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鄭斯瀾想到什么，才出聲道：“你和他在一起，算是很久以前的事。在他之后，在我之前，除了你前妻，你有沒有想過找其他人？”

    “當然有?！币笫⒊姓J得無比坦蕩，“可是，喜歡的人，可遇不可求。我總不能隨便找一個湊合吧？”

    在印象中，殷盛的確是潔身自好之人，鄭斯瀾“嗯”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問道：“那……那么多年，你有那種需求怎么辦？”

    殷盛淡淡回道：“你怎么解決，我就怎么解決?！?/br>
    “……”鄭斯瀾一時語塞。

    “說實話，這么多年來，我的需求并不高?！?/br>
    “為什么？”

    “因為工作，讓我太忙、太累了，尤其是打根基的那幾年，”殷盛苦笑一聲，“有時候，壓根沒空閑想那種事情，而且……”他驀地止住，然后嘆了一口氣。

    鄭斯瀾心里明知此時此刻繼續(xù)探聽下去不禮貌，但嘴巴竟不可控制地問了出來，“而且什么？”

    好在殷盛沒有生氣，還說道：“我之前和你提過，我父親發(fā)現(xiàn)我是同性戀，是因為我談了個男朋友。你知道他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嗎？”

    “莫非……”鄭斯瀾大膽猜測，“在床上？”

    殷盛啞然失笑，“你猜得真準。”

    鄭斯瀾瞪圓了眼睛，驚呼：“天吶！”

    殷盛臉上現(xiàn)出些許窘迫之態(tài)，深深嘆息，“我父親出差時順道看我，沒事先通知，剛好撞見我和前男友正在……做那種事。我父親完全無法接受，怒不可遏，當場給了我一個大耳光，還抽出皮帶，將我狠狠地打了一頓，就當著我前男友的面，把人家嚇得直接跑掉了，而我那時對于與男人交往這件事，心虛極了，加上對我父親一向敬重，壓根沒有反抗，被打得快一個星期不能下床，還是我jiejie瞞著我媽，飛去德國特意照顧我。正因如此，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有心理陰影，對那種事情提不起什么興趣。”

    鄭斯瀾神色凝重，下意識地問：“那你現(xiàn)在還行嗎？”

    殷盛一怔，“……”

    很快，鄭斯瀾就為自己不經(jīng)過大腦脫口而出的話付出慘痛代價。

    “哥哥，你誤會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你行，你很行！”

    “饒了我吧！”

    “救命，嗚嗚！”

    整整三天，即便鄭斯瀾哀聲求饒，也不見殷盛輕易偃旗息鼓鳴金收兵，兩人的游玩計劃被迫擱淺，什么滑雪游湖統(tǒng)統(tǒng)都沒玩上。與此同時，鄭斯瀾總算明白一個事實：原來，殷盛先前的溫柔收斂都是由于過于憐惜他而刻意裝出來的假象。

    返程登上飛機時，他的雙腿還有點發(fā)顫。

    回到國內(nèi)之后，鄭斯瀾更是忙不迭收拾行囊到劇組報到，生怕在翠微山住多一晚！

    他與好一段時間未見的助理在劇組安排的酒店里匯合，一陣寒暄，并不知曉他這幾天出國旅游的余小舟好奇地問：“鄭哥，你的嗓音怎么感覺聽上去好像有點沙?。磕銢]事吧？”

    “咳咳……”鄭斯瀾耳根一紅，干笑著解釋：“我……我最近幾天，吃太多了麻辣火鍋，所以，喉嚨有點不舒服?！?/br>
    余小舟恍然大悟般“噢”了一下，說道：“幸好，我沒把我姐做的辣鴨脖帶來給你吃?！?/br>
    “沒事，”鄭斯瀾慶幸糊弄過去，一本正經(jīng)道：“謝謝你們的好意。過幾天戲要開拍，我都得戒口了。”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了！這章我更了好長！到后期，故事真的好難寫了……

    往事好像有點損毀攻高大上的形象，哈哈，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第104章 吻戲

    進新劇組，一切工作流程實際上與之前的相差不大，鄭斯瀾很快就適應(yīng)了新的集體生活。

    出演偶像劇，對他來說，著實不費力，何況，李落凡這個角色作為學霸勤工儉學心無旁騖的一面，他差不多本色出演，連劇里寫的字都是他親自出馬。不過，在正式開拍之前，他依舊踏踏實實地為這部以感情戲為主的劇進行人物情感的層次劃分，以便在實際拍攝的過程中，不至于因為拍攝場次的打亂而亂了對人物的掌控。此外，他還按照人物的性格特點設(shè)計了特有的眼神、語調(diào)以及小動作，角色從冷淡疏離到深情熾熱，哪場戲?qū)?yīng)到哪個階段，變化一目了然。

    他準備充分，在片場過戲十分快，如無特殊情況，大多數(shù)實拍鏡頭往往一次性過關(guān)。才合作沒多久的工作人員們私底下紛紛交口稱贊，畢竟，遇到戲份多而業(yè)務(wù)能力強的主演，能讓他們早點兒收工，不至于在旁邊陪著無奈等待，可別提有多爽了。

    ·

    隋和由于家離片場不遠，剛好沒事便過來待著，自然聽到了些關(guān)于藝人的風評，隱隱驕傲著，并笑著告訴鄭斯瀾，“小瀾，我聽他們個個都夸你呢，說你人長得帥，演技又好?！?/br>
    “隋哥，別打趣我了?！编嵥篂懶α诵Γ谏嘲l(fā)的另一邊，喝了口提神的咖啡。等置景組布好場景，他又得打起精神過去拍下一場，幸好，有這房車，中途候場休息非常方便舒服，他不至于太疲倦。

    隋和打量著車內(nèi)恰到好處的布局和價值不菲的裝潢，暗暗感慨，隨口問道：“這車是他送給你的？”

    “算是借吧?！泵鎸?jīng)紀人，鄭斯瀾不得不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他說，他目前用不上，放著也是放著，就借給我先用用……”這房車是殷盛之前待在《翰城傳奇》劇組時特意置辦的，開機后沒多久，他就派人以趙黎工作室的名義直接開到片場來，讓鄭斯瀾拒絕都拒絕不了，還說什么如果心里過意不去，就給他付個租金好了。

    隋和聽完，嘴角微微牽動，笑了一下，儼然在笑那送車之人的托辭居然如此冠冕堂皇。他望向眼前這個被另一個出手豁綽且花言巧語的男人迷得團團轉(zhuǎn)的俊美青年，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八姓f，想來探你的班嗎？”

    “沒有！”鄭斯瀾忙搖搖頭，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釋著：“這部劇跟他沒有關(guān)聯(lián)，他沒有名目過來，怕惹起非議?！?/br>
    “你們注意點是對的?！?/br>
    “嗯?！?/br>
    “對了，《昆侖劍》下個月初就要上映，我已經(jīng)幫你跟鄧制片、丁導他們打過招呼，他們答應(yīng)到時候給你放假去參加首映禮和路演，你演得好，他們答應(yīng)得挺痛快的?！?/br>
    “謝謝隋哥?！?/br>
    ·

    自從鄭斯瀾進了新劇組，為防止他人發(fā)現(xiàn)蹊蹺，殷盛確確實實沒有來拍攝現(xiàn)場探過班，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位開了畫展之后頗有空閑的外甥林莫默。

    “斯瀾，我聽舅舅說，你今天有兩場吻戲呢！”林莫默嘿然而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必須過來瞧瞧！”

    鄭斯瀾往紙巾上吐掉嘴里的口香糖，赧然道：“哎呀，這有什么好看的？”

    林莫默怎么敢說出親舅派他過來盯梢的真相，伸臂搭上鄭斯瀾的肩膀，裝作無所事事的模樣，“其實，純粹是我太無聊，過來找你玩玩，可別趕我走呀。”

    “我待會連著好幾場戲，可能沒什么空閑繼續(xù)和你聊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盡管待著吧?！?/br>
    “當然不介意！”

    林莫默以鄭斯瀾朋友的身份前來探班，大方地請劇組的人喝熱咖啡，加上他性格本是個自來熟的，沒一會兒，就和片場里的人打成一片。趁著鄭斯瀾去聽導演講戲，他就和部分站在邊上暫時沒活干的這個或那個工作人員搭話，很快，他便將自己曾經(jīng)被鄭斯瀾冒死救過的事情“不小心”透露出來。

    站在攝像機前的鄭斯瀾并不知道自己這位朋友有多大嘴巴，而是表面淡定暗地緊張地配合女演員調(diào)整動作細節(jié)，以便待會的正式拍攝可以順利完成。畢竟，他拍的是一部以愛情為主的戲，人物的親密戲份自然避不可免，而今天統(tǒng)籌剛好安排了兩場同在一個場景的不同吻戲。

    一場是女主角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李落凡為她披上衣服的時候，忍不住去偷親。另一場則是兩人互通心意，確定關(guān)系之后，在客廳里的相擁深吻。同樣需要四唇相碰，前一場比較容易，只是蜻蜓點水地一碰，后一場則有點為難人，因為導演要求得有啃咬的動作，而且不打算采取借位的方式。

    幸好，有與殷盛接吻的經(jīng)驗在前，鄭斯瀾不至于因懵懂無知而在女一號龍韻薇和眾多在場劇組成員們面前露了怯。拍第一場戲時，他扶著沙發(fā)俯下身子，內(nèi)斂而深情，在對方涂了口紅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停留三秒便聽導演喊了聲“卡，可以”。第二場由于尺度比較大，他紅著耳朵與沒有再閉上眼睛裝睡的龍韻薇抱著笑場了好幾次，到最后也成功地和人家親到了一塊兒。

    林莫默坐在監(jiān)視器后，看著導演的特寫鏡頭下職業(yè)素養(yǎng)都很不錯的兩位演員的大膽演繹，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想著：幸虧舅舅沒在這兒，否則，整個片場恐怕都得被酸味淹了！

    唯一讓他有點疑惑不解的是，自家舅舅明明暗暗吃起飛醋，居然只字未提讓鄭斯瀾找個吻替什么的，而是任由對方親自上陣，真是奇了怪了。不過，他轉(zhuǎn)念想到自己的舅舅作為影視投資人，向來討厭劃水不敬業(yè)的圈錢演員，而朋友對于該演的戲份義不容辭，想必正是舅舅所欣賞的吧？

    既然這正談著戀愛的雙方都沒問題，那作為局外人旁觀者的他自然沒資格有什么意見，林莫默在片場耐心地等待鄭斯瀾完成一個又一個鏡頭，最終等到對方六點多收工。

    “莫默，不好意思，今天我的戲安排得比較集中，剛才沒時間陪你，你待得悶嗎？”

    “怎么會悶？我工作室那里平時可沒那么多人，難得湊個熱鬧。你今晚沒有夜戲，走，一起去吃個飯吧！”

    “好啊，你是客，我請你！”

    鄭斯瀾和助理等人打完招呼，便在一些人艷羨的目光之中堂而皇之地坐上林莫默的跑車離開片場。

    余小舟留下來收拾東西，很快就被打聽八卦的人圍住詢問，“小舟，鄭老師的這位朋友，是不是就是那位殷總的外甥？”

    余小舟回答得很干脆，“是啊?！?/br>
    鄭斯瀾之所以能夠在娛樂圈中嶄露頭角，變得有名有姓起來，正是因為出演了《南北》和《燕歌行》這兩部口碑極其不錯的熱播劇，而這樣的優(yōu)質(zhì)資源正是來自圈中那位高不可攀的出品人，著實令那些難以出頭依舊籍籍無名的藝人們羨慕嫉妒，其中有人長聲感嘆，“我什么時候也去救一個大佬的親戚就好了。”

    余小舟暗暗一笑，卻怎么也不敢把更驚人的秘密向眾人透露出來。

    ·

    與林莫默吃飽喝足，剛踏出餐廳門口，鄭斯瀾便被結(jié)伴逛街的路人認了出來。

    “他就是鄭斯瀾吧？”

    “是他是他！”

    注意到聚攏在一起，低聲激動討論又偷偷把目光齊刷刷投過來的幾個人，鄭斯瀾靦腆一笑，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抬腳離去。只是，沒走兩步，那群人中有人在猶豫掙扎之后率先鼓起勇氣喊住他并上前請求合影，他不得不駐足答應(yīng)。

    “莫默，等我一下，好嗎？”

    “你請便。”

    林莫默擺擺手，當即閃到一邊，不妨礙鄭斯瀾與路人粉絲互動。由于直接從片場那里出來吃飯，鄭斯瀾只洗去妝容和換掉衣服，發(fā)型還保留著劇中角色的模樣，別有一番斯文俊秀，如珠如玉，林莫默默默抱臂帶笑觀看，對旁人那什么“你真人長得好好看”的說法自是頗為認同，難怪他那個眼光極高的舅舅喜歡人家喜歡得不得了。

    過了好一會兒，與陌生人閑聊的鄭斯瀾才回到林莫默的身邊，歉然道：“久等了?！?/br>
    “沒關(guān)系?！绷帜敛辉谝猓袊@道：“明星出街就是不一樣呀，感覺倍受矚目?！?/br>
    鄭斯瀾無奈一笑，“還好吧，我沒有特別紅。”

    即便如此，他和殷盛也不敢在國內(nèi)明目張膽地一起逛街散步，畢竟，兩人的身份年紀差距都太容易惹起猜疑和非議，而他們的見面更是難免有點偷偷摸摸的意味。

    “舅舅，人，我送到了！”林莫默將鄭斯瀾帶到城區(qū)一處高檔小區(qū)，圓滿完成今日任務(wù)，拍拍胸脯保證：“有什么需要，盡管再找我，我隨叫隨到！”

    “david，”殷盛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微笑道：“多謝?！彼难凵窈芸焯^外甥，落在另一個年輕男孩身上。

    “哈哈，我可是很樂意給你們打掩護的！”林莫默識趣地關(guān)上門，出去找自己的樂子，不留在這頂樓公寓當大電燈泡，打攪人家愛侶的團聚。

    “斯瀾，”殷盛溫柔出聲，張開雙臂，“有想我嗎？”

    “有吧。”鄭斯瀾臉上飛過一片薄紅，終究邁開腳步，抱住眼前之人。

    “什么叫有吧？”殷盛騰出一手，輕輕捏住鄭斯瀾的下巴，使得對方不得不抬起頭來。

    鄭斯瀾錯開眼神，只笑不語。自從進組拍戲，他和殷盛已經(jīng)大半個月沒這樣實地見過面了，哪怕同在一個城市里。許久沒有當面接觸，鄭斯瀾不免在歡欣之余有點忸怩起來，哪怕他們每天時不時地用通訊工具聯(lián)系。

    殷盛一向了解他的性情，倒不計較，放下手重新?lián)ё∧羌氀?，岔開話題，“不驚訝我居然在這？”

    “嗯，剛聽莫默說你在這里時挺驚訝的。”鄭斯瀾終于出聲，“你不是說去找常叔聊新項目嗎？”

    “我晚上跟他吃頓飯，就直接過來了?！?/br>
    “你來多久了？”

    殷盛有問必答：“比你們先到?jīng)]多久，順便刮個了胡子?！?/br>
    鄭斯瀾抬起眼，看著殷盛的下巴，果然干干凈凈，他又環(huán)視這套價值八位數(shù)，整潔得不像有人住過的頂樓公寓，想了想，問道：“哥哥，這大門密碼怎么……是我的生日？”

    “你拍戲的地方離這兒很近，這離h市也不遠，你想住，可以隨時來住?！币笫⑻拐\道：“當然，我也可以方便點看你?！彼麤]再說什么要把房子送給對方的話，畢竟，當初送個車都遭到了人家的推三阻四，他后來想明白了，鄭斯瀾不愿意收他的貴重禮物，大概是因為不希望這段關(guān)系變得有點像包養(yǎng)與被包養(yǎng)吧？既然如此，他便不勉強，反正對方拿著片酬，接著代言，活得很有志氣。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才松了開來。鄭斯瀾有些好奇地將房子巡視了一番，然后走到寬敞的露臺前，俯瞰蜿蜒江流和璀璨夜燈，不禁感嘆：“好高！”

    殷盛緊隨而來，從背后擁住他，“就是風有點大?！?/br>
    “入冬了嘛，”迎面是凜冽的寒風，身后卻是溫暖的胸膛，冷暖夾擊，鄭斯瀾最終決定回身進屋，“外面有點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