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沒忘記把那簍子提到臥室。

    沒有人理他。

    la被她逗笑，說：“慕玉窠也真是的，叫你來，怎么不備吃的？”

    楸楸可憐兮兮地說：“我都睡著了。你們是昨天就被她叫來的嗎？”

    la打開冰箱，笑著回：“也不算是，昨天在莎莎家里開黑，后來莎莎男朋友來了，我們就續(xù)攤續(xù)到慕玉窠那兒了?！?/br>
    楸楸點(diǎn)頭，“噢?！?/br>
    原來如此。

    la看著冰箱，回頭問楸楸，“你愛吃什么菜？”

    “有什么菜？”楸楸走近。

    la身形僵住，有點(diǎn)緊張，機(jī)械地報菜名。

    “菜心，小白菜，生菜?！?/br>
    “小白菜吧?！遍遍弊⒁獾剿木o繃，退開一點(diǎn)，到安全距離外。

    la說：“好嘞?！?/br>
    楸楸看了他一會兒，覺得有點(diǎn)好笑，又無聲嘆氣，不過是單獨(dú)相處，這么害羞，怎么追女孩兒??？

    “我來洗吧?！彼f。

    la忙推拒，“不用不用?！?/br>
    楸楸說：“沒關(guān)系，洗菜我會?！?/br>
    “真不用，”la說，“你去外面坐著吧，或者睡一會兒也行，這大清早的，估計你昨晚也沒睡好。”

    楸楸猶豫了一會兒，心想也行吧，“那我去外面看會兒郵件?！?/br>
    她確實(shí)有點(diǎn)困了，主要是一路風(fēng)雪來，又冷又餓，來了又無聊，這會兒松懈下來，困意慢慢爬上來，郵件沒看一會兒，便枕著沙發(fā)扶手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手機(jī)屏幕亦在五分鐘后無人理會而自動鎖屏。

    裵文野在臥室洗了個澡，坐下回復(fù)幾條信息，吹完頭發(fā)，套了件長袖，拿了一床被子出來。

    客廳里卻是靜悄悄地，只有空氣凈化器在小聲嗡嗡運(yùn)行。

    地毯吞噬了跫音，裵文野輕手輕腳地到會客區(qū)，繞到沙發(fā)后，冷不丁看到人，只有楸楸一個。

    裵文野挑了下左眉眼，伏在沙發(fā)背上，居高臨下地，視線瞄著這個面對沙發(fā)內(nèi)側(cè)蜷縮熟睡的人兒。

    楸楸睡著了體溫會降低，似乎也比一般人怕冷，睡了兩次被搶兩次被子的裵文野深有體會。

    他方才收到la的信息，說早餐已做好，有他的份，不過楸楸睡著了，他就先下去了，免得被人傳，他們是上去3p。

    最后咆哮：如果楸楸醒了，讓他們趕緊下來。

    楸楸也不是故意睡著的。

    人類兩大欲望的對決，食欲和困意。

    最終困意戰(zhàn)勝了食欲。

    再醒來，天地間昏沉一片。楸楸一個驚醒，坐起，蓋在身上的薄被半截滑下來，垂在地上。

    她看向周圍，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裵文野的住處。不知道什么時辰，屋里昏黑一片，沒有開燈。窗外更是霧蒙蒙地，能見度比早上更低，空氣都顯得渾濁，彷佛世界末日要來了。

    困意得到滿足后，食欲就爬了上來。

    楸楸低頭看了眼揪在手里的被子，一把掀開，饑腸轆轆下了沙發(fā)，踩著地毯到餐廳區(qū)域，便見到餐桌上透明食物保溫罩里的三明治，以及旁邊的便利貼。

    一串英文，la說本來做了面條，但見她睡著了，再醒來就怕坨了，于是做了一份腸仔三明治，讓她醒來了可以吃。

    楸楸拿來旁邊的筆，在底下寫了：thank you^^我有好好食用。而后找來自己的手機(jī)，給便利貼和三明治拍了一張照片，發(fā)送給la，才坐下來用餐。

    la沒有回復(fù)，可能是玩得起勁，又或是睡著了。楸楸不介意，打開手機(jī)回復(fù)了幾條信息，刷了會兒國內(nèi)的朋友圈。

    吃飽喝足，滿足人類兩大欲望后。

    通常到了這個時候，就要開始考慮人類第三大欲望。

    第14章 果醬

    ◎「增加百分之百好感度」◎

    落地窗邊，楸楸賞了一會兒暴風(fēng)雪，才朝著主臥的方位走去。la走了很合理，這不是他的住處。但她賭裵文野仍在這屋子里。

    理論上，不可能放她一個外人在家里，他就走了吧？

    手落在門把手上，楸楸試探性地往下壓。竟毫無阻礙，壓下去了。

    咔噠一聲，門開了。

    臥室里窗簾全拉，漆黑一片，幾乎無光，借著客廳微弱的光亮，楸楸瞇著眼看了會兒床的方向，才確定床上有人。

    那股清香的味道，更濃郁了，宛若置身于黑暗的花房，草木香的氣味將她裹挾縈繞著，無形地將她往前推著走。楸楸反手虛掩著門，只留下一道微弱的光束，借著這幽微到微乎其微的光，幾乎是摸黑移動到床尾，站定，聽了一會兒平穩(wěn)的呼吸，才緩慢拉起被子一角，窸窸窣窣鉆了進(jìn)去。

    更黑了。

    清香加溫會產(chǎn)生什么反應(yīng)？她不由地心想。會起熱浪，讓人喘不過氣。

    裵文野就是在這陣幾乎窒息地溽熱中倒嘶一口氣地睜開了眼，眼皮上薄汗讓他眼睛發(fā)澀，水聲從腦海的印象派變成了清晰的寫實(shí)派，裵文野抬手，小臂壓在眼睛上，剛醒來，聲音有點(diǎn)啞，又有點(diǎn)無奈，說咬到了。

    “噢，抱歉?！北蛔永飩鱽砺曇簟?/br>
    裵文野依然渾身繃緊，摸起來線條清晰，他低低呼出一口氣，看著黑暗中拱起來的單被起起伏伏。他半坐起來，大手掐著模糊的輪廓往下壓。狠狠兩下過后，隱忍許久地干嘔聲傳出來，裵文野動作頓住，卻絲毫沒有松懈力度。

    倆人據(jù)僵持在這里。又過了好一會兒，裵文野才霎地松開手，一把掀開被子。楸楸條件反射跪坐起，睫毛濕漉漉的，掛著星點(diǎn)殘余的淚珠，那截纖長白皙的脖頸通紅，眼皮眼下飛紅，臉頰都紅，嘴唇更紅，眼睛掯淚，撲簌簌落下。

    像是一只偷腥的小貓，被主人逮住，輕而易舉地給了個教訓(xùn)。偏偏這只小貓不知死活，仍挑釁著主人，做著吞咽口水的動作，將偷吃的東西吞下肚子里。

    這視覺上的刺激沒人能承受得住。

    下一秒，楸楸就被他翻身摁住，兩人的姿勢發(fā)生了變動，一上一下，裵文野吻了下來。

    不好聞，也不難聞。然嘴唇摩擦過后微腫，很好親。觸碰間發(fā)出的水聲越來越清晰響亮，裵文野舔舐著她的下唇和嘴角。

    “好吃嗎?！彼吐晢?。

    “好吃。”楸楸點(diǎn)頭，她舔著自己的手，一雙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頰上點(diǎn)著薄霞，又說，“楸楸食物愛好排行榜里的第一名哦，可以增加百分之百的好感度?！闭f著雙手攥住扯下他的領(lǐng)子，似有些不好意思，卻依然伸出舌頭來，要讓他檢查口腔，有沒有吃得干干凈凈。意猶未盡似的，她咂摸了下嘴巴，繼續(xù)補(bǔ)充，“如果能加奶油和果醬就好啦，絕殺?！?/br>
    裵文野想象了一下，不堪入目，“……這玩意兒加什么果醬。”

    “沒試過嘛。”楸楸說，“難得來人間一趟。”生病后，楸楸的人生信條很簡單。沒有痊愈之前，只吃幾把不吃苦。

    這句式似乎哪里聽過。裵文野回想著，想起前幾日在咖啡店，他也是這么說的，建議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要體驗(yàn)一遍的地步。

    “說的是。”裵文野鎮(zhèn)定道，“但在上面涂奶油，想都別想。”

    楸楸也跟著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樂了，沒忍住笑起來。

    “真的不行嗎？”她繼續(xù)游說著，“可是，明天就是元旦了耶?！?/br>
    這和元旦什么關(guān)系？他躺下來，將楸楸擁在懷里，“想家嗎？”

    剛親密接觸過，倆人都很渴望親近對方，異國他鄉(xiāng)地互相溫存。

    經(jīng)他這么一句，楸楸恍惚一下。都快忘了，裵文野是香港人，可運(yùn)動員籍應(yīng)該落在冀西北，多年在張家口上學(xué)和訓(xùn)練，倆人也算是半個老鄉(xiāng)。

    不過楸楸沒想說這個，她緩慢地?fù)u頭，語速低而輕地說：“唔，我只是在想，元旦要吃什么?！?/br>
    很簡單的一句話，偏偏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就顯得別有用意。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腔調(diào)靡靡地。

    “元旦節(jié)，別的小朋友都可以吃好吃的。那主人是小貓可以吃什么？”

    得。純潔思想在這里還是多余了。

    “當(dāng)然是……”

    只能吃她的主食。

    楸楸今天似乎興致很高，中間有幾次裵文野都想拍下來讓她好好觀賞，四周張望一圈遺憾沒找到楸楸的手機(jī)，只好作罷。倒是摸黑摸到了煙和打火機(jī)。

    齒輪打岔，冰藍(lán)火苗聳起，照亮了楸楸隱忍的小臉，她的反應(yīng)比一般人要大許多，有汗流下來，迷蒙著眼睛，中間胡言亂語，說什么讓他別動，她緩一會兒，聲音都是氣。裵文野點(diǎn)燃了煙，垂著眼瞼深深吸了一口，而后把過濾嘴塞到她嘴里。

    “吸。”他說。

    楸楸還沒緩過神來，聽話地含到嘴里，兩頰微微下陷，吸了一口煙。

    “吐出來。”裵文野扦煙挪開，低聲道。

    倆人離得很近，楸楸把煙霧吐到他臉上，煙霧繚繞一剎那，又消散。裵文野被煙霧迷了下，下意識地別開臉，閉上眼睛。

    “裵文野?！彼牭介遍痹诮兴?，一個吻落在他眼皮上。裵文野保持?jǐn)磕康纳駪B(tài)，順勢小臂卡在她的腰間，說：嗯?；剡^神來了？

    好爽啊。楸楸說，為什么。她呼吸不穩(wěn)，似乎是真不知道為什么，一副茫茫然的模樣。

    你這樣是有點(diǎn)不太正常。裵文野心想。沒把話說出口。楸楸這樣子亦不像是演的，她自己也很茫然。結(jié)果緩過來后沒多久就交大招。白緩了。裵文野被她收縮得有點(diǎn)沒法思考，黑暗中一時間只剩下兩道交纏的呼吸，楸楸則陷入不應(yīng)期的頹廢和眩暈里。

    這時候大腦的獎勵機(jī)制也不管用，裵文野緩過來后，在床頭柜掐了煙，轉(zhuǎn)身將她從后緊緊擁入懷里。

    楸楸仍然閉著眼，小聲地呼吸著，臉上脖子都是汗，看起來難得的乖巧。

    第15章 亂舞

    ◎「現(xiàn)在上哪里去給你找只震動的羔羊」◎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她才逐漸回過神來。水沫都快凝結(jié)在周圍，稍微一動就牽動著。她感覺自己又行了。

    脹。她小聲說，“小文野被逮捕啦，關(guān)進(jìn)牢房里，今天都不許釋放?！?/br>
    “噢，那自由出入可以嗎？”

    裵文野更想睡覺，昨天趕due，到晚上被拉去玩，剛歇下沒睡多久就被楸楸弄醒，但或許是應(yīng)了那句，男人床上更好說話，裵文野還是適當(dāng)配合她了。

    “不可以?！遍遍毕胍膊幌刖驼f。

    “嗯，可以越獄嗎?！毖p文野輕柔著她手腕。

    “不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