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100節(jié)
楸楸下了車,擁抱了一把大自然。 他靠在車門邊,盯著被四處花草樹木擁簇的主建筑,和面前的人兒。 這里他已經(jīng)來過不少次,從紐約回來后,他就在忙著裝修入住的事。 “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得雇傭人家政啊?”楸楸四處探尋一圈,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不單止要打掃里屋,還有花園的落葉,草坪,泳池也需清潔打掃。 她樂意住小房子,最大一個原因即是不喜歡外人踏足自己的私人區(qū)域。 可裵文野大約不喜歡小房子。楸楸就沒見過他住過小于三百平的房子,無論是紐約的,還是香港的。 最后楸楸仔細衡量,用了排除法,另外兩套公寓不帶泳池,pass,另外一套洋房前不久才死過人,晦氣,pass。 雖然眼前這套肯定也死過人,畢竟年份就擺在這里。 “這個好說,找管家就行?!彼f。 生活瑣事交給管家來做,平時他的生活助理接洽,他們不用見人。 “怎么樣,喜歡嗎?”他從背后抱住她。 “嗯?!遍遍闭J真點點頭,“看上去,有一種我們即將會生活美滿的樣子。” 裵文野笑了下,“那就希望我們朝著這個目標前進?!?/br>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某人繼續(xù)按部就班的工作,她回來休息一周后,就開始找工作。 然后倆人過了一段忙碌的日子。 一切塵埃落定后,有段時間他們都很閑,可以居家辦公。 恰逢天熱又下雨,哪兒都不想去,便雙雙宅在家里,聽著雨點敲打屋殼,泳池和樹葉簌簌聲,逮著《人生必看的一百部高分電影》清單來看,每天吃喝玩樂。 有天晚上路過客廳的電子秤,聽見花園傳來游泳的水聲。 楸楸沉默,撩起下擺,掐了掐自己的肚子,平時看倒還好,沒有褶子,還算平坦,可是一掐,還是有rou,馬甲線早已離她而去。 這怎么行? 楸楸心想:還沒有結(jié)婚,就開始對身材自暴自棄,這怎么行? 她需要向某人看齊。楸楸心想。 然而某人并不給她這個機會。 主要是某人游泳時的身體線條,腹肌人魚線淅淅瀝瀝的水,身體肌理分明,線條清晰,隨著撐手上岸,肌rou僨張,小臂上的青筋,充滿了力量感,肌rou的起伏崩出無法被忽略的侵略感,撲面而來。 又或是他穿著居家服和圍裙,袖口撩起堆疊在胳膊肘,露出充滿力量感的小臂,手握鍋鏟做料理,伴隨著耳側(cè)吱吱冒油的聲響。 再譬如大早上的,這天不想做早餐,他想出去買,從床上起來,隨手套t恤,蓄著更深的陰影的背脊,肩胛骨后頂,又收回去,t恤下拉,遮住緊繃線條深刻柔美窄勁的腰腹,肌rou又緊又漂亮。 …… 大白天的!他怎么能穿成這樣就上街去! 于是甭管白天黑夜,興致來了就原地撲倒。 后果是每天都精疲力竭,沒有力氣再運動,卻也對馬甲線毫無作用。 都怪他太性感了。 楸楸心想,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裵文野卻有那么一點無辜。 “諸相由心生,你心里裝著什么,看人就是什么?!?/br> * 年中,慕玉窠終于學成歸來。 倆人訂了一桌,為她‘接風洗塵’。 因著倆個女人都是好熱鬧的,不愛安靜的包廂,裵文野就在茶皇廳訂了一張靠墻的小長桌,方便聊天,他坐在外邊,上菜沏茶,和楸楸坐一排,兩位女士靠窗。 三人邊吃邊聊,問慕玉窠有什么打算。 “搞錢吧,還能咋地?!蹦接耨綂A起一個蝦餃,“我現(xiàn)在可是沒有零花錢的人了,只能自力更生了。” “你這幾年攢的零花錢,也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吧?!遍遍闭f。 “那肯定是衣食無憂,可也得節(jié)儉著來啊?!蹦接耨秸f,“我可過不了窮生活,你知道的,以防萬一我日后窮得叮當響,還是現(xiàn)在加把勁比較好。” “你倆呢?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要小孩?”她又問。 “?。俊遍遍眾A起一條蒜蓉菜心,眼觀鼻,鼻觀心,默默不言語。 慕玉窠看看她,又看看不聲不響吃飯的裵文野,納悶道:“???你們是沒想過,還是沒有結(jié)婚生育的打算???”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裵文野失笑道。 楸楸點點頭,附和道:“幾年前這么愛牽紅線,現(xiàn)在升級,開始催婚催孕了是吧?” 慕玉窠不高興,“那我不是樂意高興看到你們喜結(jié)連理,早生貴子嗎?不是朋友我會盼著你們好?可想清楚了,男人過了三十,jingzi質(zhì)量一路下降。你們要是有生孩子的打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后代的質(zhì)量著想?!?/br> “反正都三十了,都開始下降了,那干脆不要得了?!毖p文野玩笑道。 ? 不過這是他的真心話。 自從遇到老人賣房為不孝兒還債這件事后,但凡碰上小孩子、生育,這件事,這個關(guān)鍵詞,就會時不時地從腦海深處蹦出來。 生孩子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么好處? 不知道,這是無法預見的。 可壞處卻是顯而易見的,能白紙黑字寫滿幾頁紙。 最重要的是,激素會急升驟降,楸楸原本就有精神心理方面的疾病,很難說會不會帶來不可控的影響。 楸楸一怔,剛咬下菜梗,聞言抬起頭。 “真的不要嗎?”她問。 “原來你們還真的沒有商量過。”慕玉窠橫插一句。 “商量過啦,但一直沒有商量出個結(jié)果?!遍遍闭f,“我們講究一個順其自然?!?/br> 她一直講究順其自然。 從北京回來后,楸楸就把避孕藥停掉了。 因著體檢時,醫(yī)生對她說,倘若這兩年打算要孩子,最好還是把藥停掉,畢竟她已經(jīng)服用避孕藥快十年,徹底代謝還要一段時間。 楸楸仔細算著時間,她已經(jīng)二十七歲,雖然她現(xiàn)階段仍然沒打算生育,不過她還是決定聽醫(yī)生的。 終歸是藥三分毒,她過去因著吃.精神疾病類的西藥,肝臟功能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裵文野每回看她的體檢報告,臉色都不怎么樣。 避孕藥停掉后,他們開始用套,特別不過癮,每回她都這么說。唯一的爽點是用口幫戴上,還是心理上的爽點,除此之外索然無味,對她的生活造成極大的質(zhì)量下降。 倆人目前還在尋找一個平衡中,雖然他們每天做著生孩子必做的事,但他們哪有時間去想要不要生孩子? “我覺得你們是不會有答案的?!蹦接耨浇o自己盛一碗皮蛋發(fā)菜粥,“do you need my help?” “哦?”楸楸愣了一愣。 有趣,她心想。 她看向裵文野,后者無所謂,說不定慕玉窠還真能幫到他們,捋清當下的困局。 慕玉窠感慨道:“我當初真不該聽我爸媽的,讀什么金融,我更適合讀心理啊?!?/br> “別廢話了?!遍遍崩^續(xù)啃剛才沒吃完的菜心。 “你想做母親嗎?”慕玉窠問她。 “不想?!遍遍睋u搖頭。 “你想做父親嗎?”她照板煮碗,生安硬套,把問題重來一遍。 “不想?!毖p文野將燒開的水倒進茶壺里。 “結(jié)束了嗎?”楸楸大吃一驚,“原來我們都不想呀!” “很正常?!蹦接耨秸f,“當代年輕男女都是這么想的,那些真的丁克,被原生家庭傷害,被錢傷害過的,不納入本次討論。”她頓了頓,“你們算嗎?以上三點?!?/br> “不算吧?!遍遍庇X得自己不算。 雖然她不想做母親,不想對一個孩子負責,但她還是幻想過,自己能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庭,也許她只是現(xiàn)在不想對孩子負責,說不定生出來后就改變想法了呢?偶爾也會抱著這樣幼稚的念頭,在午后發(fā)一會兒呆。 總之她不會是一個丁克,她只是不確定,或者還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能不能成為一個對孩子負責任的母親。 至于被原生家庭傷害,也許有吧,但她覺得影響很小,因為丁裕和給她的愛,勝過這世上別人家的‘原生父母’太多太多,而她的原生父母,也比這世上的別人家富裕太多,且對她大方慷慨,他們只是沒法給她太多的愛。 要說心底里實在有什么介懷的,大約就是他們過早的,在她心智未全的時候,讓她知道,原來這世上大部分家庭都是父母雙全的,大部分孩子是因為父母相愛才會降世。 當她和丁裕和一起去游樂園,去露營,爬山,看到別人家都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的時候,和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們開心快樂地叫著爸爸mama的時候,她很難波瀾不驚,心里沒有一點波動。 因為她知道,父母不是不愛她。 毫無疑問,他們是愛她的,只是,她從來就不是他們的首選。 有時候,只是有時候,她會惡劣地心想,要是秋信和管菱不愛她就好了,徹底不管她就好了,如此她就不會,也不敢去奢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好一點,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愛?這么幼稚的想法。 她小時根本沒想清楚這一點,他們不要她,歸根結(jié)底,就是不想要而已。 楸楸捫心自問,這一點她永遠也沒辦法和自己和解,可她愿意交給時間,讓時間遺忘。 至于被錢傷害……也多得管菱和秋信,她從來沒被錢傷害過。 “我也還行吧?!毖p文野若有所思,給她們倒茶。 “那我接下來就進入正題了,”慕玉窠干咳一聲,也不吃了,嚴肅道,“我問你們,假設(shè),假設(shè)你們想有一個孩子,那你們?yōu)槭裁磿胍幸粋€孩子?” “噢?”楸楸咀嚼地動作一頓。 終于迎來一個有思考難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