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差不多煮熟，江嶼不緊不慢，弄完去到臥室把躲在被窩的女孩扒拉出來。

    見她閉著眼睛，臉紅紅的，一副看透生死的姿態(tài)。他好笑地湊上前，唇在她唇上若即若離：“跑我房里離家出走，算不算引我入室?！?/br>
    她不吭聲，只咬了咬他的唇，咬完就整個縮進被里。

    江嶼不廢話，直接連人帶被抱去客廳坐著。

    “看吧?！?/br>
    她聞聲睜開眼。

    茶幾上擺著冒熱氣的餃子，配好了蘸料碟，男人握著按遙控器站在旁邊調試DVD。

    很快，電視出現BGM片頭畫面。

    見他要快進，童顏終于出聲：“前面劇情我有點兒忘記了，可以的話，從第一集再看一遍?！?/br>
    江嶼動作一頓，那得看到什么時候去。

    得寸進尺。

    注意到他不耐煩，童顏趕緊補話：“我聽不懂臺詞，也看不懂字幕，小洛在的時候會給我翻譯，但也不是句句告訴我?，F在你在我身邊，能和我一起看，順便把我不懂的地方告訴我?！?/br>
    這么說就顯得他非常重要。

    果然男人十分受用，陪她盤腿坐地毯蒲團上，咬開送嘴邊來的guntang餃子。

    味道自然極好，只是電視里女主跟潑婦似的一點就炸，偏偏男主像塊牛皮糖死纏爛打，她越反感他追得越歡。

    江嶼看了不到十分鐘就覺得無聊，這個童廚師倒有意思，明明半句臺詞聽不懂，看見女主被欺負就狠咬一口餃子，末了還往他碗里丟一個撒氣?？僧旂R頭切到男主逗弄女主，她又捂著嘴偷笑。

    壓根用不著翻譯。

    二十五集的劇播到天亮都沒法結束，更別提做別的事。他懶得戳破她，吃完餃子窩沙發(fā)上，隨手拿起本書。

    童顏邊吃餃子邊看電視，很快看完一集，聽見書頁翻動聲響，偏頭瞄了眼。

    去年春節(jié)她回了國，這次她第一回在異國和他人過年，第一個不太一樣的年。

    因為倆個人關系發(fā)生變化，湊在一塊似乎不再是純粹的床伴關系。他會容忍她鬧小脾氣，記得她隨口提的喜好，也會尊重她一些想法。

    這樣一想，童顏心里有點兒感慨。到了明年，后年，大后年……他們會是什么樣呢？

    今年之前她從未有過這樣的顧慮，只認為他對自己不過是新鮮勁，指不定哪天玩膩了，或是她生完孩子就會甩開。

    可能還是情人，可能不會永遠是情人……童顏晃了晃腦袋，把這些胡思亂想甩出去。

    看著這莫名其妙的一甩頭，江嶼以為馬尾塞衣領癢，伸手幫她把繞在頸間的發(fā)絲順出來，攏了一下。

    “不癢了吧？”他順手拿起遙控器。

    “嗯?！蓖伩粗麕兔μ^片頭曲，又躺回去繼續(xù)看書。

    那雙黑眸平靜似湖，隨著眨眼，呼吸，睫毛顫動一系列細微變化，泛起柔軟的漣漪。

    “小叔，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她忽然問。

    男人將書放胸前，“哪樣?！?/br>
    “我不知道怎么說，以前我從沒想過未來會怎樣，因為連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都拎不清?！蓖佭曜?，神色有些不安，“就算……就算是在一起吧?！?/br>
    說著她低下頭，害怕他接話嘲笑她自作多情。

    其實她并不需要江嶼給出什么口頭承諾，往往實際行動，才是最真誠的表達。

    “有話就說?！苯瓗Z姿勢沒變，卻看得她發(fā)緊，“我們在一起，然后呢?！?/br>
    童顏有些遲疑。

    作為女人，她當然希望自己和電視劇里一樣，能有一個男人真心對自己，擁有一段健康的感情，甚至……愛她。

    可作為情人，她清楚江嶼并不是長情的主，何況兩人身份隔著天塹，將來他身邊站的肯定是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

    畢竟，人生的變數有很多，她也會遇見新的男人。

    眼下江嶼沒否認在一起，童顏有些動搖，抬頭對上那雙黑眸。

    “就是，以后我會變老，不像現在這樣年輕貌美，保不準一些小事就會惹你不高興，你也可能對我厭煩，那樣我們就會吵架，會分開。所以……”

    她像個詩人一樣，男人情動地望著她眼睛，想告訴她不會。

    可下一秒，兩根白嫩的小手指從被窩里鉆出來，搓了搓。

    “你懂我意思嗎？”她真誠又謹慎。

    “……”

    鬧半天是要錢，江嶼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一部狗血劇把人看得多愁善感，整出這么多前戲，差點以為她轉性了。

    “賒賬?！彼Z氣不善，把書蓋在自己臉上。

    眼不見為凈。

    然童顏的心在這一刻涼透，都多久沒給生活費了，今天買食材還是她墊的資。

    萬惡的資本家。她悶頭吃完最后半個餃子，打算把碗筷收拾了，剛站起來就被他拽沙發(fā)上坐好。

    “沒給勞務費，用不著你瞎折騰。”江嶼閉上眼，手指卻捏著她耳垂。

    他指腹帶著薄繭，擦過脖頸時癢得童顏瑟縮，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按腿上，隔著被子壓得緊緊的，生怕他又借機作亂。

    這次她決不妥協。

    很快又放完了一集，童顏自己快進，但看著看著，熒幕忽然跳出男主強吻女主的鏡頭，她趕緊抬手捂著臉，指縫卻偷偷撐開條縫。

    這一動靜，使男人臉上的書掉在地上，也醒了。

    他睜眼看過去，一男一女在泳池中濕身糾纏，吻得那叫一個激烈。

    余光一瞥，身前的人兒假模假樣地擋眼睛，露在外面的腳丫微微蜷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么少兒不宜的畫面。

    江嶼干脆翻個身側躺，單手支著腦袋，打算好好看看怎么個事。

    誰知劇情急轉直下，女主推開男主怒甩一巴掌，控訴對方是個流氓。接下來就是互相推搡的無聊拉扯，半天沒干正經事。

    “……”

    童顏看得入神，完全沒注意沙發(fā)上的男人坐起身來，接著攥住她手腕扒開，果然一張紅透的臉。

    “童顏，你一晚上就看這個？”

    “不，不然呢？”

    江嶼搞不懂親個嘴有什么好看的，瞧那模樣，指不定腦子里把自己代入成女主人公，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索性，他湊過去“?！钡赜H一口，電視音量都要蓋了過去。

    童顏毫無防備，被親嘴呆滯兩秒，遲鈍地把人推開。

    “流氓！”她現學現用，邏語罵得含糊。但沒女主膽子大，只敢用被子遮住自己嘴巴，氣鼓鼓地往沙發(fā)角縮。

    反應有點可愛。

    江嶼不否認那句流氓，琢磨著兩人吃了大蔥餃子，接吻好像不那么合適。于是他伸手把人往懷里一摟，蹭了蹭她頭頂，又把那礙事的被子扒開。

    “眼睛蒙在里面能看得見？”他低頭，攥起她衣領輕輕扯了扯，“不想看就別看了?！?/br>
    悶出一身汗，看個電視別熱死了。

    絲絲涼風拂過胸口，童顏卻覺男人不老實，忙按住他的手，“我看我看?！?/br>
    此時電視情節(jié)發(fā)生轉折，原本抗拒的女主不知什么原因松了口，正和男主在床上唇舌交纏。

    她記得接下來劇情，雖沒有實質性露骨畫面，但江嶼在旁邊，還是尷尬得不行。

    “不看了不看了?！彼眠b控器關電視，還特意瞥眼墻上鐘表，“哎呀，都這么晚了，得洗澡睡覺了?！?/br>
    這話江嶼等了很久，一聽她開口，利落地將人撈出被窩，扛在肩上就往臥室走。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童顏掙扎著踢腿，“我不在你家睡，我要回自己家！”

    他抱著她顛了顛，“再鬧壓歲錢也沒有?！?/br>
    話音一落，手中的人兒像被按下暫停鍵，跟那劇里的女主一個樣，莫名其妙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