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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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兩日的雨,下山的路還能走嗎?若是不能走,暫時回不去,我是不是需得同夫君說一聲。” 橘糖收回了那些心思,回道:“今日寒蟬去看了路,已經(jīng)送信回府中了,此時公子應(yīng)該都收到了?!?/br> 姜婳眼眸怔了一瞬,隨后,什么都沒有說。 * 用過午膳后,姜婳依舊坐在窗臺邊,望著窗外的雨。 雨還是那般,不顧人死活地下著。 無端,姜婳看向了自己的手。 血液溫?zé)嵴吵淼挠|感,似乎從來沒有洗掉。她的眸顫了一瞬,隨后不可避免地,想起姜玉瑩口中的那些事。 即便已經(jīng)過了一日,她還是有些惶然。 姨娘已死,姜玉瑩已死。 縱使那千般的事情擺在她身前,她竟一時不知道自己還能去計較什么。去責(zé)問謝欲晚嗎? 即便姜玉瑩說的都是真的,但她要以什么立場,去責(zé)備謝欲晚呢。 那些長達(dá)十年的懺悔,將她的愛意,纏繞得幾近淡薄。在她終于決定稍稍讓自己喘息之際,卻又發(fā)現(xiàn),那根她抓住的稻草,從一開始,就是虛無的幻象。 她能責(zé)怪那根稻草嗎? 姜婳思慮得很慢,思慮了很多次,但是最后還是得出一個答案。 她......不能。 是她如溺水之人,是她被悲痛和懺悔裹挾,是她從許多年之前,就獻(xiàn)祭了自己的一生。如今,她用這些去責(zé)備旁人,是不講道理的事情。 即便,謝欲晚從始至終,都知曉害死姨娘的真兇。 又如何呢? 他不是那個害死姨娘的人。他只是,沒有告訴她。 姜婳眉蹙了一瞬,似乎不太能理解,心中這陡然撕裂的疼意。思來想去,對這疼痛反復(fù)咀嚼,她都只能得出一句。 若真的要怪,也只能怪,她將這世間的愛意當(dāng)了真。 才會在沒有被偏愛和選擇時,心中酸澀。 * 黃昏之際,這場下了兩天兩夜的雨,終于停了。 雨停了,天色卻還是昏昏暗暗的,看著,明日又是個不太好的天氣。 夜來的倒也快,用過晚膳,橘糖問姜婳可要出去走走。 姜婳望著自己拿著湯勺的手指,輕聲道:“好。” 不同于天色的沉悶,下了兩日的雨,人被悶在屋子中兩日,陡然出門,倒給人一種輕松之感。 橘糖有意逗姜婳開心,說著兒時的趣事。 “小姐是不知道,寒蟬小時候,就是個冰塊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我高。公子在院中看著書,他就持著一把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暗影處?!?/br> “那時我逗上一兩句,他便不耐煩了。不過這脾氣,這些年,也沒有改過。” 姜婳也就隨著,一同笑。 只是她的笑,很輕,很淡,像是天邊的云。 橘糖說了許多事,她的,寒蟬的,謝欲晚的,說到不知道哪一件時,發(fā)現(xiàn)姜婳正向?qū)γ嫱?。橘糖隨著姜婳的視線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是昨日那個院子。 正想著快些走,就看見姜婳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橘糖一怔,里面......只有姜玉瑩的尸體,娘子是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 在這雨終于停了的黃昏,娘子放了一把火。 火光烈烈,卻映不亮她的娘子。 她有一刻甚至以為,娘子要步入烈火之中,下意識上前準(zhǔn)備拉住娘子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娘子只是靜靜地站在那,看著院子內(nèi)的一切,慢慢燃起來。 火光映亮姜婳的眸,里面,只有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她隨意將多的火折子一起丟入遠(yuǎn)處的火中,含著烈火的風(fēng)灼燒著她周圍的空氣,但她就是靜靜站在那,不曾靠近一步,亦沒有走遠(yuǎn)一步。 這一場火,足足燒了一夜。 姜婳就站在不遠(yuǎn)處,認(rèn)真看了一夜。 通天的火,映亮了半邊天,火苗噼里啪啦,不知道燒到了什么,格外地?zé)狒[。 天公作美,那暈暈沉沉了一夜的天,最后也沒下雨。 等到?jīng)]有東西燒了,人成了風(fēng)一吹就散的枯骨,火也就慢慢停了下來。姜婳平靜地看著,無論是烈火,還是余下的灰燼,都未引起她一絲波動。 只在最后,轉(zhuǎn)身那一刻,她眸緩緩垂下。 * 隔日。 雨停了,自然也該回府了。 橘糖請示時,姜婳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聲道:“你決定便好?!?/br> 看見那一場火后,娘子又恢復(fù)了往日模樣,橘糖松了一口氣。她只能安慰自己,前幾日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是因為自己看見了滿室的刑|具。 從暗衛(wèi)營出來之后,她便看不得這些了。 就像今日,天氣好了起來,娘子也好了起來,一切不都好起來了嘛。姜玉瑩已死,日后即便再有人作妖,也再不會惹得娘子如此情緒了。 橘糖握緊手,規(guī)劃著日后。 她以為,這只是一個尋常的日子,陽光正好,娘子坐在她身側(cè)的馬車上,安靜又平常地翻閱著一本書。 等馬夫駕駛了一刻鐘,姜婳輕聲對橘糖道:“許久未去看祖母了,她老人家一個人在長安,當(dāng)是不易。今日順路,便去看看吧?!?/br> 橘糖不覺有他,對著馬夫吩咐道:“去正安府后面的小巷中?!?/br> 馬夫轉(zhuǎn)了方向。 馬車外,攤販叫賣的聲音不斷。 馬車內(nèi),姜婳摩挲書頁的手指怔了一下,隨后,又恢復(fù)尋常。 待到馬車停下那一刻,姜婳閉上了手中的書,她透過車簾望向外面泥濘狹窄的小路,聽見馬夫在外面說:“夫人,這巷子中的路太窄了,馬車進(jìn)不去?!?/br> 橘糖應(yīng)了一聲,小聲道:“娘子?!?/br> 姜婳沒有多言,被橘糖攙扶著下了馬車。 路果真如馬車所言,泥濘而狹小,一間間屋子相對建著,此時見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路前,各家各戶都好奇地探著頭。 見到那華貴衣裳的夫人,向著巷最里面走去,關(guān)上門就開始八卦了。 姜婳沒太在意,因為路凹凸不平,橘糖想幫她提著裙角,她搖了搖頭,這巷子狹窄,若是遇上個什么人,大抵會摔。 華貴的衣裙,就這樣染在泥濘的路中。 等到了巷子最里面的時候,姜婳看著面前矮矮的門。 養(yǎng)尊處優(yōu)近一生的祖母,何時住過這般的地方。以前,便是姜府的下人,住的地方,都要比這里好上許多。 她敲了敲門,許久之后,一個年邁的嬤嬤開了門。 見了她,很是欣喜:“三小姐?!?/br> 姜婳一怔,許多年,她都未聽見別人如此喚她了。她望向開門的人,倒也認(rèn)出來了,是祖母當(dāng)年的陪嫁丫鬟,一生未嫁,一直在祖母身邊。 她輕聲喚了一聲:“杜嬤嬤。” “三小姐還記得老奴......”杜嬤嬤枯黃的眼眶都紅起來,忙道:“三小姐是來看老夫人的吧,老夫人最近身體不太好,在屋里頭歇著呢。三小姐同老奴來。” 姜婳向橘糖看了一眼,橘糖明白,便守在門外。 姜婳隨著嬤嬤一同進(jìn)去。 不等走兩步,杜嬤嬤就大聲說:“老夫人,老夫人,三小姐來看你了。老夫人,三小姐來看你了。” 姜婳向著左右望了一眼,知曉,這恐怕是說給鄰里聽的,這些年,祖母過的,應(yīng)該也不好。 杜嬤嬤推開門:“三小姐,老夫人在里面,同我來吧。” 屋內(nèi)燃著油燈,能堪堪照亮屋中的全貌,陳舊木制的家具,一架小小矮矮的窗,一個吱呀作響的躺椅,一方黑色的桌子。 這就基本上是屋內(nèi)全部的東西了。 在那方黑色的桌子前,坐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婦人。即便身上穿的衣服陳舊,也不難看出其氣質(zhì)。 姜婳上前,行禮,輕喚了聲:“祖母。” 老婦人遙遙轉(zhuǎn)頭,望向她,沉默許久之后,輕聲嘆了一聲:“你還是來了。” “祖母早知我會來?”姜婳輕聲回應(yīng)。 老婦人用手中的拐杖點(diǎn)了點(diǎn)地,發(fā)出些響聲,搖頭道:“前些日子,你二jiejie同老身說,她同王家那小子合離了,要去尋你。老身那時便知曉,會有這么一天?!?/br> 說到這,老婦人聲音有些顫抖:“你二jiejie,她,她還好嗎?” 姜婳聲音很淡,如實(shí)說:“死了?!?/br> 老婦人神情驟變,一拐杖就打了過來:“你說什么?” 姜婳沒有躲,任由拐杖打到自己身上,她淡著眸,望向因為怒氣開始咳嗽的老人。 祖母一邊咳嗽,一邊用失望的眼光看著她:“你,你可還知,她是你親jiejie?你怎么,怎么可以......” 說著,一拐杖又打了過來。 老人力氣小,打在身上并不疼,姜婳也沒有要躲的意思。但是最后這一拐杖也沒打到她身上,老人咳嗽著咳嗽著,沒了力氣,拐杖‘砰——’地一聲掉在地上。 她沒什么表情地,上前攙扶住了老人,將人安置到了椅子上。 “姜玉瑩同我說,是她殺害了姨娘?!?/br> 老夫人忍著劇烈的咳嗽,大聲道:“糊涂啊,糊涂啊,那女人是自己上盡的,玉瑩,玉瑩不過說了兩句話,那女人自己受不住了,如何,如何能算玉瑩,咳咳咳,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