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希思打斷他rou麻的奉承話。

    一聽見“愛”這個字眼，他就不由得回想起人偶商店那段難纏的經(jīng)歷。

    “你的行李呢？”希思轉(zhuǎn)移話題。

    “伊麗婭已經(jīng)幫我搬進客房了?！崩聿榈鲁粤藟K曲奇餅干，悠然地躺回沙發(fā)。

    “全部？”希思瞥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公寓里有許多雜物，那些東西怎么處理？”

    “嗯……大部分被我賣掉了，剩下一些我喜歡的，就被我裝在帽子里?！彼噶酥缸雷由系哪g(shù)帽。

    低頭看見那老舊掉色的魔術(shù)帽，希思微微一怔，突然回想起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個雨天。

    時間荏苒，眨眼間就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

    “對了，我之前送給你的酒杯呢？”理查德狀似無意地提及道。

    回憶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希思抬起眼睛，靜靜凝視著他。

    “我收起來了，放在我房間里?！?/br>
    “這樣啊?！?/br>
    理查德喝了口茶，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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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借宿的理查德

    ◎借宿的理查德◎

    “那件事的進展怎么樣？”

    短暫的沉默過后,希思拿起一份報紙，邊翻閱邊詢問道。

    “有了一些頭緒，但是還有很多地方?jīng)]搞清楚?！崩聿榈吕砹死硪r衫,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郁悶的表情。

    “最近太熱了,不是嗎？我一直沒睡好覺。我那個地方太小了,夏天一到，臥室里簡直跟火爐一樣難以忍受……”

    他解開幾顆襯衫紐扣,露出整片脖頸和大半個胸膛,嘴上還喋喋不休地談?wù)撝约涸谝郧澳莻€小公寓里遭受的磨難時光。

    “你要是嫌熱,可以把窗戶全部打開。”希思從報紙里抬起頭說。

    理查德依言站起身，走到窗邊敞開幾扇窗戶。

    徐徐微風(fēng)吹拂入室，給燥熱的黃昏送來陣陣涼意。

    窗外的小花圃時不時泛起嗡嗡蟲鳴。樹影斑駁搖曳,簌簌作響。西垂的太陽掛在教堂鐘樓頂尖。斑鳩和夜梟的叫聲在昏暗的天空下響起,連續(xù)而深沉。

    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沁人心脾的花香，理查德似乎得到了撫慰，他在窗前駐足沉思,臉色逐漸放松平靜。

    “你這里有很多報紙?！崩聿榈聜?cè)頭看了希思一眼。他指的是茶幾上那一沓厚厚的紙張。

    “對?！毕Ｋ挤藗€頁,視線依舊落在手里的報紙上。

    “你對待工作倒挺認真?！崩聿榈禄剡^頭繼續(xù)眺望窗外的風(fēng)景,“我看過你桌上那些東西,除了塞羅都發(fā)行的報刊,里面還有其他城市和地區(qū)的報紙。”

    “嗯。”希思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只是想看看全國各地每天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算是你的興趣？”理查德揶揄道，“你喜歡觀察人們的生活？”

    希思放下報紙，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沒聽到回復(fù)，理查德轉(zhuǎn)過身,站在沙發(fā)背面注視他的側(cè)影。

    希思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只是隨意瀏覽它們,不抱有多余的目的。純粹是為了打發(fā)時間?！?/br>
    “你真這么想？”理查德走近了幾步，伸手繞過他的肩膀，從他手里抽出那份報紙。

    “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他攤開報紙，用手指著其中一篇報道問。

    “這上面寫著國王陛下要征收一種新稅，你覺得這個政策怎么樣？”

    希思抬起頭瞟了他一眼。

    “沒什么看法，這是國王的決策?！彼p描淡寫地說。

    聽見他如此回答，理查德將報紙放在他身旁，轉(zhuǎn)過身又走回窗邊。

    希思拿回報紙，但心里卻微微泛起波瀾。

    理查德的舉動有些古怪，讓他摸不著頭腦。

    他將報紙放回茶幾。

    “為什么要問我剛才的問題？”他輕聲問。

    “沒什么，我只是想理解你心里的想法?！崩聿榈禄仡^朝他微微一笑，接著又轉(zhuǎn)了回去。

    “我這里可沒有你想聽的政治見解?！毕Ｋ悸龡l斯理地說。

    “我知道?！崩聿榈碌穆曇麸@得有些低沉。

    “你覺得這個世界怎么樣？”半晌，他望著窗外，平靜地發(fā)問。

    希思側(cè)過頭凝視他的背影，搞不懂他為何要如此問自己。

    “希思，你喜歡這里嗎？”

    見他沒有回答，理查德接著說，轉(zhuǎn)過身對視上他的眼神。

    微微半閉上眼睛，希思問：“‘這里’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生活的地方?！崩聿榈卵a充說，“就在塞羅都，就在報社，就在事務(wù)所……你有什么感受？”

    “沒什么感受，過一天算一天罷了?！毕Ｋ純A身向前，端起茶杯放到嘴邊。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理查德的聲音再次從背后傳來，希思放下茶杯，看見地板上的倒影被夕陽拉得無限長。

    影子被拉長到模糊，理查德的嗓音也顯得飄渺超然。

    “那個下雨天?！彼犚娮约哼@么回答。

    “對，當(dāng)時我正在街上表演魔術(shù)，你在雨里撐著傘。”

    “嗯?！?/br>
    “你站在路口，本來要經(jīng)過我身邊。我以為我們會正好碰上，結(jié)果你卻打著傘拐了個彎?！?/br>
    理查德講得很慢，仿佛在仔細回憶那天的場景。

    “你是故意避開我，因為害怕招惹上麻煩?！?/br>
    “因為你那時一直在招攬行人觀看你的表演?！彼q解道。

    “對啊。”理查德臉上浮現(xiàn)淡淡的笑容，“但沒有人理會我，他們匆匆走過我身邊，不肯停下幾秒來欣賞我的魔術(shù)?！?/br>
    “那是因為在下雨?！?/br>
    “對，是在下雨。你和其他人都打著傘?！崩聿榈碌男θ莸讼氯ィ昂髞砦覀冊诮烫弥胤?，那應(yīng)該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認出了你，你當(dāng)時表現(xiàn)得很驚訝?！?/br>
    希思沉默地聽他講述。

    “你猜我為什么記得你？街上有許多路人，你又沒經(jīng)過我身邊，但我卻對你印象深刻?！?/br>
    “為什么？”

    “因為你那時的眼神。”理查德笑了笑，但眼睛里毫無笑意?！耙驗槟闶俏易顭o動于衷的觀眾?！?/br>
    希思回過頭。兩人在復(fù)雜的揣測里彼此凝望。

    理查德走回沙發(fā)，坐到他面前。

    “遇見你之后，我就經(jīng)常想，到底什么樣的魔術(shù)才能打動你？”理查德伸出手在桌面摸了一把，憑空變出一株黃色鳶尾。

    他將花遞給希思。

    “至少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毕Ｋ冀舆^花，微抬了一下嘴角。

    “看來我還得繼續(xù)修煉?！崩聿榈侣冻隹鋸埖母锌砬?。

    “再接再厲?！毕Ｋ茧S口說，低頭撥弄了幾下花瓣。

    這時，伊麗婭從廚房里端著菜走了出來。

    “希思，理查德，該吃晚飯了?！?/br>
    她呼喚著，轉(zhuǎn)身又走進廚房。

    “走吧?！毕Ｋ挤畔率掷锏幕?，從沙發(fā)里站起身。

    理查德低下頭，凝視擱在報紙上的花朵。

    “希思?！?/br>
    他的聲音幾乎耳語。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冷漠的觀眾?！?/br>
    他低聲喟嘆道，以一種深沉得不自然的語調(diào)。

    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希思怔了幾秒，接著便繼續(xù)往前走。

    “快過來吃飯吧?！?/br>
    夜晚，天空飄著幾片薄云，月光時隱時現(xiàn)，天地間一片靜謐。

    睡前，希思拿著一本書坐在窗前閱讀。

    房間門被敲響。

    “進來?！?/br>
    他從書中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