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89節(jié)
“楸楸姐,絕了,你太漂亮了。” “是嗎?!遍遍惫χ鲎雷幼?。 許桐家的小姑娘小魚原本坐背對著他們,轉(zhuǎn)過身來,奶聲奶氣道:“楸楸姨姨,你好像公主!” “謝謝你!小魚?!遍遍蔽嬷目?。 每張桌子的距離都很近,她和慕玉窠背對背坐著,轉(zhuǎn)個身就像是坐在一起。 “這是真皮真毛?”慕玉窠摸著表皮的質(zhì)感,“做工太精致了。” “皮說是山羊皮,毛是牧民們收藏的小綿羊的毛,來自那些沒能抵御住冬天,而死去的小綿羊的毛?!?/br> 楸楸認真地說著,將裵文野剛才的話復述給她聽。 慕玉窠聽完爆笑,“小羊都凍死了,這毛能保暖嗎?” “我也是這么說的。”楸楸忍俊不禁。 倆人笑作一團。 她的對面,裵文野舉起相機,朝這倆個傻樂的家伙咔嚓一聲。倘若仔細看他,會發(fā)現(xiàn)他亦憋著樂。 現(xiàn)場氣氛其樂融融,就連隔壁幾桌的女游客都忍不住,問能不能和她合照。 “啊?”楸楸笑意中斷,打了個愣兒。 方才她就注意到,周圍幾桌是一些大學生,看上去很年輕,估摸著是假期的尾巴坐火車到拉薩,就快要回去開學了。 為首的女生雙手合十,請求她,“jiejie,我們是做服裝設計的大三生,來西藏是為了探索當?shù)氐纳?,因為之前在一些平臺看到過嘛,藏族服飾配色非常大膽,像紅綠、白黑、赤藍、黃紫這些對比強烈的顏色,但是像你身上這么多顏色,棕綠紅黑白橘,居然還能這么和諧,真的很少見?!?/br> 她說完,她身后的女生繼續(xù)說:“就是就是,太驚艷了,jiejie,我們主要是為了學習,求求了,就一張,好嗎?好嗎?” “這個……”楸楸招架不住,下意識看向裵文野,尋求他的意見。 她已經(jīng)很習慣裵文野在身邊的時候,凡事都要過問他的意見,他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更何況身上這套藏服的顏色,本來就是裵文野挑的。 裵文野見她沒有抗拒的意思,便讓她去。 不忘叮囑她,“上餐時回來?!?/br> 楸楸這才笑著答應她們。 “牛批?!蹦接耨匠Q了個大拇指,“這感覺,還真像照顧孩子啊。” “這不是挺好的么?”裵文野的目光始終隨著她走遠,不緊不慢道。 “是啊。”慕玉窠點點頭,感慨道,“能在生活和愛里找到平衡,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事情。” 即將邁出屋子之前,楸楸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腳步,對身邊的女孩子說了句話,她嘴唇翕張時,狀若羞澀地在裵文野臉上匆匆掠過。 而后她們就在店里拍照。原本說好的只拍一張,后來慢慢變成一人一張合影,朋友一個幫一個的拍,背景墻相當隨意,就是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拍立得相紙。 一輪拍攝完畢,她因興奮而氣喘吁吁,往里面的方向看。 屋里燈光不足,白天只開了一些小燈。 裵文野已摘掉偏光墨鏡,隨手放在一旁,和相機放在一塊兒。 他還是那副尋常模樣,目光坦坦蕩蕩地落在她身上,半點都不偏離,彷佛周圍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唯獨她最有趣。 最后一個跟她合照的小女生說,這個男人從剛才就一直盯著她,又問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男女朋友嗎?真的好令人羨慕。 楸楸如實說了,他們是男女朋友,又拜托她們,拍她可以,最好不要拍到他,倘若不小心拍到了,也請截掉,或打個碼。 “他不太喜歡拍照。”她懇切道。 圍繞她的幾個大學生忙不迭讓她放心,最開始那個打頭陣請她拍照的女生笑嘻嘻道:“你放心吧jiejie,你們太般配了,他看上去好愛你!” 楸楸回以羞澀。 大學生們拍完照后,不再打擾她。 楸楸回到座位,剛坐下。隔壁一張圓桌傳來聲音,“楸楸?是這個名字嗎?” 楸楸整理下擺的手頓了下,放眼望去,是同行的李家莓。 李家莓得到男朋友宋化的點頭確認,拔高了點兒聲音,隔著慕玉窠這張桌子,問她:“這一套藏服是哪家攝影室的啊?” 無論是語氣還是字面意思,都稱不上友好,方才建立起的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被這道聲音破滅。 楸楸的笑容黯淡下來。 她原本不認識這個女生,不過她的男朋友宋化是她們在紐約認識的朋友,現(xiàn)在和慕玉窠一樣在哥大讀博,愛好攝影,在一個交友群里認識了同是攝影愛好者的李家莓,通過聊天網(wǎng)戀,最后奔現(xiàn),這次是他們第一次一起旅行。 楸楸對她印象一直不太好,慕玉窠和她亦有相同的看法,一開始只是一些無關(guān)要緊的小事,讓楸楸覺得她不太好相處,尤其是集體相處時,不說一聲就掉隊,理由是看到好風景,這一點情有可原,每天賴床,到飯店時挑三揀四,這些都是小事情,頂多讓人不悅,私下腹誹如果那么不樂意集體旅行,一開始拒絕就好了。 偏偏李家莓愛通過給男朋友宋化帶來難題而取樂,這就使得作為宋化朋友的她倆感到不適了。 不過處對象么,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她倆也不好說什么。 直到昨天,他們在拉薩見面,李家莓總是似有若無地瞟向她和裵文野,看向裵文野的目光帶著修飾和有意無意,楸楸不確定,猜不透她的心思,不過李家莓看向自己時,那種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眼神,倒是明顯的很。 “她羨慕嫉妒恨你?!焙髞砟接耨浇o她發(fā)信息,斬釘截鐵道,“還記得那天在成都跟你搭訕的帥哥么?她當時可是翻了好幾個白眼,被我看到了。” 雖然不確定李家莓是否羨慕嫉妒恨她,不過李家莓從始至終都沒對她露出過友好,這一點倒是很明確。 楸楸不聲不響地看她,一語不發(fā),手邊手機震動,余光中慕玉窠對她擠眉弄眼,她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慕玉窠給她發(fā)的微信。 上面寫著:看吧,你這么受歡迎,某人又坐不住了。 楸楸笑了下,回復一句:她情緒好暴躁,真怕打起來,我不想再受傷了。 慕玉窠回:怕什么?打起來有我和你老公呢。 楸楸無奈打字:答應我成嗎?你倆也不能受傷。 倘若出來旅游一趟,三個人受傷回去,這算什么事兒? 見她玩起手機,李家莓面色不虞,“楸楸?我問你話呢?!?/br> 慕玉窠打字:你名字真好玩兒,吵架都吵不起來,像是在撒嬌。 楸楸不想再點燃李家莓的怒火,不回她了,撳滅屏幕,放下手機。 “質(zhì)量這么好,應該不是租的吧?”一旁,許桐跳出來做和事佬。 “那是買的?”李家莓追問,笑著說,“在哪兒買的?告訴我們唄,我也想買一件?!?/br> 楸楸依然不說話,她沒想好怎么回答。 實際上,她不知道這套藏服在哪兒買的,她從裵文野那兒得知,山羊皮和小綿羊毛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是從牧民手里買的,裁縫師亦是專門請最好的,經(jīng)過兩個月的重工制作,才作出這么一件絢麗的藏服。 問了兩次都沒得到回答,李家莓被她拂了面子,怒氣又躥了幾個高度,一拍桌子,粗著嗓子,“問你話呢,你啞巴?。俊?/br> 她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楸楸,心中妒火燒得極旺。 忽然間,靜態(tài)的視野中,楸楸的背后降下來一只手,隨意搭在椅背上,手臂線條流暢,皮下青筋隱隱約約,宛若在伺機而動。 循著這條小臂的方向望去,李家莓的視線落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 一如昨天晚上,她們在拉薩街上碰頭,周遭建筑基本都是混凝土白墻面,有整面的毛尖刺,經(jīng)過長年的風吹雨打,白墻面掉漆,顯露紅磚。 路燈亮著柔暖的光,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街上幾乎沒有人像他那樣無所謂地靠著墻,默不作聲的樣子聽她們交談,好看的臉孔蓋著大片陰影,帥的無以復加,全程沒有透露出不耐,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他旁邊的女孩子。 直到楸楸與她們告別,他才活動下手臂,彷佛久等了,準備離開,轉(zhuǎn)身之際,她們都聽到,這個男人在問楸楸,接下來想去哪里,楸楸說了一家網(wǎng)上很火的甜茶館。她們昨天就去過。男人說好的,就去這里。 酸奶和炸醬面呈上來,短暫打斷了氣氛的僵持。 等服務員走開。 “在說什么這么激動?我可以加入嗎?”他似笑非笑問。 楸楸扭頭看他,忽然笑了,“這位李小姐看上了我身上這套衣服,想知道在哪里可以買?!?/br> “噢,這樣啊。”裵文野恍然,極輕地笑了一下,“李小姐問錯人了,這套藏服,是我送她的,她怎會知道?” 不知為何,他這雙眼,這個態(tài)度,看的李家莓心里犯怵,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實然驚濤駭浪。 不過她仍然不服,“那她直接說不知道不就行了?拖拖拉拉的。” “家莓……”一旁的宋化都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 “倘若李小姐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啊?!毖p文野打斷他的話音,聲音不咸不淡,“不過李小姐真的會買么?” “我要是知道在哪里有得賣,我肯定買啊?!崩罴逸f。 “好說?!毖p文野漾出點笑,平靜道,“待會帶你去好了?!?/br> 李家莓心中涌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后知后覺地從這簡潔的一句話里,察覺出了什么叫作山雨欲來的平靜,寒意從尾椎骨一點點爬上來。 不過周圍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她只好硬著頭皮說:“你真的帶才是?!?/br> 楸楸看著她,心頭嘆口氣。真的是猶如死了的啄木鳥,好硬的嘴。 一旁,慕玉窠左顧右眄,宛若看一場好戲,現(xiàn)在主角被架在上面,下不來臺。 她湊近楸楸,悄聲問:“這套藏服多少錢?” 楸楸哪兒知道,只好原封不動地問裵文野。 “不貴,布料裁縫雜七雜八湊在一起,也就萬來塊錢?!毖p文野慢條斯理地卷起炸醬面,“快吃。” 也就萬來塊錢?楸楸不懂行情,在她看來一分錢一分貨,確實如裵文野所說的,倘若是這樣的重工制作,相對來說并不貴。 可她們在成都吃宵夜,在康定理塘芒康那幾頓,甚至中午在加油站吃泡面,說好的aa制,李家莓都沒出過一分錢。 所以李家莓真的會如她所說的,會出錢買這么一套在平時基本沒法穿的衣服嗎? 第97章 日落 ◎「今天先來探索谷間頂點區(qū)域」◎ 原本制定的行程, 再次出了岔子。 飯后不久,翟格便來了。 和幾人打了招呼。 人類愛看熱鬧湊熱鬧是磕在骨子里的基因,在這一刻,她們已經(jīng)忘記自己身在西藏, 在拉薩, 這個傳說中蕩滌靈魂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