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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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著她慌亂的眼神,看了看遠(yuǎn)處翻找廢墟的人群,有些著急但還是好心道:“家中大人這般事情都未同你說?那于大人貪污啊,在京中畏罪自殺咯。昨日一群賊人將于府啊血洗了,還放了一把火。這火燒了整整一夜。” 婦人見她生的好看,不免又多啰嗦了兩句:“要我說啊這哪里是賊人,明明就是綠林好漢。那姓于的為官不仁,竟然連災(zāi)銀的錢都貪,被滅門啊,就是輪回報應(yīng)!” 姜婳直直癱倒在地上,手輕顫著,眸中陡然落下淚。 那婦人見她哭成這樣,才察覺到不對,默默離遠(yuǎn)了些,最后跑去那一片廢墟之中繼續(xù)翻找。 姜婳眸顫著,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向前走了些準(zhǔn)備再尋人問問情況。她心中慌亂得什么都想不起,上前不過幾步,就看見了地上那方歪歪扭扭的牌匾。 她紅著眸遲疑了一瞬,想起從前于陳在府前抬手指著牌匾,溫柔對她說:“阿婳,這是我父親親自提的......” 而此時那方牌匾,正被一屠夫模樣的人拿著斧子,一刀一刀劈著。那人一邊劈,一邊在口中罵道:“他爺爺?shù)膩磉t了,看來看去就這塊木頭還值些錢?!?/br> 牌匾晃悠悠的,已經(jīng)裂開了,看著馬上就要被劈開。 姜婳顫著手,抓住了屠夫要劈下去的手臂,她被帶著直接摔到了地上:“等,等一下?!?/br> 她紅著眼,從懷中拿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這塊木頭,留給,留給我吧。” 屠夫像看神經(jīng)一樣看她,見她不像說笑的,忙拿了銀子走遠(yuǎn),一邊走還一邊念叨:“你自己給的,你這姑娘,小小年紀(jì),自己給的啊?!?/br> 姜婳望著面前忙亂喧雜的人群,卻怎么都尋不到那個記憶中溫柔熱忱的少年。 她起身準(zhǔn)備再走近些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攔在了她身前。 她惶惶抬頭,望向身前面色依舊平靜的謝欲晚。 她幾乎是下意識道:“你做的——” 聲音還未發(fā)出來,她已經(jīng)被謝欲晚捂住了嘴,他眸色淡淡的:“姜婳,你想清楚了再說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姜婳被迫同他對視著,淚一點一點盈出了眼眶。 她當(dāng)然知曉,這辦事情不會是謝欲晚做的。只是,她不知道還有誰,也不知道這般事情為何獨獨發(fā)生在于陳和于夫人身上。 他們都是那么好的人...... 她惶然抱住身子,失聲大哭。為了見于陳,挑選的衣裳,打扮的妝容,此時都同面前的廢墟一般,狼狽一片。 一個溫?zé)岬膽驯湎聛?,謝欲晚用衣袖將她護在懷中,擋住了旁邊人的視線。他停頓了一兩瞬,眸中多了一分深重,聲音難得輕柔。 “別哭,于陳和于夫人都在外郊的院子中?!?/br> 姜婳的眸一瞬間僵住,望向謝欲晚,聲音哽咽了下:“真的嗎?” 謝欲晚此時眸色又變淡了,日暮的光照在他的眼睫上,他淡淡道:“我為何要騙你?”說完,他將她扶起來。 姜婳原想拂開他的手,但想起于陳,還是垂頭同他去了馬車之中。 走近馬車,寒蟬抱著劍在外面等著。 姜婳腦中閃過什么,但一旁的馬車已經(jīng)掀開了車簾。她眸色復(fù)雜地望著前方的馬車,這便是命運的軌跡嗎,她已百般逃避,最后還是要同謝欲晚染上交集。 這般想法不過一瞬,此時什么都沒有于陳的安危重要。 她不得不收斂心中的失落,同謝欲晚‘談判’。 謝欲晚看著她的眼神,剎那間就明白她所思所想。他淡淡地向身后的廢墟望了一眼,也隨在姜婳身后上了馬車。 兩人面對面坐著,姜婳剛想開口,就被謝欲晚遞過來一本書。 她被迫接過那本書時,謝欲晚的眼眸恰同她對上。 一時間,她捏著書的手不由有些緊:“讓我去見于陳。”她咽了咽口水,輕聲道。 謝欲晚眸中并沒有什么神色:“書中第五頁,在馬車停下來之前,倒背出來,你就去見。” 姜婳手一時間僵住,上一世也不見這人如此刻薄。 “我沒同你玩笑,謝欲晚,讓我去見于陳?!彼藭r滿心擔(dān)憂,做什么背誦詩文這般的荒唐事情。 謝欲晚平靜看著她,也學(xué)著她一般喚了全名:“姜婳,你看我像是在同你玩笑嗎?” 姜婳心中氣悶,翻開書,開始背誦。再抬眸之際,就看見對面的謝欲晚正淡淡地看著她。 她抓著書的手一時間發(fā)緊,最后自己逃避似地閉上了眼,腦中亂得如何都背不下這短短的一頁。 從始至終,謝欲晚一直眸色平靜地望著對面的少女。 就好似,只有在這般時候,他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看看她。不知不覺,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從車窗涌入的風(fēng)擁入青年的袍。 他終于神容淡漠地移開眼神,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扣緊小桌,指尖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帶著血跡的印,才緩緩咽下了喉間發(fā)疼的癢意。 做完一切后,他沒有再抬頭。 到底只是一頁書,姜婳很快就背完了。她才不耐煩地想將書遞給謝欲晚自己背誦時,馬車就停了下來,一直垂眸的青年聲音依舊很淡,只是多了分不易覺察的虛弱。 “下車便是了,去吧?!?/br> 姜婳剛要出口的話一怔,手下意識就想去掀起車簾。 從始至終,青年都未睜眼。 但最后,姜婳的手顫抖地從車簾上放下,眸色復(fù)雜地望向了對面的謝欲晚。兩世,這可能是她在他面前服的第一次軟。 “謝欲晚,你能告訴我于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少女垂下手,也垂下了眸,她聲音很低。 青年曲指,下一刻又松開。 他抬眸,望向?qū)γ娴纳倥?。她?dān)憂、慌張、局促不安,這一切都是因為旁人,但是看著卻比上一世要活的更為生動。 姜婳抬眸那一瞬,恰同謝欲晚對上。 按照她從前的性子,此時她便該退縮了。但是想到那個如春花一般燦爛溫柔的少年,她還是堅定地望向謝欲晚,又問了一遍。 “可以嗎?” 謝欲晚一怔,突然自己有些局促地移開了眼。 姜婳向來看不明白他的情緒,還以為這是拒絕,心中嘆了口氣,卻也知道若是謝欲晚不愿,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身份去強求。 她的手剛搭上車簾的時候,謝欲晚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br> “姜婳,前世我教給你的第三課是什么?” 少女的身子陡然僵硬,轉(zhuǎn)身望向謝欲晚,輕聲道:“不要先入為主?!?/br> 青年依舊恢復(fù)了往日的淡漠,聲音如雪一般又冷又靜:“那你今日做到了嗎?” 姜婳手下意識抓住坐墊,許久之后才搖頭:“我沒有。” 青年似乎覺得自己言語要再狠厲些,可面對少女的低頭,張了幾次嘴卻又都說不出話。他在心中有些蒼涼地笑了一聲,忽略從今日在廢墟見到她之后就泛起的疼。 解釋不清的不東西,即便他知曉,也就當(dāng)做不存在。 沉默之間,姜婳眸中的堅定一點一點被軟化,她輕聲問道:“夫子,是學(xué)生又犯錯了嗎?” 謝欲晚眸一凝,許久之后,唇邊多了一分諷刺的笑意。他抬眸望向?qū)γ婵此频兔柬樠鄣纳倥裆絹碓降?/br> 他便也學(xué)著她的做派,全了她想涇渭分明的心。 左右,就如同她所言,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淺薄的占有。她厭惡這般輕薄的存在,他本來......也不該有。 “是,錯了?!彼暡辉庑挂环智榫w。 姜婳手再一次捏緊坐墊,眸半抬,卻不曾看對面的青年。她摒棄不開心中雜亂的念頭,許久之后也只能搖頭:“學(xué)生想不明白?!?/br> “于陳可憐嗎?”謝欲晚卻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姜婳捏緊手,不愿意點下這個頭,沉默卻基本上等同于承認(rèn)了。 “你在想,為何于府一家這么好的人要陷入這般的事情,要為上位者的爭斗失去名譽、官位、府邸乃至生命?” 姜婳身子一僵,但依舊沒有否認(rèn),即便她從來不曾言,但她的確是這般想的。 謝欲晚沒有再看對面的少女,笑意中帶了些諷刺,他只輕聲問了一句:“姜婳,你可還記得,當(dāng)初你同于陳是如此認(rèn)識的嗎?” 有什么東西從姜婳心中一閃而過,姜婳手一瞬間失去力氣般松開,向謝欲晚看去。 謝欲晚淡淡看著她,平靜又嘲弄。 “既然要先入為主,姜婳,為何你的‘先’在于陳身上。你同于陳相識,是因為姜家。姜老夫人為你介紹于陳為夫婿,于陳不曾在朝中為官,但于父并不是。” “說回于陳,于陳這個名字,可能你并不熟,但陳于呢?” 姜婳的眸一瞬間睜大,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搖頭。 “不可能,不會的......” 謝欲晚定眸望著她,許久,只有車簾被風(fēng)吹動的聲音。 姜婳心中響起上一世她所聽到的‘陳于’的消息。 陳于,字檀之,乃是后世最大的jian臣。 第三十六章 她曾同他見過一面。 那是一次宮宴, 后半程時,她覺得宴會沉悶,偷偷喚了橘糖一起去外面透氣。剛出門, 就看見幾個小太監(jiān)正圍著一個披散著長發(fā)的青年。 青年被小太監(jiān)們圍在中間, 跌落在地上, 一言不發(fā)。在青年的身側(cè),是一方已經(jīng)側(cè)翻的輪椅。太監(jiān)們掩耳輕笑,一邊關(guān)切問青年‘大人是否需要我們這等閹人相助’,一邊又身體言語神情都表達(dá)著厭惡。 那時橘糖從身后拉住了她, 她也就順從地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時她向前望了一眼,因為那一眼, 她停在了原地。 月光之下, 青年的長發(fā)全是柔順的白絲,順滑得像是一方白綾。 太監(jiān)們大抵在那嘲弄了十分鐘, 青年一直不曾說一句話。她望著月光下那鋪開的銀發(fā), 在假山后一直看到太監(jiān)們離開。 等到四下空無一人,她沉默不語地上前, 先是將一旁的輪椅扶了起來, 再喚來橘糖,讓橘糖同她一起將人扶到了輪椅上。 在那些太監(jiān)風(fēng)言風(fēng)語下一直不曾言語的白發(fā)青年,此時卻輕含了笑。 “夫人,在下是這朝中人人恨不得誅之后快的jian臣, 好心的夫人是不該扶在下這般的人的。” 她彼時只覺得這人奇怪極了,聞言也只是輕聲道:“無論你是什么人, 我都不覺得用殘缺羞辱人的方式是正確的。你是jian臣, 危害社稷,禍害百姓, 你該去大牢,該去刑場,而不是在這?!?/br> 她無意同他多聊,見他輪椅并無大礙,抓住橘糖轉(zhuǎn)身便要走。 那白發(fā)青年在身后靜靜看著她,笑著道:“不知是哪家好心的夫人?日后朝堂之上,在下也可——” 她沒理會,甚至都沒聽完青年口中的言論就走出去了。那時她也只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