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修仙界恩重如山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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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內(nèi)響起啜泣聲,最年輕的幾個弟子更是哇哇大哭起來。 “虞小姐,這、我們……”王師長紅著眼眶,他深深地行了一禮,“有小姐這句話,便足夠了?!?/br> 虞容歌無奈道,“我想,我若是加錢的話,你們是不會愿意的?!?/br> “是!……虞小姐懂無極劍宗,對我們而言,已經(jīng)心滿意足?!庇钟心觊L些的師兄師姐抹了眼淚,對她抱拳。 “可我還是想換一換契約內(nèi)容?!庇萑莞栊Φ馈?/br>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她說,“倘若將合作內(nèi)容更換為徹底治愈沈澤,不知諸位是否愿意呢?” 天極劍宗的弟子們睜大眼睛,他們不敢相信地看著虞容歌,眼神里涌起希望,卻又很快被自己的愧疚壓下去。 虞容歌都能腦補(bǔ)出他們的心理活動,先是為了沈澤有救而激動,卻知曉想完全治好他要花費(fèi)多大力氣。他的奇毒需要長期治療,一味藥就那般貴重了,倘若真的想治好,二十萬翻倍都抵不住。 他們慚愧于自己對恩公升起這番得寸進(jìn)尺的期待。 這也是虞容歌為何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對蒼舒離心硬,卻總是對正直的好人心軟一些。 好人總是在不斷自省和傷害自己,自我道德束縛太深了。她成為不了這樣的人,所以更覺得這種人難得。 “這、這,可是,”為首的師長失語半響,甚至能看出他腦海內(nèi)的天人交戰(zhàn),最后老修士咬緊牙關(guān),還是拒絕道,“虞小姐的恩情我們沒齒難忘,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足夠了!” 虞容歌不意外他們的選擇,她笑得更溫和了。 “那將你們也賣給我,怎么樣?” “只要諸位愿意奉我為天極宗宗主,其余便一切照舊。” 她問,“你們想留下來繼續(xù)守護(hù)宗門嗎?” 轟隆—— 隨著她的話,仿佛有悶雷在眾人的腦海里炸開,他們怔怔地注視著虞容歌,甚至不敢置信她說了什么。 她、她花了那么多錢,卻不趕他們走,反而希望他們留下來,甚至愿意保留天極劍宗? 眾人有些缺氧,他們下意識看向她,渴望能再次得到她的肯定。虞容歌沒有吝惜自己的友善,她仍然笑著看著他們,仿佛在等待他們的回答。 “青禾拜見宗主!” “魏曉升拜見宗主!” …… 不知哪個弟子先反應(yīng)過來,原本只跪拜過師父師祖的修仙弟子們,都眼含熱淚,心甘情愿地拜見虞容歌。 就算下一秒她讓他們?nèi)ニ退?,恐怕他們都不會猶豫。 虞小姐于他們言,可謂再造之恩! 虞容歌緩緩?fù)鲁鲆豢跉?,她笑道,“大善,那就這樣定了?!?/br> 代表門派來和虞容歌簽天地契的是王師父,待到金光閃過,老修士還有些發(fā)顫。 虞容歌不僅清楚地寫上了會負(fù)責(zé)治愈沈澤,甚至還額外補(bǔ)了一句,她會將二十萬靈石存在門派里當(dāng)‘啟動資金’,美其名曰壓庫房。 ——從未見過如此奢侈的壓庫房! 虞容歌的視金錢如糞土更是震撼了眾人,她直接將裝滿靈石的乾坤袋扔給王師父保管,灑脫極了。 后來的一切更是讓眾人猶在夢中。 虞小姐、不,宗主還找了人過來給他們量尺寸要做衣服,弟子們覺得欠宗主太多,窘迫得連連拒絕。 他們的新宗主細(xì)眉一橫,冷聲道,“我看過書,上面寫了門派要供給弟子?,F(xiàn)在天極宗是我說話算,我要按章辦事!” 弟子們感動得又要哭了,他們的宗主看的是哪一年的古籍啊,仙門這幾百年窮得叮當(dāng)響,能給口飯吃就不錯了,也只有最大的兩個門派還能維持住這個傳統(tǒng)。 幾日之內(nèi),眾人都換上了漂亮舒適的新衣袍,還有醫(yī)修們挨個給他們檢查身體,眾人甚至都分到了補(bǔ)體的丹藥! 嗚嗚,他們的宗主又美又善良,怕他們有心理負(fù)擔(dān),每次都說最強(qiáng)硬的話,花最多的錢。 虞容歌甚至有些愧疚地和他們解釋,“補(bǔ)劍材料還要再等等,我想看看有沒有機(jī)會尋到靈礦,不想便宜世家?!?/br> ——她竟然還想給他們找鑄劍材料! 天極弟子們感動得快要昏過去了。 “宗主,你要不然給我打個魂印吧?!庇械茏涌捱筮蟮卣f,“一想到我等無法報(bào)答這份恩情,我就慚愧得不敢面見你?!?/br> “那你們更要努力啊?!庇萑莞铚睾偷溃拔疫@樣的病弱之身,更需要你們的保護(hù)。” 劍修們本來就是最卷的修士,聽到她的這番話,更是卷上加卷,恨不得三天筑基期,五天破金丹,好為宗主拳打腳踢五海八荒。 吃飽睡好還有信念加持的天極弟子們,很快將整個藥莊都變成天極宗的形狀。 他們自發(fā)排好了日程表,自覺自主努力修煉,每日還不忘見宗主問安,上下其樂融融,任是誰來看,都不會相信虞容歌和天極宗才認(rèn)識不到半個月。 虞容歌也極其滿意,這種拯救灰頭土臉的小白菜們、還將它們洗得水靈靈的感覺,很讓人有成就感。 天極宗易主的半個月后,另一邊傳來消息——她還未見過的那位白月光大師兄,蘇醒了。 第018章 沈澤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五臟六腑俱在燃燒。 他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像是洶涌海浪中的一葉扁舟,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感知。 “大師兄!” “嗚嗚,師兄,你醒了?” 有人握住他迷茫摸索的手掌,有人扶住他的肩膀,將枕頭塞在他的背后,也有人拿來清水。 沈澤如浮萍一樣的世界有了支點(diǎn),他喘息著,目光逐漸清明。 他所在之處并不是清貧的天極宗,天極宗沒有這般柔軟奢侈的床鋪,竟然大到足夠擠下他六七個哭唧唧的師弟師妹。 捧著水杯的師妹小心翼翼地給他喂了些水,沈澤的喉嚨割裂般地痛,他咳嗽幾聲,終于能夠感受到聲帶的存在。 “別哭?!泵鎸煹軒熋脗兺t的兔子眼,沈澤聲音沙啞地安撫,“沒事了?!?/br> “嗚嗚嗚嗚!” 沈澤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弟子們頓時噴淚。 大師兄醒了,還關(guān)心了他們,大師兄不會死了! 沈澤被眾人的哭聲魔音繞耳,更是頭暈?zāi)垦#腥藦耐饷婕贝掖易哌M(jìn)來,呵斥道,“都退下,圍著你們師兄哭,你們這是想急死他!” 師弟師妹們這才恍然驚醒,趕緊抹著眼淚讓開。 沈澤看到三位師者走了進(jìn)來,他們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問他:“阿澤,感覺如何?” 沈澤壓下全身經(jīng)脈的痛楚,他笑道,“師兄?!?/br> 這句話一出,三個老修士眼睛一紅,淚水立刻奪眶而出。 “阿澤??!阿澤,嗚嗚嗚嗚嗚……你沒事了,你沒事了!” 天極眾人哭成一團(tuán)。 他們不僅是為了沈澤好轉(zhuǎn)而高興,更重要的是,在所有人心里,沈澤不僅僅是他們宗門的頂梁柱,沈澤的存在,更是天極劍宗正統(tǒng)的代表。 想要說清這些事情,就要明白天極劍宗內(nèi)部的特殊性。 天極宗這些年的處境可謂凄慘,最艱難的時候莫過于三位老修士的青年時代。 那時候,整個宗門入不敷出,弟子只剩下他們?nèi)?,而他們的師尊壽元將盡,別說言傳身教,師尊病重得連床榻都下不去。 偏偏他們?nèi)齻€都沒有什么的天賦,修為一直停在筑基期初期,再無進(jìn)展。 師門的傳承瀕臨斷層危機(jī),師尊去時,也是長嘆一聲。 師父去世的第二年,他們因善心撿回了少年沈澤,然后震驚地發(fā)現(xiàn),此子竟然有絕世天賦! 三人的師尊算是最后一代正經(jīng)從前代傳下的宗主與師父,他們仨都覺得自己沒資格接任,所以讓沈澤拜已經(jīng)逝去的師尊為師,算是他們的師弟。 他們花了幾十年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修煉到筑基初期,沒想到沈澤用了五年便突破到筑基期。 三人沒什么能教他的,便只能將師門記載的古籍劍法、先輩抄錄的上課筆記交給了他。 沈澤修煉全靠自學(xué),竟然就憑借這樣野蠻生長的方式,領(lǐng)悟了天極劍法。 師兄三人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感謝上蒼送來的全自動小師弟,讓他們的宗門有所傳承。 再后來,善良的師兄弟幾個陸陸續(xù)續(xù)撿回其他弟子,弟子又撿回弟子……但再沒出一個沈澤這樣的天才。 沈澤提前過起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三個師兄良善卻沒有主見,所以門派大小事他要拿主意;師弟師妹們傾慕敬仰他,他也自認(rèn)為要對宗門負(fù)責(zé),所以二十八個師弟師妹的日常生活沈澤都要一一過問。 簡單來說,他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既是師父又是師兄。 等到師兄和師弟師妹們都懂事了,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門派人越多,越耽誤沈澤自己修煉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以沈澤的天賦,五年能破煉氣期,這些年卻再無進(jìn)展,修為一直停滯在筑基圓滿期。 他們都是他的累贅??! 每個人心中都這樣想過,卻從來沒說出口,因?yàn)樗麄冎?,若是讓大師兄聽到了,他一定會難過。 總而言之,三位老修士年紀(jì)最長,但其實(shí)沒什么能力。他們不愿接替宗主的位置或真的收徒,他們希望沈澤能當(dāng)宗主,沈澤卻認(rèn)為師兄們對自己有養(yǎng)育之恩,不想越過他們。 其他弟子們也沒有正式行過拜師禮或者進(jìn)門禮,年紀(jì)大的弟子叫三位老修士師兄,年紀(jì)小的叫師父,而所有人都叫沈澤大師兄,輩分亂得一匹。 天極宗的大家更像是一群人湊在一起努力過日子,而沈澤是將這個家凝結(jié)在一起的那個人。 所以也可想而知為何天極眾人為了救他,甚至愿意做出典當(dāng)門派地契的事情。 ——天極劍宗的表,天極劍宗的里,天極劍宗世代傳承的傲骨,皆是沈澤。 此時此刻,沈澤倚靠在床榻邊,安靜地傾聽著眾人哭唧唧地述說。 他的樣貌和氣質(zhì)其實(shí)和溫柔搭不上邊,沈澤眉宇疏朗,黑眸如墨,冷肅俊美,很符合世人對一位天才劍修的所有想象。 然而他并不高冷疏離,反倒是壓著病痛,耐心地聽著眾人一個個的講述。 哪怕弟子們話中大部分的內(nèi)容都是重復(fù)的,他們只是太害怕了,下意識想向著差點(diǎn)失去的大師兄身上汲取安全感。 沈澤包容地回應(yīng)著他們,就像是過去一樣,安撫著他們每一個人。 就像是鋒利的刀刃有了劍鞘,本該孑然一身寒雪有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