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姜寰愣了愣，看見路勉扯著嘴角笑了笑，虛虛指著自己，說：“不是，我接他。”

    “哦哦。”班主任臉紅起來，搞不清楚其中的關(guān)系。

    偌大的辦公室微妙起來，彌漫開某種詭異的、尷尬的氣氛。

    季姜寰沒反應過來，呆在原地。

    路勉低聲跟李泉音說了點什么，看著季姜寰，挑著眉問：“還不走？”

    李泉音看起來要連著他一起教育，季姜寰剛才放話買兩萬塊衣服的氣焰已經(jīng)無影無蹤，低著頭走到他身邊。

    路勉垂著眼，看了看他腳上的拖鞋。

    “穿這么少?！甭访隳罅讼滤氖?，“回復復盤反思。”

    季姜寰可憐巴巴地看他，說不出話。

    “不等他們嗎？”季姜寰跟在他身邊，“應該沒多久吧？”

    “她開車來的?！甭访阏f完，又解釋：“而且你在那，她說話都不方便?！?/br>
    “哦?！奔窘境隽藰堑?，才覺得冷，縮了縮肩膀。

    路勉脫了外套，丟進他手里：“車進不來，走一段?！?/br>
    季姜寰聽話地往外走，走了幾步忽然小聲說：“你們來得太慢了，要是我不來，李楠楠肯定委屈死了?！?/br>
    路勉有點好笑地看他，問：“干壞事請家長也這么積極？”

    季姜寰瞥他一眼，不說話了，把手縮進路勉的西裝里。

    上車時還有殘留的暖氣。

    季姜寰的話反常的少，系好安全帶就不開口樂，盯著前方的路。

    路勉發(fā)動車子，卻沒打算走。

    “怎么了？”他抬手，碰了碰季姜寰的臉，幅度很小地變成了一個撫摸。

    季姜寰嘴角很平，沒在生氣，思考了好一會才說：“你肯定沒干過壞事！”

    “什么？”路勉沒理解，捏了一下他的臉蛋。

    “小時候被請家長就是誰的爸媽先來，誰更理直氣壯?！奔窘旧砩吓推饋?，“你們來得太慢了?！?/br>
    路勉歪著頭看他，手撐在方向盤上，等著季姜寰繼續(xù)說。

    “你看跟她吵架的那個小女孩都要哭了?！奔窘韭掏痰卣f下去，“家長在就是可以給你撐腰啊?！?/br>
    “那你以前做壞事，是你爸爸來，還是你mama來？”路勉想起什么，忽然問。

    季姜寰頓住，好像陷入沉思，半晌才說：“他們都不來?！?/br>
    路勉挑眉，不接話。

    “哎呀?！奔窘居悬c郁悶，“不知道他們每天在忙什么，一般就是我爸的秘書來，但是秘書也很忙，每次來老師都要下班了?！?/br>
    “每次？”路勉反問。

    季姜寰吐舌頭：“不好意思啊，我比較壞，經(jīng)常請家長。”

    路勉沒說話，靠近了點，用一種十分隱蔽的姿勢親了他一下，低聲解釋：“今天立項，情況比較特殊，不然能早點來。”

    好像被罰站、等著領回家的是季姜寰。

    “沒事！”季姜寰很大度，“我今天發(fā)揮得很好?！?/br>
    路勉看了他一會，眼睛有些不知名的情緒，過了會才說：“下次會早點來接你?！?/br>
    路勉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逼著季姜寰換冬季的睡衣。

    睡沙發(fā)和毫無換季概念的毛病只糾正了一點點，一到冬天立馬故態(tài)復萌。

    季姜寰磨磨蹭蹭地換好，脫下來一件夏季的短袖。

    路勉順手接過來，正好去洗澡，忍了忍，還是沒說什么。

    季姜寰識破他的內(nèi)心活動，扒著門縫問：“路勉，你是不是老了？我感覺你現(xiàn)在很啰嗦?！?/br>
    路勉從浴室的鏡子里冷冷看他。

    “開玩笑的。”季姜寰立刻認慫，大大方方地站在門口，打算看他洗澡：“感覺你會是那種一直念，很會管人的爸爸?！?/br>
    路勉表情有點復雜地往他身下看。

    “想太遠了，生不了。”路勉扯了扯嘴角。

    季姜寰腦袋停了一秒，感覺從頭燒到腳，瞪著他好像想罵人。

    “管你就夠累了?！?/br>
    他笑了一下，比剛才更真誠了點。

    路勉過了三十歲，沒能做成季姜寰的上司，也尚未成為對方的監(jiān)護人，但擁有管季姜寰的最高權(quán)限。

    也還不錯，他想著，打開花灑，把人趕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