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叁十一日。

    曼城警署會議室內(nèi)，幾名警察正在進行緊急會議。

    “墨西哥報道，繳獲當(dāng)日夜晚，曼薩尼約港西北部的無人小島上軍方曾與毒販發(fā)生槍戰(zhàn)?！表炁翆⑹占馁Y料交給巴圖，“根據(jù)當(dāng)天的情況，假如雙方真的發(fā)生了槍戰(zhàn)，而其中一方就是阿維拉的話，那他們應(yīng)該是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加速逃跑才對——”

    “但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我們根據(jù)彈孔的分布，可以確定所有彈孔都是定位射擊形成，這個現(xiàn)象就推翻了墨方公布的結(jié)論。更為明顯的是，我們的人在船身上，找到了多個疑似彈孔的痕跡。從彈痕的集中和角度推斷，射擊方向不可能是從船艙內(nèi)射擊，而是從岸上射過來。另外根據(jù)死亡人員尸體上的彈孔角度來分析，可以肯定，對面是遭到了高角度曲射?！?/br>
    聞言，巴圖思考了幾秒，沉聲問：“情報網(wǎng)那邊什么消息？”

    “江嶼反偵察力很強，未抵達曼薩尼約港就察覺到異常，他先讓漁民們送貨上岸，之后墨方對阿維拉進行捉拿過程中，漁民們趁機立刻開船逃跑，而他本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xiàn)過，目前不知去向?！?/br>
    “所以，”巴圖眼神一凜，語氣篤定：“死亡人員里有我國人?！?/br>
    “是?！表炁琳f，“槍戰(zhàn)極大可能是因為事情敗露，導(dǎo)致江嶼與阿維拉最終交易過程中產(chǎn)生爭執(zhí)，不僅讓那些漁民成了替死鬼，更在事后進行了無差別剿殺，而墨西哥軍方也順勢攬下了此次大功。至于江嶼，他并非墨西哥罪犯，就顯得無所謂了?！?/br>
    巴圖認可頌帕的分析，“江家兄弟行事作風(fēng)不同，江嶼為人處事魯莽且狂妄自大，到嘴邊的鴨子他絕不可能松口，這場槍戰(zhàn)只能是他想拿走尾款，所以哪怕頂著會被墨西哥警方逮捕的風(fēng)險，也要把貨送到目的地?！?/br>
    “我們已經(jīng)派人和墨方進行交涉，只是這次案件所有的物證都在掌握在墨西哥軍方手上，我們無權(quán)干預(yù)，要等到對方調(diào)查結(jié)束才可以接手。在時間上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br>
    “先靜觀其變，他總要回來?！卑蛨D站起身，走到墻面的布局圖前。

    種種跡象表明，江嶼伙同阿維拉進行了龐大的毒品交易，已經(jīng)危害到兩個國家。然而墨西哥對他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足以說明他的背后，可能有其他國家軍方的支撐。

    故而讓巴圖感到困惑的是，江嶼從何得知曼薩尼約港有警方部署，又從何得知他們的人就在附近，提前做好準備躲避了追查。

    人不是神，沒有通天的本領(lǐng)。

    除非……自己內(nèi)部也出了問題。

    *

    西貢的夜生活與曼城有異曲同工之妙，最熱鬧的就是范五老街，一排排酒吧門口均站著身材曼妙的越南美女跳舞，從而招攬游客們進入消費。

    但這里也是西貢最亂的地方。童顏和李凱文順路經(jīng)過此處閑逛一會兒，吃了幾道越南特色小吃。

    從出門到回去的路上，煙花聲就不曾間斷過。童顏想，大概跨年夜，生活在西貢的九州人比較多，所以都在放煙花慶祝吧。

    大姑娘在外面好吃好喝，可憐飽飽只能和長輩待在別墅里，等他們買完東西回來，小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小洛在廚房里忙活著今晚的宵夜，童顏和飽飽站在門口，看著男人們整理煙花爆竹。

    “等你成年就能去夜市玩了?！蓖佀洪_冰棍的包裝袋，“給?！?/br>
    “等我成年，第一件事就是要脫離小舅舅的掌控，讓他永遠不能約束我。”飽飽悶悶不樂地接過冰棍，說話聲極小，說完還看了眼院子里的陳紹文。

    下一秒，似乎注意到這份埋怨的眼神，陳紹文轉(zhuǎn)過身來，與飽飽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飽飽不畏懼也不閃躲，用力咬了口冰淇淋，似在宣泄不讓自己出門玩的不滿。而見陳紹文取出幾根仙女棒晃了晃，逗小孩似的：“放不放煙花了？”

    “放?！憋栵柫⒖绦∨苓^去，一手拿冰棍一手拿仙女棒，滿眼期待地等他幫自己點火。

    當(dāng)橘紅色的火苗點燃仙女棒，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里閃爍起來，伴隨著“哇”地一聲驚嘆，將這對叔侄的臉龐映得格外柔和。

    氛圍溫馨得令人羨煞，童顏站在原處望得出神。

    “撐撐姐，快過來放煙花！”前邊飽飽的冰棍給到了陳紹文，她笑著揮了揮仙女棒。

    童顏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好。”

    一過去，飽飽從陳紹安手中奪走一整盒仙女棒，童顏隨意抽取了一根，然后拿著打火機，低頭自己點燃了仙女棒。

    星火一閃一晃，漂亮極了。

    而仙女棒很快燃盡，最后一絲火星熄滅，周遭瞬間暗了下來。目光正巧落在李凱文身上，他謹慎地點燃一支珍珠煙花的引線，接著迅速跑開。

    剎那間，如碎鉆般的火花呼嘯著沖破夜幕，飽飽攥著陳紹文的手，扯著嗓子高喊：“新年快樂！”

    距離新年鐘聲敲響還有些時間，陳紹安滿眼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還有叁個小時?！?/br>
    “提前快樂，新年快樂，元旦快樂！”

    一切是那么熱鬧，童顏身在其中，又似局外人。她丟掉燃盡的仙女棒，踩了兩腳，心中的落寞愈發(fā)強烈。

    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歌聲：“Happy  birthday  to  you……”

    童顏意外地扭過頭，見小洛捧著水果蛋糕靠近，一旁的飽飽和李凱文拍著手掌一唱一和，慢慢地走到她面前站住腳。

    聽他們唱完生日歌，她顫著嗓音問：“你們……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餓餓姐告訴我的。”飽飽說。

    但小洛說是李凱文透露的，所以她沒一起去范五老街，留在別墅親手做了蛋糕。

    “你小叔特意交代，今天你就成年了，大日子要好好慶祝?！崩顒P文笑道：“生日快樂童顏?！?/br>
    聽到這人，童顏心頭觸動，遲鈍許久才出聲：“我又不是邏國人，他怎么不親口來跟我說。”

    “這不是在外頭忙，心里還是惦記著你的?！崩顒P文指著眼前的珍珠煙花，“你看，俄羅斯的雪沒看著，這不是見著西貢特有的煙花雪?！?/br>
    童顏睨了眼煙花，這算哪門子雪。她悶悶道：“我才用不著他惦記，叫他在外面別回來了?！?/br>
    “是是是，咱有一群朋友陪著，瀟灑快活得很?！敝浪f的氣話，李凱文岔開話題：“你看飽飽眼睛都要望穿了，等著你切蛋糕呢，快許愿?！?/br>
    許愿真管用的話，在東京許愿暴富就該實現(xiàn)了。

    大家在看著，童顏不掃興，雙手握拳閉眼，在心里默念了叁遍“暴富”。

    睜開眼正要吹蠟燭，她又閉上眼：平平安安，早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