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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兒媳 第99節(jié)

    京里一年到頭,他們參加的宴會也不少了,搞事不斷的,還真就今天這一回。

    要每一家的宴會都這么熱鬧,他們也不會每回嫌吃酒吃席無聊煩膩了!

    姜百誼扶著肚子,在各方視線下,膝行前進了幾步,頭重重的碰地,直磕出一個紅印來,才收仰起頭,那艱難的模樣,越顯出幾分可憐。

    而她的言辭更是懇切真摯,她對著齊淑妃說:“兒媳知道,母妃一直因王爺?shù)膫鹿肿镂摇?/br>
    那事不管有意無意,我確做錯了,傷了王爺,母妃愛子深切,不待見我,責(zé)罵我,打罰我,都是應(yīng)該的,我活該,我都受著,我不吭一句。但母妃……諸位meimei們是無辜的??!”

    姜百誼指著暈倒的那三個,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七八人:“meimei們也是爹媽生養(yǎng)的,您這般折磨她們,于心何忍吶?!?/br>
    姜百誼捂住嘴,痛聲向殷太后陳情道:“皇祖母,您就救救meimei們吧。自母妃往王府中來,發(fā)瘋似的整頓上下,我也就罷了,本就有罪在身,但她們卻是清清白白的?!?/br>
    “母妃將我們關(guān)在府中,當(dāng)犯人一樣,我們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也是逼不得已,沒得辦法了,才求了上門探望的二弟妹幫手的。若不然,我們根本出不得門來,再這樣下去,我們不是被母妃叫人打死就是被餓死了”

    “豈有此理!”正看顧餓暈過去的女兒的那幾位大人夫人,氣得直發(fā)抖。

    “還不止如此!”

    姜百誼帕子一捂,苦著臉,她面上努力表現(xiàn)出心里的掙扎,嘴巴上那話卻是跟跳珠一樣,接連不斷的直往外禿嚕。

    “我還親耳聽見,母妃派刺客刺殺二皇弟,說是要給王爺報仇?!?/br>
    “失敗之后,又和老安侯聯(lián)合一氣,暗里商量著,說是要給二弟妹好看呢!”

    “母妃還時常在府里辱罵、辱罵父皇,說,說……”

    提到了他,慶明帝終于想起自己是有嘴巴的了,他垂沉下臉:“她都說了什么?說!”

    姜百誼囁囁嚅嚅:“母妃說,說父皇老眼昏花,把秦貴妃那魚目當(dāng)珍珠,說您刻薄寡恩,忘情負義,日日假眉三道的。還說、說您是個老不死的,說老天不長眼,怎么沒讓您早點死,要是您去得早些,王爺就能早登帝位,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br>
    慶明帝出身在皇家,幼時雖不得寵愛,生母分位也不高,但無論怎么說他都是皇子,后來做了皇帝,愈養(yǎng)出了唯我獨尊的性子,從來沒有人敢這么罵他。

    或者說,他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就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正因為從沒有聽過,這些話落在他耳里,比落在普通人耳里,殺傷力和刺耳程度翻倍上升。

    慶明帝臉上沉涼如冰,冷到了極致,以至于面無表情。

    殿內(nèi)鴉雀無聲,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淑妃娘娘好大的膽吶!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竟敢如此咒罵陛下!

    他們就沒懷疑姜百誼說的是假話。

    靖王妃姜百誼與諸妃妾的關(guān)系,和前頭的衛(wèi)智春與城郊莊子里的仆從不同。

    因廢太子之事,姜百誼現(xiàn)在是待罪之身,空有靖王妃的名頭,根本管不到這些妃妾們頭上去。

    更何況妻妾們之間的身份本就不大對付,他們從前也素聞前太子偏寵愛妾,東宮里的這幾位一直不大和睦,而今卻所有人同來訴屈,皆都一副慘淡形容,對靖王妃的話亦不做絲毫反駁。

    靖王妃說的這些話這些事,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真?zhèn)€屁!

    齊淑妃的手指甲都快把手心摳爛了。

    是,她是有打罰她們,但她一直有顧及著分寸,也就對姜百誼下手下得狠了些,哪有這么嚴(yán)重就把她們打死了!

    更別提所謂的不給她們飯吃,餓死她們了!

    還有罵慶明帝的話,她也就罵過一句老眼昏花,其他的分明都是姜百誼自個兒瞎編的!她就知道,這小蹄子就不是個安分的!

    好啊,這群可惡的小賤人,狼狽為jian,竟做局害她!

    偏她還沒證據(jù)反駁不得,證有不證無,靖王府的下人她親自大換過,都是她的人,叫來作證,誰也不會信她的話的!

    后宮半生,大風(fēng)大浪經(jīng)了無數(shù),卻沒想到臨老在陰溝里翻船了!

    “母妃瘋了,她是真的瘋了!”姜百誼傷心的自責(zé)道:“這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傷了王爺,王爺也就不會頹喪,也不會不小心失足,落得半癱的下場。王爺若好好的,母妃也不會精神失常,變得六親不認歇斯底里了?!?/br>
    姜百誼后面的話,沒人細聽。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前頭的話里,他們在暗自掰算,那些從姜百誼口中說出來的,有關(guān)于齊淑妃的罪狀。

    刺殺洵王,構(gòu)陷洵王妃,虐待兒媳晚輩、辱罵譏咒圣上。

    樁樁件件的,隨便挑出一個來都是大麻煩,她竟然四個全做?!

    殿內(nèi)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在這過程中,沈云西一句話都沒有摻和。

    她又喝了兩口微甜的果酒,心想,姜百誼的演技真的和宋修文的不相上下。這擱在現(xiàn)代,都是大小熒屏上的演藝人才啊。

    她發(fā)散著思緒,而上頭的慶明帝按下涌動上沖的惱怒,冷然的視線盯注著齊淑妃:“淑妃,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齊淑妃對上他,她昂抬著頭,看著這個男人許久。跟了他二十幾年,他的表情態(tài)度代表著什么,齊淑妃再熟悉不過的了。

    看來今日之事注定不能善了。

    這大半年來多種意外的打擊,齊淑妃的心被千錘百煉,早變得很堅韌了。

    面對當(dāng)下情形,齊淑妃絲毫沒有衛(wèi)智春那般的氣急敗壞。

    娘家父母去了離國已沒了音信,不知死活,域兒成了徹頭徹尾的廢人,她本來也沒什么指望了,都已經(jīng)這樣,其實最差的結(jié)果,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她早就覺得這日子沒意思透了,一直不過靠著向姜百誼和衛(wèi)邵沈云西他們報仇的那股勁兒支撐著。

    但今日,她顯然滿盤皆輸了,無望了。

    齊淑妃一瞬間,莫名的就不想裝了,她破罐破摔的動了動眉梢,卸下了在慶明帝面前裝扮的溫柔解語花的假面,譏誚的說道:“臣妾無話可說?!?/br>
    “你無話可說,我卻有話要說!”

    終于從腰疼里緩過氣兒的衛(wèi)智春彎身立了起來。

    他和齊淑妃一樣,也知道今日大敗了。

    但面對慶明帝,他可比不得齊淑妃情緒穩(wěn)定。

    衛(wèi)智春和慶明帝糾葛極深,他自二十年前起就恨毒了慶明帝,甚至因此移恨到衛(wèi)邵身上,二十年后的現(xiàn)在,托慶明帝的福,他在忠順老王爺手上受盡羞辱,身心盡受摧殘。

    他心底的陰暗早就滿得能溢出來了。在這整個大梁,沒有人比他更怨恨慶明帝。

    但身份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如同天塹橫阻在他的面前。在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他就像螞蟻般微不足道,隨隨便便抬個手就能把他輕松碾死。

    別說復(fù)仇了,他連想要見慶明帝一面都難。

    而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也大概是最后一次和慶明帝面對面。

    這樣的好機會,不抓緊點兒,就再沒有的了啊。

    于是,衛(wèi)智春決定給在座的大臣夫人們來一點小小的震撼。

    他呼吸沉了幾息,手一抬,直直對著慶明帝,陰聲怪笑罵了起來:“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你個挨千刀的老豬狗!”

    衛(wèi)智春刻意拔高了聲音,以便讓所有人都能聽見:“你們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當(dāng)年把妻子把幸芳獻給了誰嗎?沒錯,就是他,你們的皇帝陛下!哈哈哈沒想到吧?”

    他哈哈哈的尖聲叫罵過后,縮著頭頸,像只從暗洞里爬出來的白毛老耗子,沉沉的大呼著氣,鼓瞪著兩只眼,抖著手指頭,指向慶明帝,臉卻轉(zhuǎn)向呂太傅等人,掃視著在場的大臣們。

    “你們還有更想不到的!”報不了仇沒關(guān)系,他總能撕下慶明帝的臉。

    衛(wèi)智春帶著一種我知之甚多的得意洋洋的表情,怪聲道:“諸位知道前不久才進宮的秦貴妃嗎,那位寵冠后宮的秦貴妃,也是我的妻啊,我假死的妻?。 ?/br>
    衛(wèi)智春這一連串的話一出。

    滿殿皆驚。連姜百誼都啊的張大了嘴。

    諸大人們亦是震駭?shù)玫赡拷Y(jié)舌,什么、什么東西?他在說什么,真的假的?

    大家沒注意到的地方,沈云西放在長案下面的雙手輕輕拍了起來,給衛(wèi)智春的爆料鼓掌。

    第99章

    ◎他在發(fā)什么瘟?◎

    相輝樓內(nèi), 無不屏聲斂息,不敢作聲。這一刻寂若無人。

    誰也沒料到衛(wèi)智春會突然整這么一出。尤其是慶明帝。

    階上御座,從殷太后和殷皇后的角度, 能清楚的瞥見慶明帝的手緊捏成拳,死死的按抵在他的大腿骨上,手背上青筋鼓漲,如一條條扭動猙獰的青蛇。

    呵!他也知道這事做得丟人, 知道下作,知道上不得臺面,不能攤開來說!

    殷皇后多看一會兒都嫌臟眼,很快便就擺正了目光。

    她撣了撣衣袖,凌厲飛揚的眉尾微垂下來,冷淡的不發(fā)一言。

    這種場合, 作為皇后, 原不該如此。

    正常情況下,慶明帝不好開口,就她該站起來, 訓(xùn)斥喝罵, 呼命來人將衛(wèi)智春這條齜牙咧嘴, 膽敢以下犯上的瘋狗拖下去。

    以此緩和解圍。

    但不好意思,她對做賢后沒興趣。

    給慶明帝解圍?別說笑了, 要不是還有顧忌, 她早跑上去添磚加瓦了。

    皇后不說話,賢妃德妃就更不敢開口了。

    沈云西衛(wèi)邵這邊也靜坐著,余下的皇子公主們, 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凝滯, 大氣兒都不敢出, 更遑論說話了。

    獨只有一位與眾不同。

    那就是記養(yǎng)在秦蘭月膝下的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年才十歲,生母早去了,但殷皇后對除了自己親兒子外的其他皇子公主向來一視同仁,在秦蘭月入宮前,十二皇子在宮里除了被親父忽視以外,日子過得其實并不差。

    可正是因為什么都不缺,就缺父母之愛,在被記到秦蘭月名下后,秦蘭月的看顧,慶明帝的偏護,不但讓十二皇子一躍成為除洵王之下身份最高的皇子,還讓他一下子體會全了父疼母愛的滋味兒,全妥妥的泡進了蜜罐子里。

    這兩三月下,時間雖短,但在十二皇子心中,皇父英明神武,貴妃美麗純善,這老安侯怎么敢如此詆毀他們二位?!

    十二皇子觀顧左右,等了半天,卻見眾人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聲不響。

    他當(dāng)下便按捺不住,自己騰地起身叱道:“老安侯你放肆,我父皇仁明垂范,德厚流光,豈容你在此作言造語的造次!”

    慶明帝一聽十二皇子夸他的話,就知不好。

    果不其然,衛(wèi)智春像是天大的笑話,兩條抖動的都快跳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