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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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出城 三日后, 懷鈺的風(fēng)寒痊愈了,只是他開始絕食,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每日坐在房中, 看著那枚蝴蝶玉墜和沈葭繡的香囊發(fā)呆。 蘇大勇拎著食盒進(jìn)來,苦苦哀求:“頭兒, 你就吃兩口罷, 再這樣餓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懷鈺抬頭看他, 唇邊掛著冷笑:“我何德何能,敢當(dāng)你一聲‘頭兒’?蘇百戶, 不對, 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千戶大人了罷,披上這身飛魚服, 再認(rèn)個老公當(dāng)干爹,就成了東廠的狗了?” 蘇大勇跪下去,垂著頭道:“屬下不敢,屬下永遠(yuǎn)是您的狗?!?/br> 懷鈺別開眼,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半晌后,盯著他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子妃為什么會被拐跑?我出去的時候,是怎么叮囑的?你們這么多人, 連個人都看不???” 蘇大勇眼圈泛紅,將當(dāng)日的事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懷鈺聽完一怔, 難以置信地問:“一個都沒回來?” 蘇大勇的淚水再也繃不住,八尺的漢子, 抱著懷鈺的腿痛哭流涕:“頭兒,都死了,和咱們一塊兒喝酒打架的兄弟,全都死了,你還記得小四兒嗎?那小子最膽小了,夜里出恭都不敢一個人去,說怕黑,他被箭扎成刺猬了,跟我說疼啊,好疼……我他媽真恨死的為什么不是我自己!我活著干什么?!” 他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懷鈺拉住他的手:“是我的錯,不要責(zé)怪你自己,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xù)活著,不然怎么替他們報仇?撫恤金發(fā)下去了沒有?” 蘇大勇懨懨地點(diǎn)頭:“發(fā)了?!?/br> 懷鈺沉吟片刻,道:“我要出去?!?/br> 他本以為此事是陳適一人所為,綁走沈葭不過是為了報復(fù)他,他們也許就藏在北京城的某個角落,可現(xiàn)在看來,局勢遠(yuǎn)比他想的要錯綜復(fù)雜,陳適絕無財力買下一支武力高強(qiáng)的東瀛死士替他賣命,這一場綁架完全是經(jīng)過精心謀劃,對方是沖著他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幕后兇手不會讓沈葭有活命的可能性。 蘇大勇點(diǎn)點(diǎn)頭:“我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藥,劉公公不在,東廠那些人都被麻翻了。” 懷鈺有些意外:“你要放我走?” 蘇大勇又忍不住想哭了,委屈道:“我就沒想著看住你,頭兒,有些事都是身不由己,圣上要升我的職,我敢抗旨不從么?當(dāng)個千戶有什么好,你以為我在東廠那些閹狗手下辦事,很威風(fēng)么?我多想回到過去……” 他掩面痛哭起來,懷鈺將他拉起來,擦干他的眼淚,拍著他的肩道:“好兄弟,是我錯怪了你,你別介懷,改日再向你賠罪,事不宜遲,趁著他們沒醒,我們趕快出去!” 蘇大勇拉住他,堅持己見:“你先把飯吃了,我下了足量的蒙汗藥,大象都麻得翻,他們沒那么快醒來。” 懷鈺心里很急,卻拿他的固執(zhí)沒辦法,況且自己三天沒吃飯,餓得手腳沒力氣,就算跑了,也跑不出多遠(yuǎn)。 他只得掀開食盒,草草扒了兩大碗米飯,隨后和蘇大勇走出王府大門,東廠那些番子果然都中了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蘇大勇還把剛到北京的獅子驄牽來了,就拴在門口的下馬石上。 蘇大勇解開韁繩,懷鈺翻身上馬,坐在馬背上問:“你的馬呢?” “我不能走,總得留個人善后,頭兒,你走罷,把太子妃找回來,您是天生龍種,上天都會庇佑你的?!?/br> “你知不知道放跑我意味著什么?” “知道,不過一死而已。” 蘇大勇笑了起來,仰頭看著他:“反正我有言在先,太子妃若出事,把我的項(xiàng)上人頭賠給你,到了該兌現(xiàn)諾言的時候了?!?/br> 懷鈺神色復(fù)雜地盯著他良久,最后道:“我不要你的人頭,圣上是千古明君,也不會因?yàn)榇耸驴衬愕念^,把你的腦袋好好在你脖子上寄著,待我回來,一起去喝酒!” “是!”蘇大勇眼中充斥著淚水,轟然應(yīng)諾。 “駕!” 懷鈺一抖馬韁,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 - 獅子驄在奮威將軍府停下,懷鈺下了馬,陸誠常年駐守邊鎮(zhèn),在京城并沒有宅邸,這座將軍府還是圣上賞賜下來的,給陸羨和懷蕓成婚用,他們搬進(jìn)來后,懷鈺就來過一次,對宅子還不是太熟悉,他沒有走正門,免得引起sao亂,而是找了堵圍墻翻進(jìn)去。 他在府中亂走,沒一會兒就迷了路,不得不抓住一個下人,問:“陸小將軍在哪兒?” 那人認(rèn)出他是太子,驚訝地半張著嘴,呆呆地回答:“少爺……少爺在演武場?!?/br> “演武場怎么走?” “從那兒穿過去,直走就是。” 懷鈺點(diǎn)點(diǎn)頭,手起刀落,劈暈了他,將他拖進(jìn)草叢里,然后施展輕功,飛快地向演武場奔去。 陸羨今日休沐,在府中和親兵比劃拳腳,他是摔跤好手,單打獨(dú)斗肯定打不贏他,陸羨便讓他們一起上,十多個親兵將他圍在正中,陸羨拉開架勢,上身打著赤膊,外袍系在腰間,一身肌rou健美流暢,因?yàn)榱髁撕梗魈手垡粯拥墓鉂伞?/br> 眾人一齊而上,他游刃有余地接招,口中還不斷點(diǎn)評著每個人的水平:“胡捷,出招太慢,別人一拳都揍到你臉上了,你才出拳。蔣坤,力量不足,回去找個木樁再練練。方百年,腿部力量不夠,你這下盤虛得跟陀螺似的,一腳就把你踹趴下了?!?/br> 他每說一句,被他點(diǎn)到名字的人必定被他打飛出去,每個人都忿忿不平,覺得自己受到了屈辱,尤其是那個被他踹趴下的方百年,因?yàn)槭悄樦?,校場又才下過雨,全是淤泥,他沾了滿臉的濕泥,從地上爬起來,咬牙沖陸羨一拳揍過來。 陸羨笑瞇瞇的,正要接招,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喊:“羨哥!” 陸羨一愣,回頭看去,就是這一眨眼的工夫,左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拳,腮幫子頓時腫起老高。 親兵們見他掛彩,紛紛大聲喝彩起來,一擁而上,將方百年架起來往天上拋。 陸羨沒閑心管他們,跑上前問道:“殿下!你怎么來了?” 太子被禁足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北京,因?yàn)槭ド弦幌驅(qū)χ秲簩捜菀源€是第一次這么罰他,甚至不留情面地下旨申飭,陸羨沒想到在府中禁足的他竟然會跑到這兒來。 懷鈺抓著他的手道:“羨哥,借我?guī)讉€人,我媳婦兒被人拐跑了,我得去找她,錦衣衛(wèi)的人我指揮不動,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陸羨:“……” 過了半天,陸羨才說:“這個我做不了主?!?/br> 懷鈺的手失望地垂落下去,他有想到陸羨會為難,但沒想到他會直接拒絕,看來是他天真了,十多年不見,陸羨怎么可能還像從前一樣,把他當(dāng)家中的小弟弟看? “不過,”陸羨看著他的眼睛,說,“別人我做不了主,我自己還是能做主的,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懷鈺一愣。 陸羨轉(zhuǎn)身,對親兵道:“你們認(rèn)識我身后這個人嗎?” 眾親兵一頭霧水,但都參差不齊地點(diǎn)頭。 陸羨大聲問:“他是誰?” 眾人齊聲答:“太子殿下!” 陸羨又問:“你們是什么兵?” 這下回答就五花八門了,有的說是虎豹營,有的說是甘陜兵,還有的膽大包天,竟說自己是陸家軍。 陸羨負(fù)著雙手,堅毅的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沉聲道:“你們這些人,有的是各地衛(wèi)所抽調(diào)上來的精銳,有的是多年鎮(zhèn)守邊陲的老兵,那你們應(yīng)該知道,虎豹騎是扶風(fēng)王所建,進(jìn)了虎豹營,你們就是扶風(fēng)王的兵!我身后這位,他不僅是太子殿下,還是扶風(fēng)王遺孤,扶風(fēng)王唯一留存的血脈!” 眾人都精神一振,向懷鈺投去崇敬的目光。 凡是大晉兒郎,沒有哪一個不是聽著戰(zhàn)神扶風(fēng)王的事跡長大的,每一個兒郎在離家參軍時,心中也都懷揣著要成為扶風(fēng)王那樣一個英雄的夢想,即使他們中有人從未見過懷鈺,也沒與他說過一句話,可光是扶風(fēng)王遺孤這層身份,就足以得到他們的尊敬。 陸羨道:“現(xiàn)在,殿下的愛妻被賊人拐走,下落不明,他必須要去找她,可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實(shí)在難以找到,我與殿下幼時相識,喝一個乳母的奶水長大,過命的兄弟,是一定要幫他的,你們沒有這層交情,不必這么做,我不是以少帥的身份命令你們,而是以兄弟的名義請求你們,幫一幫他,但丑話說在前頭,幫殿下做事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生命危險,不要想著會加官進(jìn)爵?,F(xiàn)在,想退出的人站出來,我倒數(shù)三個數(shù),如果不出列,我就默認(rèn)你們一同去了,三!” 眾親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動。 陸羨:“二!” 還是沒有人動。 陸羨:“一!” 十八名親兵,最后誰也沒有動,一個個挺胸收腹,釘在原地。 懷鈺忍不住上前勸道:“你們想清楚了,我還在禁足,擅自跑出去相當(dāng)于抗旨,你們?nèi)羰菐臀?,就等同于得罪了圣上,日后不僅前途受損,連腦袋都有可能保不住?!?/br> 眾親兵各自對視一眼,無人退縮,方百年頂著一臉曬干的淤泥,單膝跪地道:“誓死效忠殿下!” 其余人也紛紛跪地,宣誓的聲音響徹云霄。 “誓死效忠殿下!” “誓死效忠殿下!” 眾人各自換上鎧甲,拿上刀槍弓箭,從馬廄中牽出坐騎,一切準(zhǔn)備就緒,他們從后墻角門出去,卻早有一人候在門外。 陸羨怔了一怔,跪下去:“父親?!?/br> 其余親兵也跪在地上:“督帥?!?/br> 陸誠年逾五十,早已兩鬢如霜,一張嚴(yán)肅的臉上皺紋叢生,滿是風(fēng)刀霜劍的痕跡,頜下一把焦黃稀疏的胡子,本身就是不茍言笑的人,身上那件大紅武官獅子補(bǔ)服,更為他平添一股威嚴(yán)氣質(zhì)。 他先沖懷鈺行了一禮,這才冷冰冰地看著跪了滿地的人:“你們這是干什么?” “父親,殿下有難,孩兒不得不……” “胡鬧!” 陸羨還未說完,陸誠就嚴(yán)厲地斥了一聲,他積威甚重,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軍中,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此聲斥責(zé)一出,人人緘口不言。 懷鈺著急了,道:“世叔,不是羨哥的錯,若你不同意我?guī)麄內(nèi)ァ?/br> “他們都是你父親的人,”陸誠溫和地打斷他,“也就是殿下你的人,無論你讓他們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殿下是君,我等是臣,以后不要稱呼陸羨哥哥了,也不要叫我世叔?!?/br> “我……” 懷鈺心情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復(fù)雜,鼻腔泛酸,淚水滾落下來。 原來無論過了多少年,有些人也不會變,比如拿他當(dāng)?shù)艿芸吹年懥w,比如看著很兇,其實(shí)一直很疼他的陸誠。 “還愣著做什么?”陸誠看著地上的人,“去換身裝束,你們這么去,是想昭告天下么?” 眾人如夢初醒,跑回去換了身尋常打扮。 陸誠替懷鈺親自牽馬,將他送出小巷外,懷鈺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看著比記憶里老了不少的他,淚水翻涌,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世叔,我這一走,圣上恐會遷怒于你……” 陸誠微笑道:“遷怒了我,就沒人同他這個臭棋簍子下棋了?!?/br> 懷鈺還想再說些什么,陸誠就在馬屁股上一拍,洪亮的嗓門落在身后:“去罷,一路小心!” 獅子驄撒蹄狂奔,陸羨拍馬緊隨而上,十八騎跟在其后,這一行人縱馬疾馳,穿過北京城縱橫的大小街巷。 五月京師大雨,遭遇了近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水患,不僅城外無定河決堤,城內(nèi)也遭了水淹,積水盈尺,沒至齊腰深,百姓墻倒屋塌,只能全家漂在水上,結(jié)筏往來,大雨初霽后,洪水退去了,但街道上依然隨處可見百姓搭的蘆棚草席,墻根兒處也坐著不少抓虱子曬太陽的乞丐,見這些人馬不停蹄地跑來,都投來呆滯麻木的目光。 到達(dá)正陽門附近,他們發(fā)現(xiàn)通往外城的城門已被關(guān)閉,一列五城兵馬司的巡警鋪兵正挎著腰刀急匆匆地趕來,顯然是得了上級的命令,前來抓捕他這個太子。 懷鈺將頭上斗笠壓得更低,遮住面容,壓低聲對旁邊的陸羨道:“羨哥,恐怕圣上已經(jīng)得知了消息,派人來抓我了?!?/br> 陸羨眉心緊皺,馬頭一撥:“走,去宣武門!” 宣武門在正陽門以西,是京師內(nèi)城九大城門之一,陸羨選擇去那兒出城是有理由的,前不久洪水倒灌,淹沒了北京城,內(nèi)外城墻損壞二百余丈,連宣武門都被沖毀了,還沒來得及修。 事實(shí)證明,他是對的,當(dāng)他們趕到宣武門時,兩扇朱漆銅釘?shù)拇箬F門已被卸下來放在一邊,等待修葺,露出一個足以容納十余人通過的門洞來。 負(fù)責(zé)看守城門的校尉剛從上司那里得到命令,阻止太子出城,他還沒來得及向?qū)傧滦冀鋰?yán)的消息,就與斗笠下懷鈺的一雙眼睛對上視線。 懷鈺從前在錦衣衛(wèi)當(dāng)差,負(fù)責(zé)整頓京城治安,還抓過不少飛賊大盜,這名校尉認(rèn)得他,他驚訝地后退幾步,急忙招呼手下:“快——關(guān)城門!關(guān)城門!” 他情急之下,一時忘了沒有城門可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