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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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其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最近總?cè)菀追咐?,跟家里那只大肚子貓一模一樣,葵水也沒來過,懷鈺離京那夜,他們來了一次,而且沒做避孕措施,所以她由貓聯(lián)想到自己,猜測她應該是有喜了,但還沒來得及找太醫(yī)診脈,就被綁來了這龍王廟,可按目前這情勢,就算是假的,也得往真了說。 “是……是真的,我肚子里懷了小娃娃,你不能那個我!” 陳適聞言,也不知信沒信,但竟然真的不再侵犯她,而是伸出手,放在她平坦的腹部,仔細看的話,指尖還有些顫抖。 他這副模樣更讓沈葭害怕,身子一縮,金釵從袖中掉出來,與青磚地一碰,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正巧滾落在陳適的靴旁。 陳適撿起來,看著上面的血跡,喃喃道:“知道么?如果你jiejie不是喜歡懷鈺……” 沈葭一愣,接著放聲大笑起來。 陳適被她激怒了,面孔猙獰,咬著牙問:“你笑什么?!” 沈葭笑得不可自抑,直到陳適要揚起手扇她耳光,她才停下,眼睛里充斥著淚水:“我笑你蠢笨不堪!事到如今,竟然還以為她喜歡的是懷鈺!” 陳適一怔:“你什么意思?” 沈葭紅著眼,憤恨地瞪著他:“她喜歡的是我舅舅!她的心上人,一直是我舅舅!這支金釵,是舅舅送給她的!蠢人,一直以來,你都恨錯了人!你聽明白了嗎?!” 轟隆一聲,殿外雷聲大作,閃電如金蛇狂舞,似要將這黑沉沉的天穹扯破個口子,電光照亮龍王殿,殿東供奉著雷神風伯,殿西供奉著雨師電母,正殿香臺上供奉著東海廣德龍王像,上面有一塊黑匾,上書“佑顯靈威”四個金燦燦的大字,龍王著綠袍,踏赤靴,手持玉圭,雷神電母都是怒目而視的兇惡相,令人心生敬畏。 狂風吹得燭火晃晃悠悠,陳適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跪在地上,搖頭道:“不……這不是真的,你在騙……咳咳……你在騙我……” 他拿帕子捂著嘴,猛烈咳嗽起來,那架勢像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忽然喉間涌上腥甜,拿開手帕一瞧,果然上面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隨手將帕子扔掉,對沈葭正要說句什么,外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簟?/br> “陳允南到了沒有?” 陳適起身,走出殿外,見一行東瀛武士穿著油衣,戴著斗笠,分成兩列魚貫而入,分別把守著龍王廟的各個方向。 李墉撐著把黃綢大傘,殷勤地攙扶著一人邁過龍王廟山門走進來,那人一襲黑色大氅,上用金線繡著九蟒五爪,腳蹬鹿皮油靴,貴氣逼人。 陳適冒雨上前相迎,拱手一禮:“侯爺?!?/br> 黃傘下,上官熠一張圓臉親切可喜,帶著笑容:“人抓到了?” “在里面?!?/br> “好!”上官熠按著他的肩膀,笑著勉勵道,“好好幫爺辦事,日后自有你的去處!” “多謝侯爺。” 上官熠解下大氅,扔給李墉,大步走進龍王殿。 陳適正要跟上,卻被李墉一把拽住胳膊,含笑道:“允南兄,侯爺與太子妃有話要說,咱們就別去打擾了,今夜大事可成,你我當浮一大白,隨我去慶賀罷!” 說著強拉陳適進入東配殿,點上蠟燭,從懷中掏出一壺溫酒,兩只酒杯。 李墉倒了兩杯酒,一杯推給陳適,自己端起一杯,道:“允南兄,來,我們干一杯?!?/br> 陳適靜靜地看著他,昏暗的燭火下,他的神情顯得變幻莫測:“我已經(jīng)戒酒了?!?/br> 李墉嘴角的笑容不太明顯地一僵,隨即恢復如常:“酒以后可以再戒么,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在下非為夸口,以賢兄高才,將來九殿下榮登大寶之日,就是賢兄直上青云之時!” 陳適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br> 李墉道:“干!” 陳適與他輕輕碰杯:“干?!?/br> 二人各自仰頭喝酒,只不過李墉借著寬大的袍袖遮掩,將那杯酒盡數(shù)潑在了地上,在陳適看不見的地方,他唇角微勾,露出一個陰鷙笑容,心想這小子恐怕還做著高官厚祿的美夢,殊不知飲下今晚這杯毒酒,他就要下去見閻王了。 陳允南啊,陳允南,好歹共事一場,我親自送你上路,你也別怪我狠心。 “這酒不好喝嗎?李兄為何不喝?” 陳適幽幽的嗓音響在他的耳畔,與此同時,一根冰涼的金釵抵住了他的脖頸。 李墉霎時間四肢僵硬,渾身的血液急速凍住,正要高聲喊人,陳適貼在他耳邊輕輕說:“李兄,千萬別叫,你知道我酒喝多了,手容易顫,萬一不小心劃破你的脖子,就救不回來了。” “……” 李墉嚇得手一顫,酒杯掉了下去,外面的武士聽見動靜,嚷嚷了一句鳥語。 陳適聽不懂,問: “他說的什么? ” 李墉早年曾隨武清侯出使東瀛,學了一口倭話,這些武士說的話,只有他聽得懂。 “他問……問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要……要不要他進來?” “跟他說,不用進來?!?/br> 按在他脖子上的金釵又重了幾分,刺破李墉的一塊油皮,血珠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 陳適附在他耳邊,笑著威脅道:“李兄,不要想著?;^,一旦有人進門,我就會動手,看看是他們的刀快,還是你的血流得快?!?/br> “不不不……不敢?!?/br> 李墉早已嚇得肝膽俱顫,老老實實地喊了一句東瀛話,外面果然無人走進來。 黃豆大的汗珠順著太陽xue滑下,他咽了幾口唾沫,才鼓起膽子,干巴巴道:“允……允南兄,有話好好說么,大家都是侯爺手底下辦事的人,有什么誤會,咱們攤開來說,不必動刀動槍的?!?/br> 陳適莞爾一笑:“只怕我在前面為你們辦事,你們背地里卻想著要我的命,李兄,你們太小看我陳某人了,說說罷,為什么要在酒里下毒?” 李墉嘴唇囁嚅,還未開口,陳適又淡淡提醒道:“廢話少說,我的耐心可不多?!?/br> 李墉急道:“允南兄弟,可不是我要你的性命!你想想,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想要害你?是……是侯爺!他想要你的命!再jian殺了太子妃,最后嫁禍于你……” 陳適一愣,很快便想明白上官熠這么做的目的。 一國太子妃被jian殺,這將是舉國震驚的大案,也是懷鈺身上無法磨滅的恥辱,將極大地動搖他本就不穩(wěn)固的太子地位,就算圣上執(zhí)意立他為儲,可誰都知道,太子妃是他的唯一軟肋,之前沈葭重病,他不去上朝,不理政務,有詔不入,人人都看在眼里,假若沈葭死亡,他恐怕會陷入一蹶不振,而文武百官絕不能容忍一位情緒不穩(wěn)定的繼承人,到時群情洶洶,物議沸騰,圣上也只能改立九皇子為儲。 此計既除了沈葭,又廢了懷鈺,還給九皇子讓了位,一箭三雕,上官家成最大贏家,而他呢,將會作為一名jian殺太子妃的人犯,惡行載于史冊,遺臭萬年! “真是一招絕妙毒計啊,”陳適笑了起來,“李兄是使陰謀詭計的高手,想必此計一定出于你手了?!?/br> 這條計策確實是李墉想出來的,可這會兒怎么好承認?李墉慘白著臉道:“允南兄,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在侯爺面前求情……” “求情?多謝,但不需要,從今以后,我的命,我自己說了算?!?/br> 陳適彎唇一笑,那一定是世上最溫文爾雅的笑容,可他做的事卻與這四個字截然相反,那枚尖銳的金釵離開了李墉的脖頸,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金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進了他的右眼。 無法形容的劇痛襲來,李墉的尖叫聲卻被陳適及時地捂進掌心里,他拔出金釵,釵尖上竟還扎著一顆血紅眼球,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將金釵插進李墉的動脈,第一下不太熟練,捅偏了,他又拔出來,反復捅了好幾次,剎那間鮮血狂飆,濺了半面墻高,李墉發(fā)不出聲,坐在椅子上,雙腳蹬了幾下,身體劇烈抽搐,沒過多久,他就徹底安靜下去。 直到確認他斷了氣,陳適才拔出金釵,放開捂住他的手,他的動作和神態(tài)都冷靜無比,仿佛他已經(jīng)干過成百上千次這種事,但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可他的內(nèi)心卻沒有什么波瀾起伏,只覺得殺人是如此簡單,跟殺雞沒有什么兩樣。 他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上和臉上的血,然后將酒壺里的毒酒全部潑在衣服上,好讓酒氣蓋過身上的血腥味,然后他將李墉放倒在桌上,用那件厚實的大氅蓋上,偽造成他不勝酒力、伏桌小憩的假象,這才一臉平靜地出了東配殿。 守門的武士沒有攔他,只是隔著門縫往殿內(nèi)看了一眼,看見李墉倒在桌上,只當他是在睡覺,沒有多疑。 陳適要進入龍王殿時,才被門口兩名武士用倭刀擋住,里面?zhèn)鞒錾瞎凫诘膟in.笑和沈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陳適指了指東配殿的方向,極力地打著手勢。 兩個東瀛人弄不懂這個中原人想表達什么,但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應當是有急事,二人對視一眼,最終放了行。 燭火搖曳,龍王殿里幽暗一片,滿殿神佛悲憫地注視著這個世間。 沈葭躺在蒲團上,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她絕望地哭罵:“上官熠!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懷鈺不會放過你的!” 上官熠嘿嘿笑道:“他在開封,可救不了你,等他趕回京城,你的尸體都臭了。小賤人!上回沒把你弄到手,可真叫侯爺朝思暮想!爺今晚就要嘗嘗,這小煞星的女人,究竟是個什么銷魂滋味,你識相的話,就乖乖的,不然有你苦頭吃的!” 他正要掀起沈葭的裙擺,忽然感覺脖頸一陣刺痛,像被馬蜂蟄了一口。 “別動,侯爺,在下的手可不穩(wěn)。” 上官熠摸到了那根尖銳的金釵,也聽出了陳適的聲音,他既驚又怒:“陳允南!你想做什么?!” “回侯爺,在下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而已?!?/br> 陳適示意沈葭轉(zhuǎn)過身,一邊彬彬有禮道:“勞駕侯爺幫個忙,替她把繩子解了?!?/br> 上官熠冷哼一聲,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陳適嘆道:“看來侯爺要見見血才肯聽話?!?/br> 手下微一用力,釵尖便刺破皮膚,鮮血迸了出來,上官熠從小嬌生慣養(yǎng),從沒吃過這種苦頭,登時疼得殺豬價叫喊起來。 外面的武士聞聲闖進來,見到這一幕,人人都吃了一驚,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陳適屬于自己人。 陳適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中原話了,一手扣著上官熠咽喉,一手拿金釵抵著他的脖子,冷冷地凝視著這群東瀛武士。 “都別過來!退后!誰要是敢上前一步,你們的主子就死定了!” 上官熠剛剛吃過他的虧,知道這瘋子說到做到,他怕死怕得要命,當即大喊道:“別過來!聽他的!退后退后!” 這些武士都是他花重金聘來的日本浪人,雖然每一個都武藝高強,卻都沒有把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殺死陳適還不傷害到他,他們雖聽不懂漢人的話,卻看得懂手勢,武士們手持倭刀,警惕地后退。 陳適的精神高度緊張,以至于拿著金釵的手已經(jīng)發(fā)起了抖,可他的聲線卻異常平穩(wěn):“如何?侯爺,這下肯聽話了罷?侯爺不用懷疑我下不了手,實不相瞞,您的李先生方才就死于這根釵下?!?/br> 什么?李墉居然也被他殺死了! 上官熠強裝鎮(zhèn)靜,一邊替沈葭解著手腕上的麻繩,一邊道:“陳允南,你想要什么?錢財?官位?還是名利?本侯爺都可以給你,甚至今日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你殺死了李墉?不要緊,你的才學遠高出李墉之上,你來做本侯座下的第一幕僚,如何?” 陳適一直沒接話,等沈葭的雙手被解開后,他才如釋重負地微笑:“謝侯爺賞識,只是在下才疏學淺,實在擔不了侯爺如此厚愛,外面夜闌人靜,風雨瀟瀟,在下眼神不好使,勞駕侯爺送我們一程了,走!” 他推著上官熠的肩膀往外走去,沈葭急忙跟上,她的腦子亂得一塌糊涂,陳適不是和上官熠一伙兒的嗎?怎么兩人撕破臉了? 不過此刻除了跟著他走,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雨下得愈發(fā)大了,仿佛天河泛濫,從頭頂狂瀉而下,除了噼啪的雨聲,天地間什么也聽不見了。 這是北京城近三十年來都沒有過的潑天豪雨,他們剛走出廊檐,就被澆成了落湯雞,沈葭的眼睛都被雨水砸得睜不開,東瀛武士們手拿倭刀,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始終保持著七八步的距離,雪亮的刀刃在雨夜里閃著不祥的光澤。 陳適幾乎是半拖著上官熠出了龍王廟,在雨中大喝道:“讓他們止步!” “什么?”雨聲太大,上官熠聽不清。 “讓他們止步!關門!” 他手中的金釵刺進去了幾分,嚇得上官熠連聲大叫:“回去!都回去!把門關上!” 他也不懂東瀛話,唯一能當翻譯的李墉又死了,他只能猛打手勢,武士們彼此面面相覷,最后步伐一致地后退,將廟門關上。 陳適轉(zhuǎn)向沈葭:“上馬!” 沈葭不敢猶豫,將系在樹上的韁繩解了,抓著馬鞍爬上馬,她渾身沒有力氣,手又濕滑,咬牙爬了好幾次才爬上去。 陳適見她已經(jīng)坐穩(wěn),金釵用力一劃,上官熠只覺一陣鉆心劇痛,他哀聲慘叫,捂著脖子摔倒在地。 陳適迅速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駕!” 駿馬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廟門打開,武士們一窩蜂地涌出來,扶起地上的上官熠,他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一摸脖子才知道,原來陳適并未對他下死手,只是劃破層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