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木偶,跟一個手里拿著笛子的牧羊少年木偶。

    前者他認識，因為那就是他曾在克拉肯街見過的送花小女孩之一。

    “它們可以變成人類？”

    “沒錯。”

    莫林驚訝地抬起頭，而希思也看著喬伊，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它們可以變成人，這很不可思議，因為木偶變成的人類有呼吸有心跳，甚至還會流血，會哭泣，看起來和真人沒什么兩樣?！?/br>
    希思看了莫林一眼。

    莫林也愣在原地，兩只眼睛怔怔發(fā)呆。

    “聽起來很荒謬，對嗎？”喬伊輕笑了一聲，眼神里帶著狂熱，“但這是真的，它們變成的人類跟真人非常相似，就跟你一樣?！彼曋终f。

    “這、這怎么可能……”莫林喃喃道。

    “如果你們親眼看見木偶變成人類的場景，你們肯定會被嚇到。我覺得它們不像是用木頭制作的，更像是……”

    “更像什么？”

    “更像是某種存在分裂出來的東西?！?/br>
    分裂？希思低頭盯著手里的木偶，思緒萬千。

    若木偶是分裂出來的個體，那母體究竟是什么？若木偶可以變成真實的人類，那莫林又到底是何種存在？

    “莫林的兔子木偶還在他身邊?！毕Ｋ汲烈鞯馈?/br>
    “沒錯，但這說明不了什么。兔子木偶可能根本不是原本的莫林，但莫林能cao控它，所以就產(chǎn)生了錯覺?！眴桃练瘩g道。

    “可我能感覺到，我就是它，它就是我，我們是一體的?！蹦植遄煺f。

    喬伊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那這就麻煩了，莫林?！彼砸环N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語氣說。

    “什么？”莫林不安地咬起上嘴唇。

    “既然木偶是分裂誕生的，那么……事實上這些木偶也有自己的意識，這些意識也是分裂產(chǎn)生的。換句話來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和兔子木偶都是某個邪惡存在分裂出來的自我，你們出自同一個大的自我，受祂的支配和折磨；二是你的自我發(fā)生了分裂，一分為二，莫林和木偶各占一份?！?/br>
    莫林木然地站在原地，耳畔就像打了個霹靂。

    “后者比前者聽起來更輕松，但前者卻更有可能?！眴桃涟凳镜爻蛄搜巯Ｋ际中睦锏哪九迹八鼈兒芸赡苁悄愕耐?，你們出自同一個‘祂’?！?/br>
    “‘祂’嗎……”希思低頭默默沉思。

    他同意喬伊的推理。

    之前理查德就提到過‘祂’這個字眼，現(xiàn)在看來，馬戲團確實有一個支配、統(tǒng)領(lǐng)一切的存在，強大而邪惡，就像一尊邪惡的神祇。

    希思抬起頭，看向喬伊：“我想把這兩個木偶交給教會，可以嗎？”

    “你要拿給他們檢驗？”

    “沒錯。你的想法很好，但我們需要證據(jù)。將木偶上交給教會，教會肯定有辦法查清楚它們的本質(zhì)。”

    喬伊想了想，“那好吧，雖然我對這些木偶也很感興趣，但留在身邊肯定會惹麻煩，那木偶師指不定哪天就要登門拜訪。再說了，我們這邊還有莫林在?！彼馕渡铋L地說。

    “那就這么定了?！?/br>
    將木偶收起來，他們便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莫林仍然是敵人的目標，呆在外面不安全，希思就讓他先回事務(wù)所等其他人。

    希思和喬伊返回廣場找艾凡和羅恩，順帶在路上尋找理查德、伊麗婭、利奧和菲爾的下落。

    “幽靈們已經(jīng)回去了。”走在路上，喬伊突然說。

    “你怎么知道？”希思側(cè)頭看他，微皺起眉，“是靈偶?！彼杆俜磻?yīng)過來。

    “被你猜到了，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眴桃翢o奈地擺了擺手。

    “你承諾過不會干涉他們?！毕Ｋ嫉穆曇粢凰查g變得冷硬。

    “是的，我只是感受了一下他們的位置和安危，沒做其他出格的事情?！眴桃赁q解說，一臉無辜。

    希思深深看了他一眼，轉(zhuǎn)回頭，繼續(xù)朝前走。

    喬伊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邊。

    “說實話，我剛才還以為你會朝我發(fā)火?！?/br>
    過了一會兒，喬伊開口打破沉默。他轉(zhuǎn)動眼珠，視線落在希思臉上。

    希思直視前方，表情冷淡。

    “你知道分寸?！彼?。

    “什么分寸？”喬伊一臉懵懂。

    “就是你剛才試探出的東西?！?/br>
    喬伊愣了愣，旋即翹起嘴角，露出沒轍的微笑。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br>
    希思沒有理會他，腳下仍然不停。

    剛才喬伊是想試探他的底線，試探他對幽靈們的態(tài)度。他沒有發(fā)怒，但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這樣的窺探。他向來擅長掩飾自己，不愿讓任何人看穿內(nèi)心的想法。

    喬伊察覺到希思的冷漠，但卻沒有保持安靜，反而變得更來興趣。

    “你跟木偶師很像，希思?！彼蝗徽f。

    “戴著一層又一層面具，就像深淵?！?/br>
    “你的偽裝太多了?！?/br>
    “有人一眼看穿過你的偽裝嗎？”

    希思側(cè)過頭，恰好對上喬伊的目光。因為對方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表情。

    “有。對嗎？”喬伊微抬了一下唇角，為自己抓住一個破綻而感到愉快。

    “廣場到了?！毕Ｋ即瓜卵劬φf，打斷他的話。

    喬伊順從地閉嘴，笑而不語。

    兩人在廣場附近找到了艾凡和羅恩。

    希思和喬伊跟他們講了遇上小丑和木偶師的事情。當然，隱去了一些小細節(jié)。

    羅恩從希思手里接過木偶，表情凝重：

    “我明白了，我會將這件事上報給教會，也會把它們拿去檢測。”

    “沒想到城市里竟然來了這么多奇怪的家伙?！卑舶欀迹l(fā)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咕噥。

    “就像那些流言所說，是彗星帶來了域外的魔鬼，而魔鬼又帶來了災(zāi)難?！眴桃列χＡ苏Ｑ郏艾F(xiàn)在城里人心惶惶，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兇手穩(wěn)住民心?！?/br>
    “沒錯?！绷_恩贊同地點了點頭。

    “國王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希思問羅恩。

    “聽說只是跌倒時受了輕傷，沒什么大礙。但大臣和貴族們懷疑他身上被施下巫術(shù)，已經(jīng)召大主教入宮為陛下檢查身體、驅(qū)逐邪祟?！?/br>
    聽羅恩這么一說，希思頓時回想起之前看過的新聞。

    沒錯，羅恩提到的大主教就是他們都認識的拉米羅神父，他在不久之前被任命為普魯斯特大主教，也就是特德利王國的首席主教，一躍站上了這個國家權(quán)力金字塔的頂端階層。

    羅恩和艾凡要將木偶送去教堂，于是雙方再次分別。廣場已經(jīng)被士兵封鎖，無法進入，希思和喬伊便準備返回事務(wù)所。

    但在回去之前，希思想先去找理查德。

    喬伊說理查德還沒回事務(wù)所，那他很可能去了其他地方。

    “你在擔(dān)心他？”聽完希思的打算，喬伊戲謔地挑起眉。

    “就是去找他而已，他可能有什么特殊發(fā)現(xiàn)?！毕Ｋ嫉坏?。

    “也有可能他已經(jīng)被殺了?！?/br>
    “不管怎樣，總要親眼看看才能確定?！?/br>
    “好吧。”喬伊聳了聳肩，不再多勸。

    喬伊繼續(xù)回事務(wù)所，而希思則拐了個彎，直奔另一個方向。

    沒有明確的目標，他想了想，便準備先去克拉肯街一趟。

    那里有奇怪的亡魂，有老亨利，有潘趣小丑和送花的小女孩，種種跡象都顯示出詭異端倪，讓人無法放下對它的懷疑和探查。

    回到克拉肯街，希思本想找皮特和他的手下問話，可轉(zhuǎn)了一圈，卻沒瞧見任何眼熟的身影。

    太奇怪了。

    按照往常，這些小流氓們大部分時間都廝混在街頭爛醉如泥，這些狂妄自大的年輕人整天無所事事，只會混在一起稱兄道弟。

    也正因如此，派他們?nèi)ゴ蚵犗ⅲ挪粫鹑魏巫⒁狻?/br>
    心里浮起不詳?shù)念A(yù)感，希思離開克拉肯街，繼續(xù)在附近的街區(qū)尋找。這片街區(qū)貧窮擁擠，范圍極廣，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黑市附近。

    熟悉的景色。

    希思邊走邊觀察，直到經(jīng)過一個拐角，一只手從矮墻的陰影中抓住他的手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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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花衣魔笛手

    ◎花衣魔笛手◎

    “希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