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蘇珊爆發(fā)出痛苦的哭嚎，拼命呼喚。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凱瑟琳公主都已經(jīng)陷入了永遠(yuǎn)的安眠。

    她在黎明睡去。悄無聲息。

    宛如一個(gè)哀傷的夢。

    希思站在草地上，尖銳的悲哀和痛苦突然攫住了他的心臟。

    然后，他就被抱了起來。

    澤維爾把他舉在面前。

    “你哭了?！彼f。

    希思抬頭，驚訝地望著他，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在流淚。

    “真是奇怪的貓?！睗删S爾輕聲說。

    希思沉默地凝視著他，他的眼神變得很蒼白，很陌生，讓希思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誰。

    他把希思抱進(jìn)了懷里。

    希思聽見了他的心跳，沉悶的心跳。

    “把她送回去吧?！睗删S爾走近蘇珊，低聲說。

    蘇珊擦了擦眼淚，抬起頭，看見澤維爾，眼淚又噴涌而出。她哭著抱起凱瑟琳公主，將她抱回了城堡。

    士兵沖了進(jìn)來，看見失去呼吸的凱瑟琳公主，他們立刻喊來了醫(yī)生。醫(yī)生驗(yàn)完尸，無奈地?fù)u了搖頭，宣告了凱瑟琳公主的死訊。

    送走醫(yī)生，士兵們趕緊出發(fā)，準(zhǔn)備將這件事上報(bào)給國王。

    城堡內(nèi)，澤維爾靜靜盯著凱瑟琳公主的臉龐。

    “你們可以在外面等著?！彼痤^，對守在一旁的士兵道。

    士兵們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們要留在這里看守凱瑟琳公主的尸身，等待國王的旨意。這位年幼的約克公爵并無地位和實(shí)權(quán)，他的命令更是沒有半點(diǎn)威懾力。

    見他們無動(dòng)于衷，澤維爾轉(zhuǎn)回頭，視線再次落在凱瑟琳公主身上。

    “我們要幫公主擦拭身體和更換衣物，你們還是在外面守著吧?！碧K珊補(bǔ)充道，她睜著哭腫的眼睛，臉上露出哀求之色。

    看見她這模樣，士兵們面面相覷，猶豫了幾秒，便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他們守在了城堡外。大門關(guān)閉，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澤維爾凝視著凱瑟琳公主，一直沉默著。希思呆在他身邊，這種沉默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時(shí)，澤維爾開口說話了。

    “縱然要有悲傷和痛苦。”

    希思聽見他如此念道。這是凱瑟琳公主唱過的歌謠。

    “縱然要有潮濕和干枯?！?/br>
    他的嗓音柔軟而猶豫，聽在希思耳朵里是如此陌生。

    “縱然要有嘆息和眼淚?！?/br>
    希思在心里不自覺跟著澤維爾默念。

    “來啊，我也要去?！彼?，“快快打開那扇門戶。”

    聽他念完歌詞，蘇珊默默擦了擦眼淚，將凱瑟琳公主抱了起來。

    澤維爾走在她身邊，他們一起朝廚房走去。

    就在剛踏入廚房的下一秒，他們陷入一片漆黑。

    這是……走在澤維爾身旁，希思震驚地瞪大雙眼。

    澤維爾點(diǎn)燃燭盞，照亮這處地下空間。

    這里是地牢的墓室。希思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但是這墓室看起來更古老破舊，內(nèi)部還堆放了許多雜物。

    澤維爾端著燭盞，他們一路朝前走，最終到達(dá)墓地最深處。那里置放著一具白棺，正是希思現(xiàn)實(shí)中看見的那具。

    澤維爾放下燈，伸手放在白棺上。咔嚓，棺蓋竟從中間裂開縫隙，如門一般朝兩側(cè)打開。

    一張空白紙頁赫然暴露在空氣中。

    澤維爾伸手將那張紙頁取了出來，眼底浮現(xiàn)一抹疑惑之色。

    而希思看見那殘頁，心底也掠過一絲驚訝。因?yàn)檫@就是能開啟睡夢之門的殘頁，和他在霍華德古堡撿到的那頁完全相同。

    澤維爾將紙頁放進(jìn)口袋，然后看向蘇珊。蘇珊望了他一眼，含淚將凱瑟琳公主放進(jìn)了棺內(nèi)。

    做完這一切，他們都沉默不語。

    第165章 逃離城堡

    ◎逃離城堡◎

    “這是公主的嫁妝?！碧K珊抹了抹眼淚,哽咽著說，“公主出嫁的時(shí)候，帶了許多嫁妝,除了外面那些,她還堅(jiān)持帶走了這具棺材?！?/br>
    “這是她母國的寶物,殿下，就在你還小的時(shí)候,我們剛搬進(jìn)城堡,公主偶爾會(huì)保持清醒,她向王室要回了嫁妝藏在這里，全是為了留給你長大用?！?/br>
    “我記得它?！睗删S爾喃喃道。

    雖然那已經(jīng)是八年前的事，但這具棺材被運(yùn)來的時(shí)候,他曾遠(yuǎn)遠(yuǎn)瞥過一眼。

    也就是那之后不久,他擁有了自己的白貓。

    蘇珊望著白棺里安靜的凱瑟琳公主，只覺得心如刀絞。難道凱瑟琳公主早就預(yù)料到自己的命運(yùn)，才會(huì)選擇從故鄉(xiāng)帶來這口棺材。

    她想回到故土,躺在這具白棺內(nèi),就如同埋葬在家鄉(xiāng)的土地。

    希思蹲在棺材邊,澤維爾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她想回去。”澤維爾垂眼凝視著凱瑟琳公主。

    “是的……”蘇珊捂著嘴哽咽。

    “回去是什么意思？蘇珊?！睗删S爾用幾乎耳語的聲音說。

    蘇珊眼里噙著淚,無法回答這個(gè)問題。

    “我該怎么送她回去？”澤維爾自言自語道。他蹙起眉,露出困惑的表情。

    希思抬頭看他，這時(shí)的澤維爾流露出一種蒼白的脆弱。

    這不像他。

    希思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殿下，要跟公主道別嗎？”他這種表情讓蘇珊感到心酸難耐。

    “我該怎么道別？蘇珊。”他的聲音透出茫然和空洞。

    蘇珊眼眶發(fā)潮：“說出你想告訴她的話吧，殿下,或者為她獻(xiàn)上她最愛的歌。你小時(shí)候,每天晚上,公主都唱著那首歌哄你睡覺。”

    “歌？”澤維爾怔怔地看著凱瑟琳公主。

    “是的，那首歌，她最愛的那首故鄉(xiāng)的歌。”蘇珊說。

    澤維爾佇立原地，良久，他跪在白棺旁，俯身靠近凱瑟琳公主，輕輕牽住她的一縷頭發(fā)。

    他緩緩開口，唱出了她生前最喜愛的歌謠。

    希思趴在他懷里，這才發(fā)覺這首歌竟然如此哀傷。

    澤維爾唱完了，他看著凱瑟琳公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后彎腰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殿下……”看見他的動(dòng)作，蘇珊又忍不住流淚。

    “你還記得嗎？這首歌還有下面的部分?！睗删S爾輕聲說。不知是在問蘇珊，還是在問凱瑟琳公主。

    蘇珊微微一愣。

    “入山的門戶為你打開，敞向兩邊。”

    “他沿著太陽的路向前。”

    “那里沒有光，極其深邃的黑暗。”

    “他前后什么都看不見?！薄?】

    伴隨著他的話語緩緩落下，白棺突然綻放出一種耀眼的銀白色光芒。

    “這……”蘇珊震驚地瞪大雙眼。

    澤維爾和希思也都驚訝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銀白色光芒緩緩擴(kuò)大，最終照亮了這座墓室。

    澤維爾將希思護(hù)在懷里，伸手擋住眼睛。

    在一片銀光中，他們看見凱瑟琳公主的身體逐漸化為無數(shù)光點(diǎn)，緩緩上升，最終消失在銀色光幕中。

    片刻后，光芒退去，眾人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白棺的棺蓋已經(jīng)密合，但上面卻悄然浮現(xiàn)出一道人形浮雕。

    這浮雕正是凱瑟琳公主的模樣，她雙手重疊放在胸前，雙眼緊閉，嘴唇微笑，宛如一座崇高神圣的圣女像。

    澤維爾伸手輕輕撫摸浮雕，他感覺自己和這具白棺建立起一種奇特的聯(lián)系，古老，悠久，在血脈中代代相傳。

    “她回家了。”蘇珊說。

    “嗯?！睗删S爾道。

    他們回到城堡。

    凱瑟琳公主的死訊很快被王室知曉，雖然她的遺體消失不見，但有醫(yī)生和士兵作證，王室最終確認(rèn)并宣布了這一事實(shí)。

    于是，不久之后，國王赦免了約克公爵的囚禁，讓他得以離開安提諾斯堡。

    “小乖乖，你怎么呆在這里？”

    蘇珊看見黑貓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坐在廚房里，急忙走過去將其抱了起來。

    “你在看什么？這里有老鼠嗎？”她朝剛才黑貓看的方向瞥了眼，“走吧，我們要離開了，殿下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