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盧洋的描述，這尊佛像本來就是五個神女的遺骨拼接，自然不可能和盧琳完全一樣。”霍無歸湊近了一點(diǎn)端詳那顆顱骨，指了指被磨平的顴骨，“盧琳的頭骨已經(jīng)是最接近的了。”

    盧洋作為考古學(xué)家，深諳如今的檢驗(yàn)手段，知道除非送進(jìn)省里，否則以走私犯的技術(shù)手段，只能掃描出金佛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完全可以靠這技術(shù)以假亂真。

    “我在想，這顱骨到底是怎么被放進(jìn)海大標(biāo)本室的?！焙喅裂凵话担械接行┟倾と?，“殺死五個人，處理好她們的骨頭，做成標(biāo)本，混入標(biāo)本室，再由標(biāo)本室主任在機(jī)緣巧合下給盧洋。”

    這一切太過玄妙了。

    盧洋始終以為自己在制作一尊假佛，保護(hù)國家文物的同時大賺一筆，誰料這一切都在對方的預(yù)料之下，他制作的金佛，正是用來偷梁換柱的關(guān)鍵道具。

    霍無歸面色森冷，同樣明白這背后隱藏的不僅是犯罪，更是近乎純粹的人性之惡，他用同樣很輕的音量道：“繼續(xù)吧，我們只能爭分奪秒?！?/br>
    佛像的胸膛被劃開，以一種荒誕、滑稽的模樣散落在解剖臺上。

    惡魔在人間，而信仰支離破碎。

    簡沉熟練地清理干凈作為填充的芨芨草和木材，伸手掏出了胸腔中的肋骨和胸椎。

    下一刻，他動作一僵，沉聲道：“霍隊(duì)，你來?！?/br>
    沈容之的胸椎和肋骨被擺放在她的尸體旁。

    相較于腐敗變形的墨綠尸體，這段骨骼哪怕被刻意做舊，也依然成了她唯一干凈、完整的東西。

    “怎么了？”霍無歸只看了一眼，同樣意識到了絲毫不對，“她的腰椎和胸椎為什么變形了？”

    簡沉戴著手套指向沈容之的遺骨：“兇手取走她的胸椎和肋骨時，導(dǎo)致了大部分內(nèi)臟的缺失，加上馬凡綜合征導(dǎo)致的骨骼變形，讓我們初步驗(yàn)尸的時候忽略了一件事?！?/br>
    尸體的腰椎大幅度地向后彎曲，盆骨顯得比常人稍寬。

    “恥骨分離、盆骨變寬、腰間盤突出、腹部脂肪多，肌rou分離……”簡沉說，“她懷過孕，可能還不止一次，最近一次應(yīng)該才結(jié)束沒多久。”

    懷過孕。

    “她只有19歲?！被魺o歸冷冷道。

    沒有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更不是一個應(yīng)該做mama的年紀(jì)。

    更何況是做了不止一次mama。

    簡沉沒顧上回答，腦海里某根弦突然緊繃，解剖刀“啪”得落在臺面上，出神道：“你記得從市局回來的路上你跟我說過什么嗎？”

    “她排老二，下面三個meimei都已經(jīng)做mama了。”

    是什么樣的家庭，會讓19歲甚至更小的女孩，成為母親。

    霍無歸替簡沉撿起刀，丟進(jìn)盤子里。

    擲地有聲的“嗆啷”聲中，他緩緩道：“某些經(jīng)濟(jì)落后的村莊，很容易存在一些家族性的群體犯罪事件?！?/br>
    他畢竟是從公大一路走到今天，見識過無數(shù)大小重案，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禁皺的眉峰下眼神依舊篤定且銳利，給人一種獨(dú)特的安心感。

    半晌，簡沉點(diǎn)頭道：“霍隊(duì)，你去沈容之老家的時候，能帶上我嗎？我想，她可能和其他人的死因不太一樣?！?/br>
    “嗯？”霍無歸波瀾不驚道。

    “只有她，是出現(xiàn)尸僵后才被分尸的?！焙喅联q豫道，“殺她的人，和分尸她的，可能不是同一個?！?/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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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停電

    球員一號和球員零號

    “我不是都說過了嗎？我最后一次聽到容之的消息是今年二月份, 這姑娘過完年，偷了家里的錢，一聲不吭就跑了?！睗M臉透露著不明注射物痕跡的中年女人越說越激動, “誰騙人誰死全家！”

    聞言，簡沉和霍無歸臉色都是一變。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 似乎是忘了, 自己的女兒確實(shí)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

    “這丫頭說死就死了，我這個當(dāng)媽的比誰都難過！”蔣璐嘆了口氣, 伸手抹掉眼淚道, “她還沒嫁人呢, 我還沒當(dāng)外婆呢?！?/br>
    簡沉面帶惋惜, 一臉誠懇地傾聽, 是不是應(yīng)上一句：“嗯, 是的，姐你辛苦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姐別哭?！?/br>
    簡沉長得面善，那聲安慰在蔣璐心頭顯得格外真摯。

    “當(dāng)初, 我們給容之找了不少好活計, 也給她介紹了好幾個有錢人家做對象。”這個好像剛從美容院出來的女人, 剛皺著眉哭了一嗓子, 仿佛想起自己才做的美容, 頓時收起了表情，繃著臉小心擦拭眼淚，“可誰知道這丫頭心氣高??！她看不上！”

    這樣說好像還不夠, 蔣璐又一把抓住簡沉的手, 哽咽著道：“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年初給她說了個人家，二十多歲，大專畢業(yè)，現(xiàn)在跑大車，一個月賺萬把塊錢，多好啊，她說不光看不上，還偷家里的錢跑了，我苦命的女兒??！”

    簡沉端坐在蔣璐略顯局促的小沙發(fā)上，不知所措地抬頭，悄悄向霍無歸求助。

    “蔣大姐，您先別哭。”霍無歸蹙著眉，生硬地蹲下，安慰般拍拍蔣璐的手背，“您能跟我們說說，容之平時都接觸些什么人，做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