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揚(yáng)了吧(重生)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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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認(rèn)識那馬車徽制的縣丞,忙呵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不要命了,那是持月公?主的儀仗,不許再看!” 百姓們面面相覷,來的竟是一位公?主。 聽鄉(xiāng)紳們說,就是這位公?主連夜派了命令,讓他們挪到高地上來的,不然他們就得在夢里沒?命了。 原先還在罵的人忙下跪,山呼“公?主千歲?!?/br> 李持月沒?有聽到他們埋怨靖水神?女的話,聽說他們跪下了,隔簾子?吩咐馬上的解意:“讓他們都起身吧?!?/br> “是。” 馬車似乎只是路過,并沒?有停留,往更高的地方去?。 待車停了,季青珣扶著李持月下來,給她披上了斗篷,二?人攜著手往一小塊伸出?的空地上走?。 高處罡風(fēng)很大,將衣裙吹得飛揚(yáng),推著人遠(yuǎn)離危險的崖邊。 這么高的地方嗎……她有點(diǎn)遲疑地站定了腳。 看著腳下的路,李持月的頭一陣陣發(fā)暈,前世她墜下去?的地方,也有這么高嗎? 那股失重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身體里,讓她的腳腕使不上勁兒,另一只手攀住了季青珣的手臂。 發(fā)覺她的猶豫和陡然蒼白的面色,季青珣問:“怎么……” 后面的話他頓住了,碧瞳帶著驚疑不定的輕顫。 眼前不知為何,又出?現(xiàn)了阿蘿墜在雪地上的場面,她大概從什么很高的地方掉下來的。 季青珣竟能感覺到將這樣的她抱在懷里的感覺,過于柔軟的身子?,骨頭全碎了,怪異得讓人毛骨悚然。 他心臟緊縮,額頭沁出?了汗來。 又急急凝眸看向李持月,她還好好的,只是臉色仍舊蒼白。 現(xiàn)在不是冬天,阿蘿身上也不是那身衣裙,更沒?有身孕,那只是幻覺而已…… 只是幻覺而已。 季青珣再開?口,聲音被風(fēng)吹得有些破碎,“阿蘿,你是在害怕嗎?” 李持月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翻涌的情緒,勉強(qiáng)笑道:“嗯,此處沒?有圍欄,我怕高……” 只是因?yàn)榕赂??這也尋常,這兒確實(shí)?很高。 季青珣稍松了一口氣,安慰地攥緊她的手:“我就牽著你,咱們離遠(yuǎn)一些,就在這兒看吧?!?/br> 她好好在這兒呢,其他的事?都是假的,何必去?深想。 “嗯?!崩畛衷侣远诵纳?,抬眸遠(yuǎn)望,腳下一片汪洋盡收眼底,是她從沒?見過的……破敗和可惜。 當(dāng)?真如知情說的一般無二?,泛濫橫流于七縣,什么都浸在水里了。 百年的大榕樹也只露了個?樹冠,稍高一點(diǎn)的地方,能看到黑瓦覆蓋著的屋頂,像小小的胭脂盒子?,在淺水處,許多黃泥壘的房子?都被沖塌了,可想而知靠近的大壩的地方更難幸免。 這兒還能看到了櫆河大堤,確實(shí)?潰了一個?大口子?,兩邊堤壩上有工匠來回,都是縣里的青壯,遠(yuǎn)看著小小的,像螞蟻一樣忙碌。 洪水滔天,長風(fēng)滿袖,李持月目光邈遠(yuǎn),憶起上官嶠的話,似真看到了前世,洪水中漂浮的無數(shù)尸首,屋頂哭泣的嬰兒,還有腐壞尸骨上亂飛的蠅蟲…… 那些被吞沒?的房屋,也不知道洪水退去?,還有多少?能住人,不過聽上官嶠說,若是及時發(fā)種子?銀,那些田地,應(yīng)該還是能種上一茬晚稻的。 知道得越多,她越為自己往日?的淺薄羞慚。 也算稍能明白上官嶠說的那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是什么意思了。 種糧的是百姓,納稅的是百姓,為大靖征戰(zhàn)的是百姓的孩子?,這些踩在泥地里的人,才是扛住整個?江山的人。 可真的百姓有難的時候,朝廷卻吝于撥銀救災(zāi),她的阿兄還在緊捂著國庫。 季青珣亦不免嘆息。 天災(zāi)不可預(yù)測,一旦發(fā)生便是毀天滅地之難,再詭譎的謀劃在這樣直白強(qiáng)勢的摧折下都渺小不堪。 便是太平富足之年,這一場大洪下來,也讓千萬百姓一夜之間便能一無所有,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二?人靜立良久,季青珣見她眼中滿目哀憐,問:“可是傷心了?” 李持月又笑:“我又不是紙糊的人,怎么就傷心了?!?/br> 季青珣拉著她轉(zhuǎn)身回馬車上去?,將李持月吹涼的手揣在懷里,“你雖不是紙糊的,我卻總是忍不住有些多余的小心,阿蘿多擔(dān)待吧。” “十?一郎,先前我們爭吵,你傷心嗎?” “自然傷心,沒?吵過這么兇的,再不想吵了?!?/br> “可知我的傷心,比你更甚千倍萬倍,”李持月慢慢撫著他的臉。恨最濃烈,繼而是悔,但傷心也不少?,還有屈辱…… 她慢慢說道:“你根本不會?明白,你讓我多傷心,十?一郎,我多看重你啊……” 自己的懷疑真的讓她如此傷心嗎? 季青珣頭一次覺得自己瞧不懂阿蘿眼中的情緒,有什么事?能讓她墜下…… ! 什么在萌芽破土,讓他深切不安,季青珣猛地將人抱緊,問道:“阿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這個?反應(yīng)……難道他也…… 不可能,要是他也回來了,一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 李持月眼瞳微震,她不該將情緒如此外露。 但她很快就重新偽裝好,不解地問:“事?情,你說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季青珣只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奇奇怪怪的,”李持月捏了他的臉一把,推開?人坐正了,指尖在他高挺的鼻子?上點(diǎn)點(diǎn),“你啊,是不是根本沒?有悔改,不想認(rèn)錯?” 見她認(rèn)真望著自己,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季青珣道當(dāng)?真是自己精神?不濟(jì),錯把她的話意會?成了別?的。 握住她的手,他道:“不是?!?/br> “走?吧,我還要去?見見淳縣的鄉(xiāng)紳呢。” 季青珣心緒漸平,藏起那份探究,轉(zhuǎn)頭吩咐外面趕車轉(zhuǎn)道。 — 高處未淹的別?院里,李持月坐在正堂上首。 七縣凡是參與了轉(zhuǎn)移百姓的鄉(xiāng)紳都過來了,列坐兩旁。 他們中也有當(dāng)?過官,見過世面的,行禮舉止皆是得宜,李持月也不拿架子?,對他們辦好的事?嘉獎感謝了一番。 一鄉(xiāng)紳拱手道:“是我等要多謝公?主慈悲,我等故土在此上千年也,血脈相連,是我們要感謝公?主慈心指點(diǎn),苦心勸導(dǎo),才不至于讓骨rou離散,家破人亡啊。” 其他人連連應(yīng)是。 李持月問:“可有傷亡?” “死了幾十?人,多是住在大堤邊死活不肯走?的,傷的人不及百數(shù),住得遠(yuǎn)的聽到聲響也起來了,多是走?夜路和堤上干活傷的,大夫都還應(yīng)付得過來。” 七縣只這些傷亡,李持月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之后她又問了其他各縣百姓安置的地方,看起來是要一一巡視過去?。 最后,她欣慰說道:“有勞各位耆老,匾額已請了圣人,也盼著秋闈能見到各家文韜武略的郎君。” 她知好處不能落下。 公?主說出?此言,那些鄉(xiāng)紳們把心放回肚子?里,多是“回報鄉(xiāng)里,不敢受賞”之類的客套話。 李持月起身回到馬車上,季青珣并未出?現(xiàn),而是在馬車?yán)锏戎?/br> 她開?口便問:“我公?主府還有多少?白銀能用?” “朝廷不肯撥銀子?,我想找個?由頭支援一些種子?糧?!?/br> 順道她可以借機(jī)查一查公?主府的賬,看看自己多年的賬房有沒?有背著自己,投到季青珣麾下去?。 季青珣道:“種子?銀罷了,這自然是有,不過被人有銀子?,何須你自己出??” “誰?” “太子?。” 他竟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李持月問:“你要給他翻身的機(jī)會??” “太子?樹大根深,沒?有這么容易扳倒,這次山南道之事?不過是為了打壓他,讓其無功有過,便不能沾手科舉,隸屬東宮的崇賢館士子?們下場就不能占優(yōu)勢,能多讓寒門出?頭,阿蘿,太子?自小和崇賢館伴讀為伍,他天生就只能站在士族一邊,而與之相對的寒門士子?,這些人往后才是你手中的劍,該多多培養(yǎng), 你先前不是說過要小心成少?卿嗎?讓太子?在七縣找到的自救之機(jī),成少?卿就沒?有冒頭的機(jī)會?,說不得,他就要轉(zhuǎn)投公?主府了?!?/br> 季青珣……果然小覷不得,他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李持月心驚不已,但也知道這話于她有用。 對此,她只能雙掌一拍:“不用花我自己的銀子?,甚好。” 第26章 李持月回到明都后, 雖然銀子不用花了,但帳還是要查的,美其名曰要做兩手準(zhǔn)備。 從立府就在賬房先生眼神烏亮、麻利能?干, 點(diǎn)著?算盤啪啪地就開始跟公主說起了如今賬面上的銀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府上的賬冊、田莊、賦稅……可說是數(shù)目龐雜, 但每一筆都清清楚楚,甚至賺的銀子還一年比一年多了起來。 這也不是得來的賄賂, 而是季青珣經(jīng)營有方罷了。 李持月不得不佩服季青珣, 日日為了算計(jì)別人殫精竭慮,竟還有這么多?的精力,照顧到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上去。 季青珣絲毫不知公主在心里?吐槽她?,給她?倒了一碗漿飲,道?:“你若想掙太子一筆, 我到時讓人去把市面上的種子買了, 再添價賣與他。” 他根本沒有沾手公主府家財?shù)南敕?,相? 李持月有顧不到的地方,他都為其打理得妥當(dāng)?了。 李持月只覺得這人一肚子壞水, 將賬冊一丟, 看著?冰碗里?的荔枝,指了指自?己的嘴。 季青珣長指將細(xì)鱗甲似的紅皮利落剝掉, 核也去了,喂到她?嘴里?去,李持月咬一口,荔枝汁水甘甜得讓人瞇眼。 她?問道?:“京中對豫王的反應(yīng)如何?” 季青珣道?:“頗有微詞, 不過我已讓人造勢,加之先前找人擾民, 他治下?不嚴(yán)也生了些事,不久,豫王也要大禍臨頭。” 李持月滿意地點(diǎn)頭,季青珣此人若甘心做個?臣屬,她?還真是萬事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