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月色下，地上霓虹更顯斑斕。

    酒吧門口，岑頌一手酒瓶一手煙，蹲在墻邊。

    打火機(jī)蹭的一下竄出火苗，他咬著煙湊近，對著火苗狠狠吸了一口再緩緩?fù)鲁?，每一口的煙都被他吸得很用力，尼古丁不要命地往肺里灌，感覺到嗓子灼人，他就舉著酒瓶仰頭喝上一口。

    他鮮少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煙抽到第四支的時候，余光里突然踩進(jìn)來一雙小腳，他點火的動作突然一頓，打火機(jī)剛?cè)计鸬挠狞S火苗左右晃著，風(fēng)一吹，滅了。

    “岑頌，”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響在他頭頂：“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作者有話說：

    岑頌：要！

    第45章 “這輩子真要砸你手里了?！?/br>
    沒有質(zhì)問他這兩天都去了哪里, 只輕聲問他：“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時隔六天，再見到他。

    這是連閆嗔自己都沒想到的開場白。

    她以為自己會在找到他的時候，會欣喜, 會生氣, 或者......

    眼圈紅紅地問他這兩天都去哪了。

    可當(dāng)她坐在車?yán)?，隔著車窗玻璃看見他蹲在墻邊，手里的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時候，就只剩心疼。

    他那樣驕傲自負(fù)的一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個孤獨(dú)的影子。

    而那團(tuán)影子，在聽見她的聲音后, 卻半晌都沒有抬頭。

    閆嗔拂著裙擺蹲下, 接過他左手的酒瓶放到地上，又將他右手的煙蒂捻滅。

    最后, 她舉起雙手捧起他的臉, 讓他看她。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她語氣鄭重地又問一次。

    他眼底情緒沒有壓制住，漸生的波瀾卷起重重浮影, 最后積聚成她的影子, 緊緊纏在她眼里。

    可他卻不發(fā)一言。

    等不到他的回答, 閆嗔眼睛這才慢慢的紅了。

    看見她眼底蒙上厚厚一層霧氣，岑頌猛然間慌了神，他抬手接住她從眼瞼處滾下來的眼淚。

    心軟著, 聲音也軟著, 只剩手足無措：“哭什么？”

    就在他手要縮回去的時候，閆嗔抓住他手腕：“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 ”她問第三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像是在威脅, 好像他如果說不, 或者還不回答，她起身就會走再也不會管他了。

    可岑頌心里還有太多的不確定，他半斂下眉眼，“我住酒店就行了?！?/br>
    她的威脅都對他不起作用了。

    閆嗔吸了吸鼻子，滿腹對他的心疼，又夾雜著他剛剛那句話落到她耳里的惱意。

    她終于質(zhì)問出聲：“我生日那天，你為什么不出現(xiàn)？”

    他怎么可能不出現(xiàn)，只不過沒敢讓她看見。

    岑頌抿了抿唇，沒說話。

    “之前不是讓我把生日那天留給你的嗎？說話不算話！”

    岑頌忽地抬頭，抓著她的最后一句話辯解：“我沒有說話不算話！”

    “那你告訴我，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跟我說生日快樂是什么意思？”

    她在逼他。

    可卻只逼他說出了一句：“祝你生日快樂的意思?！?/br>
    以前都不知道他這么嘴硬。

    “以后不用了，以后會有別的男人跟我說生日快樂！”說完，閆嗔騰的一下站起身。

    手就是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被他握住的。

    “為什么來找我？”岑頌緩緩起身，把他心里最深最疑惑的問題問出口。

    閆嗔轉(zhuǎn)過身看他。

    “是覺得我可憐嗎？”忽明忽暗的霓虹落在他臉上，讓他眼底情緒不明。

    “可憐？”閆嗔被他這句話弄的又氣又想笑，“比你可憐的人多了，我怎么不讓他們跟我回家？”

    所以......

    是喜歡他的意思嗎？

    岑頌想問卻沒有問，眼睫緩緩?fù)麓埂?/br>
    “又是送生日蛋糕，又是送項鏈的，”閆嗔聲音帶著惱：“你怎么不把自己送給我！”

    他一時失神在她的話里，呆呆地看著她，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他竟還不自覺地結(jié)巴了：“什、什么意思？”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他還問她什么意思。

    以前追人追的那么勇敢又直接，現(xiàn)在可好，反應(yīng)越來越遲鈍。

    閆嗔把他的手一甩：“你不是要住酒店嗎，回酒店慢慢想！”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岑頌來不及多想，兩個大步追上去擋住了她路。

    不給自己多余思考的時間，趁著她剛剛那句話在他心里留下的后勁，他只問她一個問題——

    “你喜歡我嗎？”

    這個傻子！

    都這個時候還問她這種問題。

    可他眼里卻滿是不確定的患得患失，讓人看著只剩心疼。

    閆嗔接住他目光，與他對視，眼里是過去不曾在他面前露出的對感情的固執(zhí)，“你知道我這兩天都在滿世界地找你嗎？”

    她為什么不直接回答呢？

    這是岑頌當(dāng)時的第一次反應(yīng)。

    然后在他滿心的失望里，又聽她說：“你消失的這兩天，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吃不下睡不著，生怕你想不開，我甚至在想，如果四十八小時還找不到你就去報警！””

    這句話像一束光照進(jìn)了他眼底，將他眼底的黯淡漸漸染上了顏色。

    明明怕她可憐他，可又止不住地想在她面前扮得更可憐。

    岑頌垂著頭，聲音低著：“我都這樣了，哪還有臉站在你面前?！?/br>
    閆嗔走近他一步，掌心覆他臉上：“不喜歡你，怎么會滿世界地找你，怎么會讓你吻我那么多次？”

    目光凝在她臉上，岑頌失神地看著她眼里他的影子。

    滿滿的都是他......

    “你告訴我，你有錢的時候和沒錢的時候?qū)ξ业母星橛凶兓瘑?？?/br>
    岑頌想都沒想：“當(dāng)然沒有！”

    閆嗔抬手摟住他腰，她是第一次主動摟她，仰著頭，目光追著他：“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眼里的光像是被她織成了一張網(wǎng)，將他緊緊罩住。

    岑頌偏開視線，聲音帶著不確定的小心翼翼：“沒名沒分的，跟你回家像什么樣子......”

    聲音落在閆嗔耳里，再配上他此時的表情，活脫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

    閆嗔忍俊不禁：“我都沒和你計較名分，你倒是先計較上了！”

    她眼里的笑讓岑頌惶惶不安的心似乎有了一絲著落。

    心里慢慢涌上幾分歡愉，他抬手回?fù)ё∷难骸澳悄阆群耙宦暷信笥?。?/br>
    閆嗔骨子里的執(zhí)拗也拿了出來：“你先說你跟不跟我回家！”

    心里的歡喜終于按捺不住，岑頌嘴角含笑，低頭在她耳邊，用唇蹭了蹭她耳垂：“你先喊一聲?！?/br>
    每一個字吐出的氣息都磨在她耳廓，閆嗔縮了縮肩膀，聲音低低的：“你先——”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他含住，他捧著她臉，微涼的唇輾轉(zhuǎn)在她唇上。

    像是要把心里的惴惴不安與戰(zhàn)戰(zhàn)兢兢撫平，又像是要把他此時心里的歡喜全部釋放，他吻得很重，直到聽見她“唔”出一聲。

    岑頌這才嘗出嘴里的一點腥澀。

    該死，他又把她舌尖咬破了。

    岑頌幾乎立刻松開了她唇。

    那晚強(qiáng)吻她帶出的一系列連鎖反應(yīng)依舊讓他心有余悸。

    “對不起，”他把人摟進(jìn)懷里，低啞的聲音悶在她頸窩。

    剛想說沒事，又聽他說了一遍：“對不起?！?/br>
    閆嗔微怔，輕搭在他腰間的手撫在他后背：“不疼的，不用道歉?！?/br>
    可他卻執(zhí)拗的又說了好幾遍。

    感覺到了他異樣，閆嗔從他懷里出來，抬頭看他。

    他眼里有太多情緒在翻滾，局促、慌亂、不安，甚至還有讓她不確定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只是因為咬到她了嗎？

    還是說，因為公司的事？

    閆嗔抱住他腰，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