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也立刻從他懷里抬起頭，也瞬間露出了一樣的見鬼表情。

    “這、這……利奧，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菲爾?！?/br>
    澤維爾轉(zhuǎn)頭瞥了他們一眼，臉上掛著難以形容的古怪微笑。利奧和菲爾愣愣地看著他，但澤維爾什么也沒說，就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看來你不是理查德?！睗删S爾雙唇微啟，不疾不徐地說，“不然看見我這個(gè)主人，他早就搖尾乞憐、卑躬屈膝地爬過來了，不會像你這樣還無禮地杵在跟前?！?/br>
    木偶師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白貓?！卑肷?，他緩緩?fù)鲁鲆粋€(gè)詞。

    澤維爾雙眉飛動了一下。他翹起嘴角，朝木偶師走了一步。

    木偶師微微一怔，隨即忌憚地朝后退。

    “你吃了理查德？”澤維爾質(zhì)問道，目光從他的臉移到他的腹部，“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還頂著我仆人的臉，就說明理查德在你身體里，不是嗎？你吃掉了他，才會擁有他的臉跟記憶?！?/br>
    他舉起劍，劍尖直指木偶師的肚子。

    “如果我拿劍剖開你的肚子，會不會看見理查德的腦袋從里面滾出來？”澤維爾笑著說，他的語調(diào)很低沉，但聽著有種不容拂逆的意味。

    “利奧，理、理查德被吃掉了嗎？”菲爾木然地喃喃道。

    利奧咬緊嘴唇，也難以相信這一事實(shí)。

    不會的，這些家伙都不值得信任！他不會相信他們的話，除非希思親口告訴他！

    “讓開?！蹦九紟熝凵癖涞刂币暆删S爾，命令般地說。

    澤維爾笑而不語，他放下手上的長劍，仿佛聽從了木偶師的話，但下一秒，他已閃身站在了木偶師面前，木偶師立刻側(cè)身躲避，為時(shí)已晚，澤維爾伸出戴手套的手，抓起木偶師扔過整個(gè)圍欄。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迅速，等利奧和菲爾回過神，就看見澤維爾又一個(gè)大跨步?jīng)_了出去，按住木偶師的腦袋狠狠朝地上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利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澤維爾的動作如掠食動物般狠厲殘暴，短短十幾秒，平整的路面就被木偶師的腦袋砸出了大坑。

    圍住事務(wù)所的那些木偶紛紛轉(zhuǎn)過頭，它們放棄了莫林，轉(zhuǎn)而朝澤維爾撲去。澤維爾側(cè)頭不屑地瞟了眼，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這時(shí)一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胳膊。

    坑內(nèi)，木偶師的腦袋已經(jīng)被砸得血rou模糊、腦漿四濺，他伸手抱住澤維爾的胳膊，雙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起來，在空中撲騰掙扎。

    他身體里傳出骨骼不堪重負(fù)的咔咔聲，那碎成爛西瓜的腦袋里，無數(shù)細(xì)線蠕動著像毒蛇一樣纏上澤維爾的手臂，澤維爾迅速松開手，木偶師搖晃身體重新站立，破損的腦袋也在快速復(fù)原。

    看見這一幕，澤維爾冷笑一聲，握拳再次擊中木偶師的腹部。木偶師倒飛出去，砸在幾十米外的路邊，那些飄浮的細(xì)線同時(shí)也瘋狂抽向澤維爾。

    “我最討厭絲線之類的東西?！睗删S爾臉色譏諷，揮劍砍斷細(xì)線，再次攻向木偶師。木偶師從路邊爬起，一邊修復(fù)腦袋，一邊如臨大敵似地防御起來。

    沒想到木偶師竟然是被暴打的一方！

    看著打得難舍難分的兩方，利奧和菲爾震驚得說不出話。事態(tài)如脫韁的野馬朝著他們難以想象的方向發(fā)展，今晚的一切都太令人感到魔幻了！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咆哮，兩人立刻回頭，發(fā)現(xiàn)被打暈的莫林已經(jīng)蘇醒，癲狂著又要撲向木偶師。

    “莫林！”利奧急忙呼喚他的名字，企圖喚醒他的神智。

    “莫林，快清醒過來！”菲爾也焦急喊道。

    可莫林仿佛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他仍然維持著怪物的外表，神志不清，精神錯(cuò)亂，根本聽不進(jìn)他們說的話。

    就在利奧、菲爾束手無策之時(shí)，伊麗婭虛弱的聲音從空中傳進(jìn)他們的耳朵。

    “利奧，菲爾?！?/br>
    “伊麗婭？”菲爾頓時(shí)驚喜大喊。

    “伊麗婭，你沒事吧？”利奧眼底也立刻射出欣喜的光芒。

    “咳咳……我沒事……”伊麗婭安慰他們說。

    事實(shí)上她并非沒事。她之前差點(diǎn)就被木偶師殺死，當(dāng)時(shí)她的身體被打散了一半，直接要魂飛魄散。幸好最后她拼盡全力逃過一劫，但現(xiàn)在她受了重傷，力量也已經(jīng)耗盡，就連維持身體都做不到。

    一團(tuán)微微發(fā)光的能量體飛到利奧和菲爾面前。

    這就是伊麗婭，伊麗婭的靈魂本源。

    “莫林的情況很糟糕，他的精神因?yàn)槭艿酱碳ざ鴺O度崩潰，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他身體的畸變也是因此造成的?！?/br>
    “那我們該怎么救他？”菲爾問。

    伊麗婭在空中晃了晃。

    “別害怕，我們會沒事的。利奧，你去莫林的房間找他的東西，我記得他有個(gè)隨身攜帶的兔子木偶。木偶也許能喚醒他的神智。拿完以后再去樓上把希思的東西帶上，我們必須先離開這里?！?/br>
    “我明白了?！?/br>
    利奧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便迅速返回事務(wù)所。

    看著利奧離開，菲爾跪在莫林身邊持續(xù)呼喚他，心中也不停祈禱莫林能盡快恢復(fù)正常。

    莫林感覺自己正在被浩瀚的黑暗包裹著。黑暗在他的內(nèi)部，在他外面，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

    黑暗中有東西在蠕動，濃稠的黑暗填滿了整個(gè)世界，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卻看見了外面的菲爾，看見了變成廢墟的事務(wù)所。

    太痛苦了。

    外面那層黑暗開始讓他感到刺痛，后悔、愧疚、絕望、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懦弱又膽小，他只敢躲在這里，任憑身體被癲狂支配，也不愿去面對那些可怕的事情。

    “莫林、莫林！快醒醒！”

    “莫林，堅(jiān)持??！快醒過來！”

    “莫林，別害怕，我們都還活著！”

    無數(shù)呼喚穿過黑暗朝他壓了下來，莫林感覺周圍的黑暗變得更加濃稠，他無法喘息，想要昏睡，想要與這可怕的一切永別。

    他低下頭想要屈服，忽然，他在黑暗中瞧見了自己的手掌。

    手掌，雙腿，雙腳，他站立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灘水，水面幻化成鏡子，倒映出他的身影。

    老天。

    他睜大眼睛，嚇了一跳。

    里面出現(xiàn)的，是一只穿禮服的兔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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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清醒與逃離

    ◎清醒與逃離◎

    莫林低頭盯著水面,里面的兔子同樣也看著他。

    “道格拉？”

    他對著兔子喃喃自語，但旋即又搖了搖頭。

    “不對。這是我？”

    “我是道格拉？我是莫林？”

    “我是誰？”

    他死死盯著水面的兔子，開始發(fā)出一連串的疑問,他越講越激動,越講越不安,直到最后，他摔倒在地,捂住腦袋發(fā)出痛苦的低吟。

    這時(shí),水里的兔子說話了。

    “你是怪物?！?/br>
    “你是怪物?！?/br>
    兔子又重復(fù)了一遍,莫林怔怔抱住頭，那嘲諷的聲音來自他的倒影，在他耳邊回響,但這同樣也是他潛意識里的想法。

    “莫林,你是個(gè)詭異的怪物，既不是人，也不是木偶?！?/br>
    聽到這句話,他猛地抬頭,心再次被刺痛。

    這是喬伊對他說過的話。

    沒錯(cuò),他是個(gè)怪物,怪物只能跟怪物呆在一起,怪物不能生存在人類世界。

    心如刀絞，絕望的念頭在腦袋里翻騰，身邊的黑暗也隨之劇烈翻滾，蔓延至他的身體，要讓他湮沒其中。

    這時(shí),兔子再次說話。

    “莫林不是莫林?！?/br>
    他心臟一陣悸動。

    “莫林不是莫林?！蓖米诱f,“莫林不是道格拉?！?/br>
    “莫林不是怪物?！?/br>
    兔子最后說出這么一句話。

    莫林呼吸加快,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塌陷了。

    水面開始蕩漾起水波，“快醒來，莫林?！蓖米幼兊媚：?，這句話跟隨兔子一起消失在黑暗的混沌中。

    醒過來！醒過來！

    心里涌起一股瘋狂的欲望，他想要立刻從這里逃離！夢魘散盡，他如溺水者拼命掙扎，睜開雙眼，接著就聽見菲爾欣喜的吶喊。

    “莫林，你終于恢復(fù)意識了！”

    “太好了，伊麗婭，莫林醒了！”

    最先看見的是菲爾喜極而泣的臉，莫林試著挪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身體無比酸痛，就像是被重物碾壓過似的。

    他忍痛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并不在事務(wù)所。

    “這是哪里？”莫林問，神情還有些恍惚。

    “是喬伊的人偶店?！崩麏W解釋說，“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事務(wù)所被馬戲團(tuán)的壞人發(fā)現(xiàn)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