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說是什么聚會嗎？”希思問。

    “沒有?！眴桃翐u了搖頭，“他只說要把我作為情婦介紹給其他貴族?！?/br>
    “就這樣繼續(xù)接近子爵，喬伊。按照子爵的性格，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把你接進他的私人府邸。維麗娜已經(jīng)混進子爵家當(dāng)女仆，到時候她會在你身邊協(xié)助你。”羅恩說。

    “好?！眴桃链饝?yīng)道。

    喬伊離開后，報社只剩下希思、艾凡和羅恩三人。維麗娜病好后便去了子爵那邊。

    希思不再猶豫，直接詢問羅恩為何如此執(zhí)著調(diào)查斯考特子爵。

    “你們應(yīng)該知道最近有一位女性貴族被指控為女巫。”面對希思的質(zhì)疑，羅恩略微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

    “我在報紙上看見了，那是一位女伯爵。”希思回答。

    “是的，你們應(yīng)該注意到了，如今全國已經(jīng)掀起一場針對女巫的獵巫運動，與此同時，也有人打著這種獵巫的旗號迫害無辜的女性。一個女人只要被誣陷成女巫，即使她被動用私刑處死，殺害她的兇手也不用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

    “在這個時候，就算女人突然消失，或者突然死亡，也會被人懷疑成女巫。消失是為了逃走，死亡是被戳穿了真面目。”希思說。

    “沒錯?！绷_恩點了點頭，從抽屜中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什么？”艾凡問。

    “是城內(nèi)近幾年失蹤女性的名單?！?/br>
    希思和艾凡翻開名單，上面記載的失蹤女人有數(shù)百人，有些已經(jīng)被找到，有些被證實是離家出走或者跟人私奔，而剩下的則至今沒有任何線索。

    “最近幾個月失蹤的女人更多了，這本名冊是教會統(tǒng)計下來的。她們的年齡都很年輕，主要集中在十五到二十歲。這些少女失蹤后，他們的父母曾向教會尋求幫助，教會也曾發(fā)動教徒幫他們尋找，但卻一無所獲?！?/br>
    “所以這是讓我們幫忙找他們的女兒？難道那個子爵就是拐走少女的兇手？”艾凡忍不住問。

    “現(xiàn)在只能推測他跟這件事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具體的證據(jù)還需要進一步調(diào)查?！?/br>
    “為什么要讓報社調(diào)查這類失蹤案？既然教會都找不到失蹤的女孩，我們又能做什么？”希思突然說。

    艾凡和羅恩抬頭將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真是罕見，報社的偵探先生竟然還會說這種喪氣話。

    “沒錯！為什么偏偏把這種任務(wù)派給我們！”艾凡也不滿地皺了皺眉。

    這種案件根本調(diào)查不出任何結(jié)果。全國各地每天失蹤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憑這些簡單粗糙的統(tǒng)計，就想讓他們查清真相，仿佛是在故意敷衍他們似的。

    “不，不是這樣。”羅恩搖了搖頭，“的確，現(xiàn)在大部分特殊案件都由皇家圣騎士團接管，但這并不是教會支持的。隨著騎士逮捕和處死異教徒，對巫術(shù)犯罪施加懲戒，騎士團的聲望日益高漲，也受到更多貴族和平民的支持，更別提它背后還站著皇室?！?/br>
    聽羅恩這么說，希思心里也明白了教會的打算。

    教會最初支持騎士團的發(fā)展，但現(xiàn)在騎士團勢力日益壯大，便逐漸引起了教會的不滿。

    表面來看，騎士團的行動是為了保護國家、維護政權(quán)穩(wěn)定，但實際上，騎士團是為皇權(quán)服務(wù)，如果任由騎士團發(fā)展，勢必將動搖教會的地位。

    “那我們要去抓騎士的把柄？”聽見這，艾凡倒來了興趣。

    “當(dāng)然不是?！绷_恩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種事肯定輪不到我們做。教會現(xiàn)在還沒有打壓騎士團的打算，我們的任務(wù)也不是找把柄，而是輔助他們。有人渾水摸魚，借著‘獵捕女巫’的風(fēng)氣當(dāng)掩護拐走少女，我們的任務(wù)就是抓住兇手，僅此而已?！?/br>
    “為什么要我們輔助那群騎士？”艾凡依舊發(fā)表自己的不滿。

    “總之任務(wù)就是這樣?！绷_恩輕嘆一聲，道，“我們先從斯考特子爵開始調(diào)查，如果發(fā)現(xiàn)線索就上報給教會。有了教會的支持，就算對方是貴族也毋需擔(dān)心?！?/br>
    回到事務(wù)所后，希思心里仍在思索羅恩說的話。

    看樣子羅恩還不知道斯考特子爵和兄弟會的事情，難道教會對此也不知情？如果繼續(xù)追查，查到兄弟會頭上，到時候又該如何收手？

    但正如羅恩所說，報社背后也有教會撐腰，就算調(diào)查到某些大人物頭上，教會肯定會替他們出頭。更何況現(xiàn)在任務(wù)已經(jīng)被安排給報社，就算拒絕也不大可能了。

    心里暗暗長嘆，希思決定暫且將這件事先放在一邊，眼下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教會審判希拉的日子。

    宗教法庭上，裁判官派克·賈維斯見到了那個傳聞中的女伯爵。

    希拉穿著一襲單薄的白色衣裙，臉色蒼白，十分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這也是裁判官對她的第一印象。

    但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心想。女巫最擅長用這種人畜無害的外表迷惑世人，不管她們長著多漂亮的臉蛋，她們的靈魂都是邪惡墮落的。

    希拉走到他面前停下，她看起來很虛弱。畢竟她身為貴族，過慣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被關(guān)押的這幾天肯定非常不好受。

    裁判官咳嗽了幾下，宣布正式開庭。

    他列舉出希拉的罪行，講她寫的劇本是如何蠱惑女人反對男人、如何傳播暴力和犯罪思想，講她的仆人指控她在府邸里研究邪惡的巫術(shù)，講她的女兒其實是魔鬼的化身。

    希拉聽著這一項項指控，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等裁判官說完，問她是否認罪，她搖頭說：“不?！?/br>
    裁判官有些生氣。

    “希拉·瓦爾考特，你是否承認你就是劇作家狄提朗伯斯？”他問。

    “是?！?/br>
    “那你是否承認你的劇本充滿血腥，煽動無辜的百姓犯罪？”

    “不?！毕＠卣f，“當(dāng)你們指責(zé)我作品中的暴力時，現(xiàn)實中對普通人的酷刑和迫害仍在肆虐，這跟我的作品無關(guān)，又憑什么說這是我的過錯?！?/br>
    裁判官對她的詭辯感到十分憤怒。

    看在她是貴族的份上，法庭才給了她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不然按照慣例，她早就在刑訊下被嚴刑拷打一番，招供出同伙和犯下的所有罪行。

    “我的確寫了那些劇本?！边@時，希拉又突然說，“其他的指控則全是假的，我是被誣告的，誣告我的人正是威廉·赫特?！?/br>
    裁判官板著臉，清了清嗓子，讓人把威廉·赫特帶了上來。

    威廉·赫特站上法庭，講出了自己做的一切，他卑鄙的行為自然也遭到了陪審團成員的唾棄。

    接下來，又有一位著名的醫(yī)生出庭作證，證明希拉的女兒得的是一種罕見的疾病，她并非是魔鬼的化身。

    “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裁判官大人?！毕＠p手緊扣，表情誠懇，“我絕對不可能做褻瀆神的事情，與之相反，我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我承認我曾犯下罪過，作為贖罪，我愿意向教會捐贈我全部的財產(chǎn)。如果神愿意寬恕我，我今后也愿成為修女侍奉在神身側(cè)?！?/br>
    她這番話倒讓裁判官和陪審團有些動搖，裁判官依舊板著臉，他咳嗽了一聲，宣布審判暫停，休息一會兒再開庭。

    法庭外，希思、妮蒂亞和喬伊正坐在馬車內(nèi)等待。

    妮蒂亞臉色陰沉，自從希拉被抓后，她一直是這種模樣。

    為了幫助希拉，最近幾天妮蒂亞一直到處奔走，四處打點關(guān)系。她找到和希拉交好的貴族，還花錢賄賂了陪審團的幾位成員。

    自從馬戲團事件過后，教會內(nèi)部的審查也十分嚴格，能夠收買幾位陪審團成員，已經(jīng)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同時，希思和喬伊也在進一步調(diào)查那兩個女仆和威廉·赫特，從他們身上尋找更多證據(jù)。希思也讓夏多幫忙找到了一位有名望的醫(yī)生為奧菲莉亞的病作證，這位醫(yī)生曾是國王的私人醫(yī)生，他的話應(yīng)該也會有幾分說服力。

    就在三人在馬車內(nèi)沉默等候時，馬蹄奔跑的響聲由遠及近，傳入希思的耳朵。

    有人過來了？心里微微一驚，他打開車窗，發(fā)現(xiàn)一輛高大華麗的銀白色馬車正從旁邊緩緩駛過，停在距離他們馬車不遠處的位置。

    “怎么了？”喬伊也伸出頭朝外看。

    “這是王室的馬車。”看清車上的花紋后，希思更驚訝了。

    “什么？”喬伊發(fā)出一聲驚呼，臉色也變得詫異，就連妮蒂亞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就在三人猜測馬車中人的身份時，馬車緩緩?fù)Ｏ?，車門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赫然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怎么是他？”看見來者，妮蒂亞兩條秀眉狠狠擰在一起。

    希思心里也泛起巨大的波瀾。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澤維爾！

    妮蒂亞瞅了希思一眼，希思沖她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這是誰？”看見馬車上走下一個戴面具的銀發(fā)男人，喬伊好奇地問。

    “是約克公爵，國王的弟弟。”希思回答他。

    “公爵來這里干什么？”喬伊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希思低聲說。

    澤維爾走到門口，他身邊帶著幾個王宮侍衛(wèi)，只見他們對門口的修士說了什么，修士便恭敬地請澤維爾進去了。

    就在這時，澤維爾側(cè)過頭，朝希思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接觸，又迅速分開。希思看著澤維爾走進法庭，便從窗外收回了目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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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女仆希思

    ◎女仆希思◎

    晚上,回到事務(wù)所，臥室里依舊有一只白貓坐在沙發(fā)上。

    希思走到澤維爾身邊坐下。

    對希拉的審判已經(jīng)結(jié)束。作為處罰，希拉的大部分財產(chǎn)被教會沒收,她和奧菲莉亞也必須要離開塞羅都,被流放至國內(nèi)一個偏遠地區(qū)的修道院生活。

    想到這個處罰結(jié)果,希思側(cè)頭看向澤維爾。對方正在烤火，一副懶洋洋的姿態(tài)。

    他打聽到,白天約克公爵是奉國王之命前往法庭視察。

    身為貴族的希拉被控告為女巫,這件事自然也引起王室和其他貴族的注意。

    有人對此幸災(zāi)樂禍,有人落井下石想分一筆財產(chǎn)，還有人則勃然大怒，認為希拉的做法敗壞了貴族的名譽……

    國王陛下對這件事并未有什么看法,或者說他才懶得管這種事情。他覺得這種事應(yīng)該全部交給教會管理,尤其是在被刺殺后，他對于巫術(shù)詛咒之類的事情更是深惡痛絕。

    不過……希思凝視澤維爾，想到他竟然能勸動國王陛下,還順便干擾了審判,讓判決往對希拉有利的方向發(fā)展,這倒是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jié)删S爾決不是那種“雪中送炭”的家伙。

    第二天,審判結(jié)果已經(jīng)登上了報紙,其中還有另一篇報道也非常值得注意。

    上面寫克拉瑪·林格羅塞和他的著作根本是一派胡言，他只是個嘩眾取寵的卑鄙小人，他在書里寫的關(guān)于凱瑟琳公主的事情，也是在抹黑皇家和貴族的顏面。

    寫這篇報道的是一個小貴族，這樣的抨擊自然引起了一些教會人士的不滿,后續(xù)好幾天報紙上又刊登了許多雙方的論戰(zhàn)。

    希思直覺上懷疑這件事跟澤維爾脫不了關(guān)系,甚至感覺他已經(jīng)對克拉瑪·林格羅塞下手。畢竟他可是早就領(lǐng)略過澤維爾的各種手段。

    在一個下小雪的夜晚,希拉和奧菲莉亞乘車離開塞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