵時候就如此碰巧，遇到了當(dāng)今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

    蘇池?zé)顜缀跏呛敛华q豫，打暈了林寶珠，而后喚來蘇婉容的貼身侍女，“快，把她們衣服換過來。”

    這一次，他不僅要解救蘇家于危難，更要讓蘇家自此扶搖直上！

    第46章 招魂

    可是，皇后娘娘已經(jīng)跳河死了啊

    官兵很快登上船, 將蘇家人團團包圍，為首之人正是徐州府衙最負(fù)盛名的楊捕頭，“蘇大人, 得罪了?！币粨]手，數(shù)人上前扣住一眾蘇家家眷。

    蘇海道坦然站在人前, 由楊捕頭親自抓捕, “我蘇家人都在這了, 楊捕頭，就到此為止吧?！睏畈额^目光逡巡一圈, 冷笑了聲，“卻不見令郎與令嬡，不知他們此刻身在何處？”

    “這次來徐州, 是我一人主意, 與那一雙兒女無關(guān)?！碧K海道的謊言不堪一擊，楊捕頭垂下眸, 再抬起時布滿凌厲的鋒芒, “給我搜！一個都不能放過！”

    就在官兵即將闖入二樓船艙時, 一道男聲呵止了他們，“住手！皇后娘娘鳳駕在此, 豈容爾等造次？”

    底下蘇海道驚了下，詫異回眸, 果然見蘇池?zé)顢y著個頭戴帷帽，一襲白衣的女子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里, 十?dāng)?shù)年的養(yǎng)育, 蘇海道如何認(rèn)不出, 那所謂的皇后娘娘其實是自家女兒蘇婉容。

    他是瘋了嗎？

    蘇海道不自覺攥緊了拳。

    蘇池?zé)铑I(lǐng)著“皇后”走到樓梯上, “諸位, 皇后娘娘失蹤一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下想說，眼前這一切都是誤會，我蘇家從未做過有負(fù)皇恩之事，之所以出現(xiàn)在徐州，不過是從越太妃口中得知了皇后娘娘下落，現(xiàn)如今我蘇家替陛下尋到皇后娘娘下落，也算不枉此行?！?/br>
    “倘若諸位要以此給我蘇家扣上謀逆叛君之名，將我蘇家滿門抓捕下獄，只怕事情傳出后，難堵悠悠眾口啊?！彼f得擲地有聲，不似妄言。

    楊捕頭是程英親自點名的，辦事一向干脆利落，眸子微瞇，“我等也不曾見過皇后娘娘真容，更何況，眼前這位，藏頭露尾，如何就能確定蘇公子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