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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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糖不可置信地望著謝欲晚,如若不是莫懷拉著,她怕是就要上去質(zhì)問。 年老的侍衛(wèi)爬起來時,腿都是軟的,最后還是被人扶著,才能向遠(yuǎn)處走去。隨著年少的侍衛(wèi)一同走的,還有原本一起尋找的奴仆。 他們惶恐地,同年老的侍衛(wèi)一同離開。 等到這方風(fēng)雪只剩下寥寥數(shù)人的時候,橘糖直接掙脫了莫懷的手,踉蹌跑到了謝欲晚身前,紅著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那方白布依舊好好地蓋著,謝欲晚手搭在上面半刻,依舊沒有掀開。 他似乎也不太在意橘糖的情緒,只是平靜對著一旁的莫懷吩咐:“天寒,先進(jìn)門吧?!?/br> 橘糖一雙眼已經(jīng)滿是淚,攔在了謝欲晚身前,她的聲音帶著些絕望:“公子!” 謝欲晚一怔,平靜地看向她。 橘糖從未有一刻,這么厭惡,他眼中的平靜。 她惶然地指著身后被白布蓋住的尸體:“娘子死了,公子,那是娘子,娘子死了。那侍衛(wèi),公子你就這么放走了?公子!” 謝欲晚手一頓,倒也沒說她‘逾矩’,只是望向她通紅的眸,平淡地問:“那你希望我如何?” 在橘糖一愣時,他繼續(xù)平靜說道:“關(guān)進(jìn)牢中,賜一頓飯,明日處死?” 橘糖一時間啞口無言,如何也說不下那個‘對’。她咽了數(shù)口氣,才惶然吐出一句:“可是......公子,娘子死了,就這般嗎?” 謝欲晚靜靜看著她,他神情淡然,似乎同以往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即便他的身側(cè),躺著一架蒼白的尸骨。 他沒有掀開白布,手也只輕觸了擔(dān)架的邊沿,面對那被寒風(fēng)勒出的輪廓,他深深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眼神。 他此時,正看著橘糖。 橘糖的傷心、悲痛、憤怒如此顯而易見,不像某個人,在他面前,從來不會表露完整的情緒。 他沒有什么表情,說話如常:“府中一直有白玉湖鬧鬼的傳聞,侍衛(wèi)所言,并沒有說謊。侍衛(wèi)陡然遇見,心有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如若他真存有不好的心思,大可不用上報。等到尸首過幾日浮起來,誰也不會知曉,他同這事之間,曾有過牽扯?!?/br> 橘糖顫著眸,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她不知,他為何可以如此平靜,處理娘子的死,就像是處理一封不重要的文書般。 此時,謝欲晚也正在看著她,兩人對視間,謝欲晚到底沒有說出后面的話,只是輕聲道:“天寒,本就是從湖中撈出來,再這般凍著,她會冷?!?/br> 說完,已經(jīng)踏入了院子。 橘糖癱坐在原地,又想笑又想哭,捂住頭,最后埋下去的那一刻,漫天的風(fēng)雪,開始大作。 莫懷看了看雪地中的橘糖,又看了看已經(jīng)向院子中走去的公子,頓了一下,最后向院子中走去。 隨行的抬著擔(dān)架的人,也沉默著臉,將蓋著白布的尸體,一并抬到了院中。 是謝欲晚開的門。 他對著抬著擔(dān)架的人道:“放到書房里面吧,里面燒了炭,她不會那么冷?!?/br> 他面前幾個人面面相覷,但到底不敢多說一句,平穩(wěn)地將尸體抬到了書房中,就退下了。 莫懷留在原地,被謝欲晚淡淡看了一眼,也退下了。 書房內(nèi)炭火燒得其實并不足,才到冬日,即便府中不缺炭火,但是謝欲晚沒有鋪張浪費的習(xí)慣。今日是天氣驟然變冷,書房內(nèi)當(dāng)值的人也還未去將炭火領(lǐng)過來,如今書房內(nèi)只燒著去年剩的一些。 門緩緩關(guān)上,隔開一室的風(fēng)雪。 謝欲晚沉默地望著面前被白布覆住的尸骨,許久之后,輕聲嘆了一聲。 他擁有一雙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前姜婳常覺得,像冬日寒澀著綠葉的青竹,她很喜歡他的手,有時會用她一雙嬌小的手,捂住他的手,說:“看,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暖的?!?/br> 他不太在意這些,卻也安靜地任由她裹住自己的手。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白布已經(jīng)被他掀開了。 他平靜地望過去,手指維持著掀開白布的姿勢,許久之后,才動了一下。他望著擔(dān)架上,她蒼白狼狽還有些浮腫的臉,手上的動作輕柔了一分。 怎么變得這般瘦了,被水泡了半日,還這般瘦。 他從一旁拿出帕子,也沒有管顧什么禮儀,蹲坐在地上,輕柔地擦拭她臉上的污泥和水珠。指尖隔著帕子,似乎也能感受到她臉上的寒,他怔了一瞬。 記憶中,她總是溫?zé)岬摹?/br> 溫?zé)岬氖?,溫?zé)岬拇健?/br> 現(xiàn)在,卻是冷極了,比他常年冰寒的手,還要冷些。 他握住她同樣冰寒的手,試圖想讓她的手,暖上一些。但一雙本就冰寒的手,如果暖一雙同樣冰寒的手呢? 許久之后,他松開了手,又去外面要了熱水。 熱水被奴仆端進(jìn)書房,他們一眼都不敢多看,也不知公子究竟要作何,將熱水放下之后,就匆匆離開了。 謝欲晚沒有做什么旁的事。 他只是一遍遍用熱水打濕了毛巾,然后用溫?zé)岬拿?,將她被湖水泡得有些腫脹的全身都擦了一遍。 即便是謝家最落魄之時,他身邊依然有兩三奴仆,這般事情,他做的并不熟練。但此時,他平靜著臉,一點一點地,擦拭干凈了。 那些被奴仆端進(jìn)來的熱水,幾番折騰之下,在這寒日中,也成了冷水。謝欲晚將帕子放進(jìn)去,手已經(jīng)感受不到溫?zé)釙r,就沒有再將帕子拿上來。 不知什么時候,風(fēng)吹開了書房的窗,謝欲晚向窗外望去,一眼,竟是漫天的雪,屋檐都變白了。 他只看了一瞬,便上前,關(guān)上了窗。 隨后,將‘姜婳’抱了起來,放在了軟榻上,等到下意識為‘她’蓋上被子的時候,他的手又一瞬的頓住。但他沒有在意,只是將被子又往上面拉了拉。 等到一切做完,他坐到書桌前,平靜地開始處理文書。 似乎......一切與平常,也沒有兩樣。 只是,在持筆時,他陡然想到。適才掀開白布時,‘她’的眸便是閉著的,她不會水,他是知道的。但是,為什么眸會是閉上的? 思緒了許久,他也只能對自己道,可能是‘她’掙扎時,水入了‘她’的眼睛和喉嚨,入了水,眼睛便睜不開了。 他又開始處理手上的文書,桌上這些,是這些日最后一點了。 本來,他準(zhǔn)備同她一起用完晚膳,在同她,商量去江南的事情的。待到商量完了之后,他再將這些最后的文書處理完。宮中那邊他已經(jīng)安排好了,安王和圣上的事情也該落下帷幕。 秋狩倒是過了季節(jié),但去江南,倒是無妨。 到時候,在那邊過個年,若是她喜歡,左右他已經(jīng)差人買了宅子,日后每年過年,他們都去江南便是了。 在他未注意到的時候,他手中的毛筆尖上的墨一凝,緩緩滴在文書上,染出雜亂的一團(tuán)。 他平靜看著這團(tuán)雜亂的墨,不知為何,望向了被被褥蓋住,面色蒼白的‘人’。 有什么東西,澀澀的,像是心中被硬塞了什么一般。他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只覺得,今日這文書,改的讓人有些煩躁。 墨也不好,為何會凝住,筆也不好,不該能滴墨。 該換一家供給的鋪子了,該是偷工減料了,筆和墨,才會這般。這般事情,平時是‘她’負(fù)責(zé)的—— 思緒至此,他捏住毛筆的手僵了一瞬。 以前這般時候,他晚間同‘她’說了,隔日,新的筆和墨,便會到了他的書房。他從前,似乎也從未將這當(dāng)做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是這丞相府的主母,這些,原就是應(yīng)該的。 他予她需要的一切,尊重,愛護(hù),照料。 她褪去自己的衣裳,他明媒正娶將人迎進(jìn)門;她惶然不安,他予她府中的生殺大權(quán);她想去江南看雪,他尋江南的宅子,同天子告假。 這般,她做那些,本就是應(yīng)該的。 他抬筆就要是寫,卻如何都覺得,這筆,這墨,乃至這文書,都令人心煩。冰天雪地,這屋中的炭火似乎燒得太足了些,他松了松衣領(lǐng),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不知為何,那扇窗,又被風(fēng)吹開了。一眼望去,又是漫天的雪色。 紛紛揚揚,似乎,一夜都不會停了。 外面亮著一盞燈,昏昏暗暗的,謝欲晚也只能看見一些房屋的輪廓,但入目,都是黯淡的一片白。似乎因為光不夠亮,原本潔白的一片,都暈暈沉沉的。 謝欲晚長眸半閉,少許,望向了軟榻上的‘姜婳’。 ‘她’比平日,還要安靜許多。 他放下了文書,坐到了軟榻邊,手輕輕同她十指相扣。軟軟的,涼涼的,又有一種怪異的僵硬,謝欲晚輕握著,什么都沒說。 似乎,他也知曉,她再也聽不到了。 他一日都在忙著公務(wù),此時到了深夜,卻一點都不疲累。只是,不疲累,也不想處理公務(wù)了。他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著冰涼森寒的一片。 直到一陣風(fēng),吹滅了屋內(nèi)的蠟燭,他才恍然了一瞬。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緩緩落下。但夜太深了,光太黯了,兩個閉著眼的‘人’,誰都看不見。 待到曉晨的光透入這不曾被風(fēng)雪打擾的一室時,他又變?yōu)榱似届o的模樣。 橘糖煎熬了一夜,紅腫著眼,敲開門時。 就是換了一身干凈衣衫,衣飾整齊,依舊矜貴如捎上月般的謝欲晚。 她聲音似乎有些啞了:“公子?!?/br> 謝欲晚訝異望著她,似乎不明白,這般時候,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書房前。他未讓開身位,寬大的身子站在門邊,橘糖看不見里面的一點情況。 她紅著眸,顫抖著聲音說:“前些日有人同娘子遞了拜帖,公子您未吩咐,娘子......的消息,誰都不敢傳出去。那人同娘子約的日子,便是今日。她拿著拜帖,如今人已經(jīng)被不知情的丫鬟引了進(jìn)來?!?/br> “送出去便是。”謝欲晚清淡道,說著,便要關(guān)門。 橘糖垂著頭,淚一點一點滴落,許久,卻又看見門從里面被打開了,謝欲晚平靜望著她,不曾表露一分別的情緒。 “帶我去吧?!?/br> 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橘糖甚至走著走著,摔了一跤。此時無人,只有一個跟在遠(yuǎn)處的莫懷。 謝欲晚淡著眉毛,伸手,將人扶了起來。 橘糖又開始哭。 漫天風(fēng)雪,謝欲晚撐著一把傘,看著周邊白茫茫的一切,他沒太管顧橘糖的不合禮儀,只是一個步子一個步子地,向著遠(yuǎn)方走去。 等到了大堂,見到了來訪的人,謝欲晚淡淡向橘糖看了一眼。 橘糖咬著唇,回望過去。 “崔三小姐?!敝x欲晚平靜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