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57節(jié)
得了準信,林寶珠徹底松下一口氣,“那便辛苦李大哥了,不管最后什么結果,我都可以接受,只求李大哥能替我護好他,他將是南梁最后的希望了?!?/br> 沈禹州性情殘暴,手段狠辣,又有擴張版圖之雄志,若生在亂世他會是一代梟雄,可如今太平盛世,他的手段與野心只會攪得南梁北離不得安寧,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北離君主未來必定是蕭廷風,而南梁的君王之位,只能由楚懷安來坐。 李青松知道事情輕重,點頭答應,“我會護好他的?!备魤τ卸?,不好多說,他收了藥碗離開,走到半道就和前來鳳儀宮的沈禹州撞了個正著。 他看了眼李青松手里見底的藥碗,和旁邊的一顆蜜棗核,“她身體調理得怎么樣了,何時能動手?” 李青松面無表情,“三日后這個時辰,還望陛下能準備妥當,不要耽誤時間。”說完便繞開他,只剩沈禹州還愣在原地。 他苦笑一聲,詢問身旁的李內監(jiān),“之前皇后是如何服藥的?” 好奇怪的問題。 李內監(jiān)又一次摸不著頭腦,“不就是……直接喝?”喝藥而已,還要什么花樣。 說完就等著被陛下責罵,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半句話,再抬頭,年輕的帝王已經走遠了。 沈禹州不是沒看出李青松的異常,原本該生氣,可走著走著,只覺心越來越涼,他總覺得自己做的已經足夠了,也學會尊重體貼對方,可不得不承認,他還有許多疏漏之處。 總說姑娘家最看重這些細枝末節(jié)了,他一樣也沒做好。 到了鳳儀宮,他屏退宮人,獨自一人進去。 林寶珠喝了藥便犯困,側躺著單手托腮,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正同她聊天的云畫打量著她,知道她又睡著了,便止住話音,扶著人躺下,剛蓋好被子,就聽到腳步聲。 聲音極輕,可云畫警惕,來人剛踏進兩步她就回過頭,臉上冷肅的表情陡然變化,她跪了下來,低著頭,“陛……” 沈禹州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云畫左右看了看,只好默默退出去,手心早已汗?jié)瘛?/br> 方才一瞬,差點就要暴露了。 揮退了云畫,沈禹州坐在床沿處,細細觀賞林寶珠的睡顏,還是一如既往的雪衣墨發(fā),容色絕俗,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個大雪天,她單手托腮,歪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任憑身后雪花飛舞,她自不動如山,睡顏安詳。 可惜物是人非了。 沈禹州唇邊的笑逐漸苦澀。 興許是未來的日子有了盼頭,林寶珠這一覺睡得格外香沉,醒來時,還能感覺有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我怎么睡了這么久,都日上三竿了。” 云畫笑著回;“晨時陛下與李神醫(yī)前后腳來看過您,都說這藥吃了人容易犯懶困倦,正是休養(yǎng)身體的關鍵,叫奴婢不要吵醒你?!?/br> “他又來了?” 云畫反應了會兒,猜想她口中的“他”指的應該是陛下,“其實昨個兒夜里也來了,只是娘娘已經睡下了,便沒通報?!?/br> “喔……”林寶珠的神情還是淡淡的,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回不到過去的,索性也不要再因為他而牽動情緒,“感覺近日天氣是越發(fā)涼了,趁著眼下還有些日光,云畫,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剛準備擺膳的云棋偏過頭看了云畫一眼,又詢問林寶珠,“娘娘,您今日早膳未用,午膳也需點吃點才好,不然李神醫(yī)開的藥……” 林寶珠語氣柔柔地打斷她,“先溫著,不會出去太久,等我回來再用也是一樣的?!?/br> 她既這樣說了,云棋也不好再阻撓,只得收拾了碗碟目送她與云畫出去的背影,然后趁著四下無人,開始四處翻箱倒柜,最后在林寶珠枕頭下翻出了一包藥粉。 每日送進鳳儀宮的東西她和云畫都會一起檢查,這些天她就發(fā)現云畫和娘娘之間不太對,幸虧李公公提點了她兩句,沒想到隨便翻翻,竟然真找到了。 林寶珠與云畫正在外頭四處閑逛,云畫趁著這個時機觀察鳳儀宮四周,算是摸清了附近巡邏守衛(wèi)分布情況,不僅是鳳儀宮,乃至整個皇宮的守衛(wèi)都比原來增加一倍不止。 “看來,他也有所警惕了?!绷謱氈榛貙m的路上慢悠悠說著,云畫寬慰她,“只是這些時日與北離關系微妙,前來皇宮刺殺陛下的暗探數不勝數,陛下自然要加強守衛(wèi),未必是防著娘娘?!?/br> “娘娘整日憂思,不利養(yǎng)病,現在除了您的眼睛,沒有更重要的事了,余下的事情,就相信李神醫(yī)……”話音戛然而止,云畫看著面前一身冷氣的男人,心跳驟停。 林寶珠還等著她的后話,手邊的人忽然就跪下了,便聽她誠惶誠恐道:“陛、陛下……奴婢給陛下請安?!彼椭^不敢直視龍顏。 她居然都沒察覺到陛下出現,也不知陛下在背后究竟聽了多少。 “起來吧,”沈禹州的話聽不出喜怒,他只瞟了她一眼便看向林寶珠,“寶珠,今日身子是好些了?” 林寶珠站定在他面前,空洞的眸子沉靜如水,“還是老樣子,怎么,如今我想出來走走,也需得向你稟報嗎?”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我的皇后,整個后宮都得聽你的,你想去哪里便去,我只是問問罷了?!鄙蛴碇堇@過云畫,親自攙扶她,“來,我扶你回宮?!?/br> 以沈禹州的腦子,若是聽到她和云畫的對話,只怕會多想,林寶珠心中忐忑,強忍著惡心沒把手抽出來,“陛下最近國事不忙么?怎的日日都有空往這里來。” 沈禹州假裝聽不出她話里的諷意,“沒什么比寶珠的眼睛更重要,國事可以先放一邊?!?/br> 林寶珠淡淡哦了聲,“南梁要攻打北離一事,也可以放一邊嗎?” 沈禹州腳步一頓,林寶珠知道又戳中他的痛處了,笑了聲,對方卻避開了這個話題,“這些都是小事,以后再說,聽云棋說你醒來至今尚未用膳,先吃點東西吧?!?/br> 剛進殿,一直窩在榻上睡覺的初七聞聲睜開眼,幾個蹦跶跳到他腳邊沖他狂吠,云棋嚇到了,趕忙上去抱走初七,“陛下饒命,初七還小不懂事……” “無礙。”沒有預想中的發(fā)怒,沈禹州睨了那小畜生一眼,“把它帶下去玩吧,朕想與皇后單獨相處?!?/br> 云棋抬眼去看林寶珠,林寶珠似有察覺,點了下頭,她才伏地應是,抱著初七快步出去,臨走時,小心關上了殿門。 殿中的鏤空雕銀熏香球煙霧繚繞,林寶珠一時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尋了位置坐下,久久沒有動作,沈禹州明白她是在等自己,一掃原先的陰霾,唇角又揚起了笑,“我來伺候寶珠用膳。”他拿起銀箸,挑了她愛吃的菜送到她嘴邊。 林寶珠沒有拒絕,一口一口地吃著,很快飯用了大半,“陛下,我想喝酒了?!?/br> 沈禹州面露擔憂,“可是你的病還沒好?!?/br> “只是一杯,不礙事的?!备螞r,病癥在心,與身子無關。 見她堅持,沈禹州不好拂了她,畢竟這還是寶珠第一回 向他開口索要東西,“我這就叫人端來。” 林寶珠攔下他,“我想喝從前在沈府時,給你溫過的那壺松針酒。”那是她們之間為數不多的一次美好回憶,她至今記得那天她得罪了二房的嫡子,晚間他便使喚她去小廚房溫酒后,便獨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雖然,他只是看在她與褚清蘭有幾分相似的份上,護她一回罷了。 沈禹州卻是欣喜不已,他的寶珠可算記得他一回好了,不知為何,竟有些哽咽,“好……我這就去,親自給你溫?!?/br> 他離開后,林寶珠臉上維持的淡薄笑容沉了下去,輕車熟路地走到床邊,從枕下摸出一包藥粉,而后坐到銅鏡前,將藥粉混入口脂中。 沈禹州回來時便見到她對著鏡子涂抹口脂,動作還有些笨拙,急忙放了酒壺在她身旁坐下,還未說話,林寶珠已率先開口,“禹州,幫我一次吧,我看不見,總抹不好?!?/br>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親昵的口吻喚他的名字,此時此刻,靜謐溫馨,好似尋常人家的一對恩愛夫妻。 剎那間,沈禹州便模糊了眼,很快又平緩了心情,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好,我?guī)湍??!彼麖乃掷锶∵^口脂,指腹蘸了蘸,在她飽滿的唇上涂抹。 這一抹,很難不心神蕩漾。 偏林寶珠還定定望著他,眼睛深處滿含柔情。 他怎受得住這樣撩撥,抹著抹著,稍稍俯身靠近。 那涂了口脂的花瓣唇越發(fā)艷麗,紅潤欲滴。 指腹一點點摩挲著,暗藏了三分情.欲之色,喑啞著聲,“寶珠,我……可以吻你嗎?” 林寶珠神情有一瞬的呆愣,只是看在沈禹州眼里,她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低頭吻了下去,他動作輕柔,逮著兩片紅唇輾轉,極盡憐愛。 卻不容拒絕。 “寶珠,我愛你……”他低喃著,掌心捧著她好似捧了一顆價值連城的明珠。 林寶珠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她,安靜地坐著承受他的吻,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腦袋越來越沉,呼吸也越來越重,不知不覺的,眼皮一合,最后徹底睡了過去。 沈禹州將人抱在懷里,聽見她平緩均勻的呼吸,終于落下一滴強忍許久的淚,大手輕輕攏過她鬢邊的發(fā),眼神專注地描摹她的五官,似乎要將她的模樣鐫刻心底。 此時此刻,他的五臟六腑也開始翻涌,有血順著他的嘴角淌下,他卻笑了,笑著笑著,又重重咳了兩聲,他開始感覺到疼,開始頭暈眼花了,就連寶珠的臉都逐漸模糊起來,直到徹底失去她的模樣。 他怎會不知她的心思,可他大抵是無法拒絕她的。 即便溫柔刀,刀刀致命。 作者有話說: 林寶珠:……同歸于盡?不可能的 第63章 戰(zhàn)火 懷安太子復仇計劃 沈禹州倒下的剎那, 眼角余光瞥見了一抹綠色,那是鳳儀宮宮女的統(tǒng)一配色。 云棋進來便瞧見地上倒了兩個人,嘴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 就在云畫快回來時,她跑到外頭張皇大喊:“陛下中毒了!陛下中毒了!” 幾聲叫喚引起軒然大波, 被支去下廚房的云畫回來時只看見她的背影, 想阻止已來不及, 她只好先進殿查看,一看嚇得腿腳都軟了。 “娘娘!”她跪到林寶珠身邊, 地上的人面容平靜安詳,反復睡著了一般,喚了幾聲都無動于衷, 她又轉去看另一邊的沈禹州,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面前穿著烏金龍袍的男人臉色蒼白, 嘴唇發(fā)紫, 七竅都在往外汩汩流血。 云畫嚇傻了, 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李神醫(yī)給皇后娘娘的藥粉她看過的, 分明只是尋常的蒙汗藥,最多讓人昏睡個三兩日, 怎么會這樣? 她顫著手過去探了下鼻息,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 殿中的鏤空雕銀熏香球還在裊裊浮著青煙, 云畫卻已無暇顧及, 意外來得太快, 比計劃生生提前了兩日, 就算此時她飛鴿傳書于懷安殿下也來不及, 為今之計,只能先護住皇后。 她很快做好決定,背起昏睡的林寶珠朝外跑,可剛出殿門,迎面嘩啦啦圍上數百禁衛(wèi)軍,為首之人正是程英,身后還跟了一個云棋,滿臉焦急的模樣,“程大人,您快進去救駕,陛下已經中毒了!” 程英冷著臉,手一揚,數個禁軍拔劍上前將云畫包圍起來,幾個宮人則繞開她們進殿救駕,到了此刻云畫又怎會不明白他們的居心,看向云棋的眼神淬了冷意,“……原來是你?!?/br> “云畫jiejie此話何意?”云棋揣著明白裝糊涂,“方才殿中只有皇后娘娘與陛下獨處,然后陛下就中毒奄奄一息,難道我喚人前來救駕有錯嗎?若陛下當真在鳳儀宮有個好歹,我們全部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言辭真切,好似當著為她們考慮,云畫咬緊牙關,她們所有人都沒有提防過這個看似活潑天真的云棋,沒想到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藥粉被人偷偷換成了致命毒藥,想必也是云棋的手筆。 “娘娘待你不薄。”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可云棋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程英等這一刻很久了,當即劍指云畫,“皇后勾結外人刺殺陛下已經不是第一回 了,這次人證物證具在,傳我令即刻封鎖鳳儀宮,一只蒼蠅都不能放出去!”隨著他話音一落,廊下僅存的一只信鴿被人一劍斬殺,徹底絕了云畫的后路。 不得已之下,云畫將人放至一邊,從袖中緩緩抽出了匕首, 程英和一眾禁軍也紛紛拔劍,兩相交會,云畫忽然發(fā)覺腳下不穩(wěn),有些頭暈,將要被人擒住時,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降,軟劍凌空飛舞擊退暫且了一眾禁軍。 李青松站在殿外,很快也察覺到不對,“里頭熏的什么香?”云畫整個人踉蹌了下,沒有力氣回答他了。 前頭的程英冷笑,“這世上又不是只你一人會下藥。”他自然比不上李青松,但他早在起了謀反之心時,便率先在林寶珠身邊安插的自己的人,云棋便是其一。 而李青松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妙,程英險些控制不住臉上的得意之色,“你來的真巧,北離順安王世子,你毒害我朝陛下,今日便是順安王親臨也救不了你!” 什么毒害?李青松滿腹疑問,來的路上聽說了些,他以為只是林寶珠下的藥起作用了。 “李神醫(yī)……”云畫有氣無力地答,“云棋偷換了藥,真正給陛下下毒之人,是她?!被蛘哒f,就是她背后的禁軍統(tǒng)領程英。 李青松恍然。他還需要沈禹州的眼睛,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置人于死地,給寶珠的那包藥粉只是區(qū)區(qū)蒙汗藥,想著這幾日讓林寶珠先把人迷暈安置在鳳儀宮中。 沒了沈禹州,皇城守衛(wèi)就是一盤散沙,楚懷安領著南陽王軍也好殺進來以正朝綱。 沒想到被云棋一個小宮女打亂了計劃。 “你們陛下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又是受何人所害,你們心知肚明?!彼皇忠粋€攙起人,臨走時,又留了句話,“哦,程大人有所不知吧,你那老相好一家玩起背刺是慣犯,這次卻是陰溝里翻了船,團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