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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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寵物醫(yī)院七樓，陸卓衍辦公室里面有間小小的休息室，忙完后，在里面瞇了十來分鐘。

    急促的電話鈴聲?將他?吵醒，陸卓衍揉著眉心，按下接聽。

    江警官的聲?音格外激動(dòng)，“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反問完，陸卓衍愣住了，大腦宕機(jī)，全身功能停止作業(yè)，緩慢地從床上坐起身。

    “匿名提供錄音的人?！”江警官高?興了幾?分鐘，又沉下嗓音，“我要?出發(fā)去一趟慈山，等著我給你帶好消息回?來?！?/br>
    好半晌，陸卓衍才回?過神，敞開腿坐在床邊，抬手松了松扣子，手肘擱在膝蓋上，喉結(jié)滾動(dòng)，沉聲?問，“那個(gè)人?叫什么，在慈山什么地方？”

    “這些目前還不能透露，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shí)半會(huì)?兒，等我回?桐城，我們好好聊。”江警官恪守規(guī)定。

    直到掛了電話，陸卓衍才從那種茫然感里解脫，老爸老媽在車上到底說了什么，握著錄音的人?，會(huì)?是誰？

    第96章 不講理

    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 棠月站在街道上，眺望著陸老爺子逐漸駛離的車，慢慢仰起頭, 望著漆黑天幕，耳畔是屬于桐城夜晚的狂歡。

    車?yán)?，陸老爺子閉目養(yǎng)神, 咂摸著剛才和棠月在茶室的對話。

    “哦？據(jù)我所知，你的養(yǎng)母是被養(yǎng)父暴力致死，生?母怎么去世的?, 我倒是不知曉?！?/br>
    “你這孩子和陸卓衍真像，堅(jiān)持自以為的?正義, 成日活在過去, 喊著真?相?！?/br>
    “我對陸卓衍也是這么說?，你們還年輕，要往前?看?, 活在仇恨和過去的?人是最蠢的?, 虛度光陰，我聽卓衍他二哥陸淮說?, 現(xiàn)在年輕人流行為自己活, 這才是正確的?做法?！?/br>
    陸老爺子昏黃的?眼珠定在她身上，壓迫感十足, “不然等到我這把年紀(jì), 再回首錯(cuò)過的?青春, 遺憾是無法彌補(bǔ)的??！?/br>
    如果不是因?yàn)樾男詧?jiān)毅，就?不會(huì)有今天的?棠月了, 早已?在過去被打敗無數(shù)次。

    不懼陸老爺子的?氣?場，她黑黝黝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個(gè)世界上有很多?人，每天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比每天的?車禍還多?，人可以往前?看?，但不能忘記自己來時(shí)的?路?！?/br>
    陸老爺子眉頭皺成川字。

    “無論?我養(yǎng)母和生?母與我的?關(guān)系如何?，我都是因?yàn)樗齻儾拍芑畹浆F(xiàn)在，唯一有資格為她們討回真?相的?，只有我?！?/br>
    “我從事殯葬這一行，不該迷信，但我?guī)煾刚f?過一句話，魂靈有皈依?！?/br>
    “她們是我來時(shí)的?路?！?/br>
    “忘記了路，等我真?到您這把年紀(jì)，或者比您更老的?時(shí)候，我的?魂靈是回不了家的?。”

    陸老爺子從側(cè)視鏡里望了眼路燈下清瘦單薄的?年輕女孩，輕斥，“理想主義，不知天高地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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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寵物醫(yī)院七樓辦公室。

    “怎么樣，我這事兒辦得?漂亮吧，我就?說?這種躲在網(wǎng)絡(luò)背后造謠的?人都是慫蛋，一紙律師函過去，安靜了兩天，立馬刪帖置頂?shù)狼?。”許皓得?意洋洋地拿起溫雨泡的?金駿眉，非常滿意。

    算陸某人有良心，舍得?泡貴的?茶給他喝。

    陸卓衍窩在老板椅里，肩膀懶洋洋地抵著椅背，拿著手機(jī)邊給棠月發(fā)消息，敷衍地應(yīng)付了兩句。

    這是許皓第?八遍說?這件事了。

    聽不下去，輕描淡寫打斷，“路斯佳說?過周佳蕊加了棠月好友，但這兩人都沒提。”

    “怎么，你覺得?有蹊蹺？”許皓擰著眉，起身走過來。

    陸卓衍瞥他一眼，“說?不好?！?/br>
    視線下移，漫不經(jīng)心地和棠月扯皮。

    許皓一見他那德行，就?知道他在和誰聊天，浪蕩得?沒邊兒了，“跟棠棠聊什么呢？”

    陸卓衍撩起眼皮，特欠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等你以后交女朋友就?知道了，不過我看?，夠嗆?！?/br>
    惹得?許皓大罵他混球。

    棠月這人吧，說?到做到，最近都在哄他，這讓陸卓衍渾身舒坦。

    【陸卓衍：下班后，帶你去買衣服?！?/br>
    【棠月：不用，家里衣服多?，買了我穿不了?！?/br>
    陸卓衍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油鹽不進(jìn)。

    【陸卓衍：你落水那天的?大衣劃了道口子，你少一件衣服了，棠小姐，你怎么可以讓我女朋友吃虧？】

    【棠月：……她沒吃虧，吃虧的?是陸先生??！?/br>
    【陸卓衍：那確實(shí)很吃虧，陸先生?工資卡都交給棠小姐了，她竟然從來沒從卡里劃過一毛錢的?賬，是不是對陸先生?很不滿？】

    【棠月：倒也沒有，就?是害怕，陸先生?太貴，太有錢了，我怕被金額嚇到。】

    【陸卓衍：怕什么……】

    錢算什么。

    我也是你的?。

    下班時(shí)間正是飯點(diǎn)，陸卓衍先帶著棠月去了商場六樓的?烤rou店。

    店里生?意太好，外?面排起長龍，陸卓衍提前?預(yù)約了位置，位置靠窗，服務(wù)員帶著他們進(jìn)去，給他們倒上檸檬水。

    陸卓衍把點(diǎn)菜的?ipad交給棠月，棠月沒接，“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你指桑罵槐呢，棠小姐。”陸卓衍輕嗤。

    “小棠，陸老板?！?/br>
    不得?不說?歌手的?聲音辨識(shí)度太高，棠月順著聲音望去，不意外?看?見了葉迪和杜子巍。

    那兩人正被服務(wù)員引著進(jìn)來，葉迪看?見棠月明顯驚喜，看?見陸卓衍時(shí)，眼神躲閃。

    “你們提前?定了位置啊？”杜子巍還在跟服務(wù)員溝通，原來他們沒有提前?預(yù)定，又不信服務(wù)員說?的?沒有位置，進(jìn)來看?看?。

    見他們認(rèn)識(shí)，服務(wù)員多?了句嘴，“你們要不一起？”

    棠月和葉迪坐在一起，杜子巍和陸卓衍坐在一邊，點(diǎn)完了烤rou，遞給服務(wù)員。

    聊天的?時(shí)候，葉迪眼神時(shí)不時(shí)瞄向?陸卓衍，這一點(diǎn)，不僅杜子巍發(fā)現(xiàn)了，棠月也發(fā)現(xiàn)了，唯一泰然自若的?只有陸卓衍，給棠月?lián)Q了杯熱茶。

    “你一直盯著他看?什么？想換老公了？”杜子巍咬牙切齒。

    由于葉迪三天兩頭離家出走，現(xiàn)在陸卓衍都知道了她的?婚前?綜合癥，不由得?好奇，“這么害怕還要結(jié)婚？”

    葉迪抱著棠月的?胳膊，棠月有些不適應(yīng)和別人親近，身體微微僵硬。

    陸卓衍看?在眼里，隱隱發(fā)笑，完全沒有解救她的?意思?，棠月這人缺少朋友，和人多?相處挺好。

    也是這一刻，陸卓衍后知后覺意識(shí)到，棠月似乎不僅不排斥和他接觸，甚至有時(shí)候挺主動(dòng)。

    隱秘地提了提嘴角。

    “那又不沖突，結(jié)婚前?那是談戀愛，結(jié)婚后意味著柴米油鹽，還有責(zé)任?！?/br>
    葉迪抬手指著杜子巍，“吃飯，睡覺，都要跟這個(gè)人在一起，一點(diǎn)自己的?空間都沒有，時(shí)間久了，會(huì)膩的?。”

    “還會(huì)因?yàn)樘?，缺乏私密感，一旦這種私密感降低，羞恥心跟著降，很快，對這個(gè)男人，就?會(huì)像左右手互摸，不會(huì)再心動(dòng)，什么感覺都沒有了，就?剩下婚姻的?枷鎖了。”

    陸卓衍不覺得?這種有什么不好，有婚姻才能保證對方不能離開自己，就?像放風(fēng)箏，無論?飛到多?高的?天空，身后總有根線拽著，不會(huì)偏航，落到地面，總有歸屬。

    抬眼看?棠月，想說?什么，卻聽葉迪大大咧咧地問，“小棠，我記得?你是不婚主義，是吧？”

    棠月點(diǎn)點(diǎn)頭，大方承認(rèn)，“嗯。”

    陸卓衍眉頭皺起，“什么意思?？”

    杜子巍觀察到那二人的?不對勁，內(nèi)心暗爽，“還能什么意思?，只談戀愛，不結(jié)婚唄。”

    棠月拿起杯子，抿著唇，“對。”

    “……”

    氣?氛降溫。

    偏偏葉迪是個(gè)不太會(huì)看?眼色的?，“人這一生?最難的?就?是堅(jiān)持自我，不被外?界束縛！還是小棠有搖滾精神?！?/br>
    “來，為小棠的?不婚主義，搖滾精神，干杯！”然而她舉起的?杯子，被杜子巍笑著按回去了。

    “怎么？”葉迪不明所以。

    杜子巍下巴指了指陸卓衍，葉迪見了，縮了縮脖子，再不亂說?話。

    陸卓衍姿態(tài)慵懶地靠著椅子，平直的?肩膀歪斜著，不懷好意地跳起眉梢，饒有興味，“哦？想不到棠小姐竟然是這樣的?人?！?/br>
    “放心，你長得?這么好看?，那天跟瘋了一樣滿世界找小棠，看?在帥哥還真?心的?份兒上，小棠說?不定就?改變想法了?！比~迪找補(bǔ)道。

    說?完暗道糟糕，陸老板這種驕傲的?男人，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那天有多?頹唐又瘋狂。

    然而，陸卓衍沒在意，從果盤里拿了顆橘子，慢條斯理地剝皮，跟個(gè)強(qiáng)迫癥晚期患者似的?，根根橘絲抽了個(gè)干凈。

    光溜溜的?橘子落在棠月面前?，拖腔拖調(diào)地問，“會(huì)么？棠小姐?！?/br>
    話題早已?變了，但棠月聽懂陸卓衍在問什么，捏著干干凈凈的?橘子，好像拿捏著陸卓衍赤誠的?心臟。

    原來那天晚上，傅小鯉沒有給他打電話，他瘋了一樣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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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聽說?他們要去買衣服，葉迪又纏著同?行，四人又一塊兒去了三樓女裝。

    進(jìn)了間葉迪喜歡的?女裝店，她經(jīng)驗(yàn)老道地指揮，“你們隨便找個(gè)地兒等吧?！?/br>
    話音落下，杜子巍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長椅，招呼陸卓衍過來坐。

    陸卓衍心不在焉地掃了眼，長椅上一堆男人。

    他們或拎著包玩手機(jī)，或打瞌睡，更有甚者腳勾著輛嬰兒車，懷里抱著個(gè)孩子哄睡覺。

    見他遲遲不過來，杜子巍憋笑，“陸老板是第?一次陪對象買衣服？”

    “摁?！标懽垦芴固故幨幊姓J(rèn)，眼睛就?像是裝了精準(zhǔn)定位，一下子定在棠月身上，“我對象也是第?一次?！?/br>
    杜子?。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