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子，事情一開始就是你們做的不對。趕緊把彩禮還給人家。至于賠錢的數(shù)額，你們雙方自己談一個?！?/br>
    “不談，就200塊，一分都不能少?！?/br>
    “我把女兒嫁出去拿彩禮，有什么不對。”

    徐老太跟徐金花同時說話，兩人都憤怒地瞪著對方。

    白大爺只覺得腦殼疼。這種破事兒，整個村里也就只有白翔家能干得出來。真是名字起錯了，做出的事情就跟屎一樣惡心。

    “金花，你家四個女兒都嫁人了。你找哪個女兒嫁給人家老王家啊！難不成是你送走的那五個女兒中的一個？”

    圍觀的村民，有人實(shí)在無語，直接譏諷道。

    “我都說了，我家招娣男人死了。她沒男人了，我不得給她找個新男人?。　?/br>
    沒等周圍的人回過味兒來，被徐金花說死了的男人，直接走到了她的視野范圍內(nèi)。

    ——

    “鬼啊……鬼啊……”

    徐金花很迷信，即使這些年打擊封建迷信，但是她還敢偷偷在家里祭拜，就可以知道這人有多迷信了。

    這會兒見到剛剛口中的死人出現(xiàn)在眼前，嚇得屁滾尿流。

    這次真的整個人癱軟在地，一些液體從屁股下滲出。

    這樣的走向，讓圍觀的人目瞪口呆。

    白大爺看不下去，讓族里幾個女人上去，直接把徐金花拉進(jìn)屋里。

    “你……你不是死了嗎？”

    白翔的定力比徐金花要強(qiáng)太多了。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好手好腳站在跟前的何天成。

    對于這個女婿，白翔唯一的印像是城里人，不好打交道。平時他們上門打秋風(fēng)，都會特意選在何天成上班的時候。

    那次家里老婆子說女婿死了，他還有點(diǎn)心痛。心痛以后沒有打秋風(fēng)的機(jī)會。

    不過，后來能把女兒第二次賣出去時，他又很高興了。好歹，能白得五十塊，不虧。

    只是現(xiàn)在這人居然活生生站在他跟前。白翔忍不住低頭瞧了瞧地面。

    嗯，有影兒的。真的是人！

    “不好意思，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們的算盤沒得打呢？”

    白棠落后一步進(jìn)來，跟邊上站著的白大爺打了聲招呼，站在了何天成旁邊。

    “爹，你可真是我的親爹。我男人還活生生的，你們就想把我再賣一次。怎么，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嗎？”

    “我……我是你爹……”

    這的家庭倫理劇情，簡直讓圍觀的村民覺得過癮。

    先是老王家的人從山里跑了一堆過來算賬，罵白翔一家騙婚的。結(jié)果賬還沒算完，那個在白翔夫妻口中死掉的女婿，居然回來了。這白翔，居然把有男人的女兒，再賣一次。

    這一出出的，嘖嘖，真是有夠夸張的。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居然敢偷偷賣我的愛人。這個事情今天不交代清楚，我就報公安去?！?/br>
    報公安三個字一出，嚇?biāo)懒艘淮笃恕?/br>
    他們這里習(xí)慣事情村里解決，根本沒有人去找過公家部門。在他們心中，去報公安就等于被抓，就等于家里沒了前程。

    這下，事情好像更加嚴(yán)重了。

    老白家其他人家聽到報公安三個字后，立刻站了出來。這年頭，族里出一個蹲籬笆的，會帶累整個宗族甚至是整條村的人。

    “別報公安，別報公安……”

    不少人立刻開口阻止。

    何天成的原意也不是要報公安，而是要給老白家一個教訓(xùn)。

    有人就找白棠說情：“招娣，這好歹是你的娘家。你得勸勸你男人??！”

    這種時候白棠可不會拖自家后退。她裝作無奈一般，低垂著腦袋，努力掩飾眼中的快意。

    終于到了可以清算的時候。

    這一次她不止要讓娘家出血，更是要讓他們以后不敢上門打秋風(fēng)。

    ——

    最終，徐老太在白棠的示意下同意了白大爺當(dāng)中間人，跟白翔商量退彩禮跟賠償?shù)膯栴}。當(dāng)然，何天成也插上了一腳，要求老白家的人以后不能隨便到他家里去打秋風(fēng)。

    整個過程可以說得上是雞飛狗跳，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商量是在大隊(duì)部進(jìn)行的，但并沒有關(guān)上大門，整個大隊(duì)的人都圍觀了。

    在經(jīng)歷將近一個小時的拉鋸戰(zhàn)后，白翔在白大爺?shù)囊娮C下，保證以后不會去白棠家打秋風(fēng)。白棠只需要按照村里外嫁女兒的規(guī)矩，年節(jié)送點(diǎn)禮就成了。就連養(yǎng)老，也按照村里進(jìn)行。外嫁女不負(fù)責(zé)養(yǎng)老。

    這些都被白紙黑字記錄了下來，雙方打了手指印的。

    之后就是老王家拿回了50塊彩禮，跟 200塊賠償。這 200塊是從200塊一步步壓下來的。不給這 200塊賠款，老王家的人就會拿鋤頭，直接把白翔家的房子給砸個稀巴爛。

    在離開大隊(duì)的時候，白棠他們看到了等在村口的徐老太跟王大柱。

    兩人看到白棠跟何天成后，立刻點(diǎn)頭哈腰，一副討好的模樣。徐老太更是把多拿回來的 200塊掏出，不舍地朝白棠跟前遞了遞。

    白棠接過后，從里面抽了張大團(tuán)結(jié)又塞了回去。

    “這事兒過后，咱們就沒關(guān)系了?！?/br>
    徐老太本以為這 200塊都會沒了的，沒想到白棠居然好心地給自己塞 20塊。立刻驚喜地點(diǎn)頭哈腰表示從今天開始，路上遇到白棠他們都當(dāng)不認(rèn)識。她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

    看著徐老太抓著那張大團(tuán)結(jié)，拉著王大柱拼命跑的樣子，白棠只覺得好笑。那張大團(tuán)結(jié)，更多是給那些過來助威的老王家人。這些人大老遠(yuǎn)跑到這里找茬，雖然不是她叫的，但客觀上幫助了她的計(jì)劃施行。而徐老太拉著那么多族人出來，肯定得給人家點(diǎn)謝禮什么的。

    跟娘家要賠款，是她提出來的。她深知娘家肯定藏了不少錢。她們姐妹四個出嫁的彩禮，加上這些年她媽經(jīng)常去四個女兒嫁打秋風(fēng)。不說幾百，但一兩百肯定有的。這開價200，壓價到 200也是白棠事先安排的。

    這次出了那么一大筆錢，這一家子肯定沒時間再搞風(fēng)搞雨了。

    白棠的猜測沒有錯誤。

    不止把到手的50塊賠了出去，而且還倒貼了 200塊存款，白翔只覺得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在疼。特別是心肝疼得抽抽的。

    在 250塊面前，跟白棠簽的那份養(yǎng)老協(xié)議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從來就沒指望過女兒能給自己養(yǎng)老。只是心疼那飛走的 250塊。

    而這種心疼，在回到家看到家里的狀況后，化為熊熊怒火。

    白家的院子里，徐金花跟蔡金蓮打成一團(tuán)，互相薅對方的頭發(fā)。而兒媳婦跟兒子打在一起，兒子臉上更是有著一道道血痕。

    想到昨天還在暢想進(jìn)城的快樂，再對比眼前的雞飛狗跳，白翔抄起角落的掃帚沖了上去……

    ——

    娘家的雞飛狗跳白棠并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在意。這些人里面就沒一個好的。

    兩人回到城里，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diǎn)多。按照計(jì)劃，立刻上了趟醫(yī)院檢查身體。

    何天成身上有多處外傷，單單一個月的治療并不能痊愈。在醫(yī)院被醫(yī)生教訓(xùn)一通沒有好好休息之后，兩人拿著一堆藥，有點(diǎn)狼狽地從醫(yī)院出來。

    之后，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飯，這才回到了大院。

    還沒走到大院，就在胡同口看到不少人在聚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冬，傍晚太陽下山后，天氣是很冷的。加上昨天剛下過一場雪，氣溫下降了不少。

    白棠很好奇為什么這些人不畏寒冷，在戶外逗留。等走近一點(diǎn)，就聽說了不少事情。

    她跟何天成面面相覷，從人群的外圍朝著大院走去。

    大院里，大門再次被栓上。讓白棠十分無語。

    門外墻頭上照例扒拉了不少人。就跟上次龐家吵架一樣。而這一次，也是因?yàn)辇嫾页臣埽艜俅伟汛笤旱拇箝T從里面給拴上。

    他們居住的這座三進(jìn)四合院，大門從里面是有門栓的。只要栓上，外頭的人就進(jìn)不去。

    扒拉在門縫跟墻頭看熱鬧的人，在看到白棠跟何天成后，紛紛看了過來。

    何天成這個昨天回歸就造成轟動的男人，可比老龐家現(xiàn)在的吵架更加要吸引人。

    賴大嘴就是其中一個想要把腦袋從門縫伸進(jìn)去的人。

    她在同伴的拉扯下，轉(zhuǎn)頭看到了何天成，立刻放棄了自己占據(jù)的風(fēng)水寶地，呼啦一下就竄到何天成跟前。

    “成子，我是你賴大媽啊！聽昨天去過澡堂的大老爺們說，你全身很多傷，這是真的嗎？”

    白棠聽到這個問題，只想翻白眼兒。

    “大媽，你都一把年紀(jì)了，怎么好意思問我男人身上有什么？”

    賴大媽也是問完后，才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點(diǎn)太過了。周圍跟她一起扒拉門縫的老姐妹，已經(jīng)用一種調(diào)侃的眼神看了過來。

    何天成沒理會賴大媽，不客氣地對著扒拉在門縫的人說道：“各位鄰居，麻煩讓一讓好嗎？”

    何天成氣場很足，眾人紛紛讓路。白棠則是趁機(jī)對著里面喊道：“牛大媽，牛大媽，麻煩開開門。”

    牛大媽這會兒正在白棠家里帶著孩子，白棠家的屋子外頭就是胡同。在胡同一喊，她就聽到了動靜。

    把想趁機(jī)渾水摸魚進(jìn)來的鄰居打發(fā)掉，牛大媽這才把大門給關(guān)上。

    “你們怎么那么晚才回來？”

    伴隨著牛大媽聲音的，是二院正房龐家的吵鬧聲。

    龐家真的應(yīng)該慶幸自家正處于這座大院的中心位置，前后都有院落阻擋。不然，他們吵架的內(nèi)容，早就整條胡同都傳遍了。

    饒是這樣，白棠在走到垂花門附近的時候，就能隱隱約約聽到些動靜。

    外頭的鄰居扒拉在門縫墻頭想聽熱鬧。

    他們大院的人則是直接聚集在龐家門口看熱鬧了。

    是的，龐家這一次吵架不像上次那樣把門給關(guān)上。這一次直接大門敞開，就在二院的院子里面吵架。

    二院的院子里還擺放了不少今天婚宴用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按照一般婚宴的流程，這個點(diǎn)應(yīng)該是在收拾這些東西，還給各家各戶。沒想到老龐家居然又鬧了起來。

    想到剛剛在胡同口聽到的那些，白棠問道：“牛大媽，龐家這是怎么呢？外頭的人都說是在婚宴結(jié)束收拾的時候鬧將起來的。”

    牛大媽聽著就搖頭：“就龐家?guī)讉€兒媳婦鬧了起來?！?/br>
    牛大媽說著，用手捂住嘴巴輕聲補(bǔ)了句：“好像跟給蘇玲玲的彩禮有關(guān)系?！?/br>
    白棠一聽，眉頭簇了起來，心想這個女主好像每次出現(xiàn)都有事情發(fā)生。

    何天成注意到妻子的表情，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