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走太快了會引人注目，我們邊走邊逛就行?！崩聿榈侣朴频刈咴谌巳褐?，眼神還止不住朝四周亂飄。

    看見他這樣，希思也扭頭朝周圍看去。

    道路很狹窄，但路邊還有許多小攤，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希思邊走邊看，突然被一件東西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件破舊的梳妝盒，在一堆雜物中很不起眼，但希思心里卻察覺到異樣。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希思垂下眼簾，他想起來了。這種感覺跟看見金匣時的感覺一樣。

    “希思！希思！”理查德拍了拍他的手臂。

    “啊，怎么了？”他回過神。

    “你在看什么？”理查德?lián)狭藫舷掳?，將目光移到他臉上?/br>
    “沒看什么，我只是……”希思笑了笑，正準備側(cè)過頭，就看見一個灰色的人影佇立在小攤前。

    是那個灰色斗篷的女人，她撿起那件梳妝盒，正在和攤主交談。

    “你在看什么？”理查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詢問道。

    “那邊的攤前有個灰衣女人，你沒看見嗎？”希思蹙起眉，疑問道。

    “哦，是啊。”理查德點點頭，“你剛剛就是在看她？”

    “沒有，我剛剛在看那邊的小攤?！?/br>
    希思收回眼神，他總感覺十分怪異。那個灰斗篷的女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理查德臉上卻沒有特殊的表情，仿佛剛剛看見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

    小攤上的梳妝盒已經(jīng)被買走，希思挪開目光，心里不由得浮現(xiàn)一個猜測。該不會她也跟自己一樣擁有殘頁？

    如果真的是這樣，算上教會和白貓先生，目前了解到的可以開門的角色就有四個。難不成這種殘頁都是批發(fā)的？

    心緒復(fù)雜，希思默默嘆了口氣。

    “到了，那就是老侏儒?！崩聿榈掠酶觳仓馀隽伺鱿Ｋ迹疽獾?。

    路邊站著一個身材矮小、尖耳猴腮的男人，他看起來和七、八歲的小孩一樣高，站在路邊很不起眼。

    理查德徑直走過去，彎腰蹲在他面前：

    “我們是卡特那邊介紹來的，有事情要向你打聽?！?/br>
    他從口袋里掏出十幾塞元，丟在老侏儒面前。

    看見他的動作，老侏儒喜笑顏開，立刻恭敬地將錢塞進懷里，然后朝理查德露出諂媚的笑容：

    “兩位先生想問點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知無不言?！?/br>
    “你見過它嗎？”理查德掏出藥劑瓶，拎在老侏儒眼前。

    老侏儒的笑臉凝固?。骸跋壬闶菑哪膬旱脕硭?？”

    “你認識？”理查德追問道。

    “嗯，我對里面的嬰兒有印象，它是早產(chǎn)的死嬰，還是我家那老婆子接生的?！?/br>
    “以前這種早產(chǎn)兒都是隨便找個水溝扔了，或者找塊地埋掉，管他是被野狗還是烏鴉叼走。只不過……前幾年有人專門找我收購這種死嬰，說是要做研究，我才在這一行干起生意。”

    老侏儒打了個寒戰(zhàn)，把衣服攏緊幾分：

    “這個早產(chǎn)兒是去年娜曼節(jié)出生的，附近貧民窟的一個姑娘和他哥哥犯下了神無法饒恕的罪過，神就降罪到孩子身上。”

    “早產(chǎn)兒被我?guī)ё吆?，第二天，那個人就來找我收購。看見它，那個人臉上的表情很激動，就像是看見了什么寶貝一樣。所以我的印象也很深刻……”

    聽完老侏儒的話，理查德和希思對視一眼。

    “找你收購的人長什么樣？”理查德接著問。

    “不清楚，他罩在斗篷里，臉上戴著面具?！崩腺彘L嘆一聲。

    “這幾年他從你手上收購了多少嬰兒？”希思突然開口。

    “大約有三十多，我也記不太清了?！崩腺迥樕嫌行┗炭植话?，害怕自己被卷入麻煩。

    “你們之間是怎么聯(lián)絡(luò)的？他怎么知道你手上有嬰兒？”希思語氣嚴厲了幾分。

    “我、我也不知道，每次我手上一有貨，他就準能出現(xiàn)，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老侏儒戰(zhàn)戰(zhàn)兢兢，額頭上也浮起豆大的汗珠。

    “行吧?！笨匆娝@副模樣，理查德砸了咂嘴，“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現(xiàn)在手頭上還有沒有貨？”

    “沒、沒了……”老侏儒深深埋下頭，臉上的表情在臟亂的頭發(fā)下晦暗不清。

    “走吧，看來問不出什么?！崩聿榈吕∠Ｋ季娃D(zhuǎn)身離開。

    “你覺得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離開小攤，理查德側(cè)頭問道。

    “他說的斗篷人是真的，數(shù)量應(yīng)該也是真實的，后面都是假的?！毕Ｋ颊Z氣平靜，“我推測他和斗篷男是一伙的，他肯定知道如何聯(lián)系對方。”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回去找卡特，向他打聽那對兄妹住在哪里。”

    再次回到卡特那里，在他的協(xié)助下，理查德和希思從一個老乞丐那里得知到那對兄妹的下落。他們已經(jīng)搬到貧民窟附近的小巷里了，而那條小巷就是瑪麗小巷。

    兩人在老乞丐的帶領(lǐng)下匆匆趕到瑪麗小巷，此時已經(jīng)到了傍晚。

    “到嘍，這里就是他們住的地方！”老乞丐嘿嘿一笑，“哥哥在碼頭上幫工，meimei一直呆在家里。他們這幾年生活過得好一點了，所以就搬到了這里?！?/br>
    “你和他們很熟？”希思問。

    “呵呵！我以前是他們的繼父?！崩掀蜇つ税涯?，就開始敲小棚屋的門。

    “誰？”木門打開，背后露出一張清秀干凈的臉龐。

    “是我！”老乞丐清了清嗓子，然后側(cè)身露出后面的理查德和希思，“艾琳，這兩位先生有話要問你！”

    艾琳面露膽怯，看起來有些慌張，理查德和希思擠進屋，發(fā)現(xiàn)屋里只有她一人。

    “不用害怕，我們只是來問你一些事情?！崩聿榈聦ε⑿α诵Α?/br>
    “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艾琳站在角落里，看見老乞丐，臉上掠過一絲厭惡，隨后她又看向理查德和希思，態(tài)度冷淡。

    理查德讓老乞丐先離開，現(xiàn)在屋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恕?/br>
    “我們想詢問你一些事，和你去年生下的那個早產(chǎn)兒有關(guān)?！?/br>
    理查德拿出那個藥劑瓶，然后又拿出一盞油燈點亮。

    在燈光下，艾琳看見那藥劑瓶，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后退了幾步，滿臉驚恐不安。

    理查德和希思看見她這副模樣，都沒有出聲，只是站在一邊安靜地等她鎮(zhèn)定下來。

    “這是從哪里來的？”艾琳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

    “你去年生下死嬰后，就將死嬰賣給了老侏儒，對嗎？”希思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卑章曇纛澏?，“我生的不是死嬰，孩子還是活的，但是這樣的孩子我們根本養(yǎng)不起，它是惡魔，是神來懲罰我們的……”

    “老侏儒說他可以把孩子送到愿意接納的救濟院，我就把孩子給他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但是這一切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

    艾琳縮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不安又冰冷，她避開目光不去看藥劑瓶，只是低頭看向地面。

    聽完她的敘述，希思和理查德都陷入沉思。沉默片刻，希思從理查德手里拿起藥劑瓶，走向艾琳。

    “艾琳，現(xiàn)在我們要找出將孩子變成這樣的兇手，你抬頭看看這只藥劑瓶，我想請你告訴我里面的嬰兒和去年剛誕生時有什么不同?！?/br>
    他語氣平緩溫柔，眼睛也凝視著艾琳，他的勸說使艾琳緩緩平靜下來。

    艾琳抬起頭，鼓起勇氣看向那只可怕的藥劑瓶，隨后，她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愣愣地脫口而出：“不對！”

    “哪里不對？”希思立刻追問。

    “性別、性別不對！我記得我明明生的是個女孩，但瓶子里的是個男嬰！”

    希思和理查德都將目光重新投回藥劑瓶上，艾琳說的沒錯，藥劑瓶里的確是個男嬰。

    “這不是你的孩子？”理查德皺眉咕噥道。

    “不！這是我的孩子！”艾琳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藥劑瓶，“我生下來的孩子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的手就是這樣，但是性別是錯的！”

    現(xiàn)在理查德和希思也摸不著頭腦，為什么嬰兒的性別發(fā)生了改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琳，除了性別，你還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的異樣嗎？”希思蹲在她面前，繼續(xù)問道。

    艾琳這次不再害怕，而是將藥劑瓶抱起來，將眼睛湊上去觀察。

    “為什么她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她忍不住落淚，“神啊，饒恕我的罪過，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在她眼前，她的孩子毫無生氣地漂浮在瓶子里。如果不看她那殘缺的手臂，她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哭完，艾琳將藥劑瓶還給希思，她擦了擦眼淚：“我沒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br>
    離開艾琳家，天色已晚，理查德和希思在路邊找了輛馬車，便匆匆趕往墓地。

    “你想到了什么？”理查德看見希思從坐上車就一言不發(fā)，忍不住詢問。

    “我在想藥劑瓶，那個老侏儒，還有墓地的食尸鬼?！毕Ｋ嫉椭^沉思，“你覺得這三者之間有什么相似之處？”

    “嗯…相似之處？”理查德想了想，“都是畸形？”

    “畸形?！毕Ｋ贾貜?fù)這個詞，“是的，畸形，殘缺，幕后黑手可能在這方面有特殊癖好。”

    “所以對方應(yīng)該是個變態(tài)？”理查德發(fā)出夸張的感嘆，“這個世界上怎么有這么多變態(tài)，就沒有像我們一樣的正常人嗎？”

    “等回去以后，和羅恩他們商量一下怎么辦，老侏儒那邊已經(jīng)有教會的線人盯著，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br>
    無視理查德的吐槽，希思長長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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