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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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問心在她最愛做夢的年紀給她灑了一把金子般耀眼的美夢,但夢很快就醒了。 上高中后楚鳶沒問小姨要過一分錢,只靠助學金是怎么都不夠的。于是高二開始她翹了晚自習出去打零工,成績下降了她也不在乎,反正本來也沒好到哪里去。 老破小區(qū)的房子幾百塊就能租得到,雖然對她而言還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但她還是搬出去了,每個月賺多少錢花多少錢。楚鳶依然會偶爾幻想下自己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平穩(wěn)地畢業(yè)后找一份工作,走一條大多數人認同的人生道路。但當她窩在自己的小破窩里,遠離了宿舍矛盾和豬圈一樣的生活環(huán)境,吃著不多的工資買來的炸雞時,那個色彩明媚的幻想就太過模糊了。 跟何問心的那張合影,她從網上打印下來貼進了錢包里。雖然意識到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會成為跟何問心一樣厲害的人,她還是會時不時看看這張照片。夢是假的,也是美好的,她不會怨讓她做了這個夢的人。那天的陽光實在太好,以至于現在摸著這張照片,指尖依然暖洋洋的。 “好討厭有錢人?!?/br> 打工地方的同事說。 “啊,是啊?!背S附和到。 雖然這已經是還算不錯的商業(yè)街的飯店,工作日還是沒有那么熱鬧。臨近下班的時候沒幾個人了,飯點時忙得停不下來的幾個服務生偷閑聊著天。 幾條街之外有個很豪華的酒店,平時很少有人出入,但總能看到一輛輛的豪車開到地下車庫。同事說的“好討厭的有錢人”不包括出入這里的人,那些富豪的產業(yè)聽上去就像不小心壓到鍵盤后留下的數字,讓人覺得夸張的同時也因為太離譜而真情實感不起來。 “你這是足金的嗎?”同事捏著手對空氣挑挑揀揀,模仿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哎呦你這里的稱不會作假吧?” 幾個人笑作一團。 她們嘴里“好討厭的有錢人”指的是去對面金飾店購物的顧客。說實話,這些顧客和她們這幾個小時工之間并無太大差距,都是同一階層的人。沒多少錢,也沒窮到負債累累活不下去。之所以去買金子,大多也是賺了好多年錢后為了討個彩頭,花萬把塊錢給家人或自己買上個小玩意。 正因為差距不大,過得稍微更好一點點的人便更讓人心生嫉恨。因為挑金子的樣子滑稽就去嘲笑雖然刻薄,但在場的人誰也沒覺得有什么。被挑剔的食客因為不滿意食物大罵了一頓的后,接著對毫不相干的人指指點點來發(fā)泄怨氣,楚鳶笑完之后立馬把這件事忘得干凈。 今天那個多事的主管在,不能把后廚沒用上的食材打包,所以楚鳶準備回家前買個炸雞吃。 炸雞比起無骨的更喜歡帶骨的,可樂比起瓶裝的更喜歡機打的,但還是選了無骨炸雞和瓶裝可樂的套餐。就貴了五塊錢,不是吃不起,但就是狠不下心買,因為今天沒有什么值得破費的理由。 買完東西準備回家,路上被人撞了一下。楚鳶不想找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就推著車要離開。但撞到她的人格外沉重,踉蹌一下倒在了她身上,楚鳶一下沒抓住車把,自行車倒在了地上。 她聞到了nongnong的酒味,看來這人喝醉了?!澳氵€好嗎?”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楚鳶多問了一句。 醉醺醺的女人抬起了頭,她頓時大驚。 何、何問心? 楚鳶想扶眼前的人站好,但何問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放手。 “你、你……”楚鳶有點不好意思,她說不出話來。 何問心張了張嘴,不知道在說什么。她低頭去聽,聽到了低沉的自言自語。 “嗯……王總,合同……” 就在這時旁邊的汽車上下來一個人,說自己是何問心的司機,要帶她回車上歇息。楚鳶一看何問心不怎么愿意的樣子,腦子里頓時閃過了很多陰謀,她抓著何問心不松手,非要司機拿出證據。 司機也愣了,沒想到這孩子如此強硬。兩人僵持到去買醒酒藥的助理回來,解釋了好一通楚鳶才肯放手。 等何問心離開,楚鳶一個人站在街上,后知后覺地感到尷尬?;丶液笏帜贸隽四菑堈掌?,手指從上面撫過。 沒想到還會再見面,那個漂亮的jiejie原來也會這樣狼狽。 楚鳶沒喝過酒,但她想醉酒一定很難受。醉了以后還要叨念著工作,好辛苦。 她心中徒然生出一絲對這個談一次生意能賺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的人的同情。好可憐,她想,回去后能被照顧好嗎,還是只把人送到家就結束了? 想了半天不切實際的小劇場后,楚鳶把這場偶遇放在了心底,她知道無論何問心難不難受,都和自己無關。 結果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她又遇到了何問心。這次不是偶遇,她從學校趕過來著急地要去換工作服時被主管叫到了一邊,說有人找她。 楚鳶覺得奇怪,自己工作被耽擱,這大脾氣的主管怎么沒罵人。 推門一看,是何問心。 楚鳶站在原地愣住了。 “你好啊?!焙螁栃闹鲃诱酒饋?,把她拉進屋子,“昨天我喝醉了,是你幫了我吧?” “不,不不,不至于。那不算是……”楚鳶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她懊惱自己這副模樣,一定會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她不知道自己當初從墻頭跳下去找何問心提問時那么大膽,現在卻結巴了。 好在何問心沒有在意,她說:“我是想來謝謝你的。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好嗎?” “???” 只是扶了一把,就要專門請人吃個飯嗎?“不用了,吧……?” 何問心笑了笑,讓她先坐下。 “你多大了?” “十七。” “這么小啊?!焙螁栃挠悬c驚訝,“這個年紀就出來打工,真不容易啊。” 楚鳶覺得心里酸酸的,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她說。而且對方還是個年輕有為的企業(yè)家,昨天楚鳶剛感嘆過她的不容易,今天居然也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 就像被認可了一樣。被一個這樣厲害的人認可,楚鳶覺得自己瞬間從沒錢上學半工半讀的可憐崽變成了和對方平起平坐韜光養(yǎng)晦的人。 她心里有些激動,忽然有很多想說的話,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楚鳶想說我們之前就見過面,你還記不記得。不過她想何問心大概率是不記得了,這樣忙的人怎么會記得這么一件小事。 “周末有空的話,答應我的邀請好嗎?”說了幾句話后何問心又提起了這事,“我只是想感謝下你。” 楚鳶本來就不想拒絕,這一問就直接答應了。將何問心送走后又遇到了那個主管罵人:“你們幾個又偷懶了,整天就知道往那一坐不干活,難道我是請你們來吃白飯的嗎!” “要知道,這天下可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罵的人不是楚鳶,但主管還是往她這看了一眼。那時候的楚鳶可不懂什么暗示,只覺得主管脾氣壞要把她一起罵了,吐了吐舌頭,趕緊去換衣服干活。 周末她們在這邊的商場會面,何問心一個人來的,親自開車,沒有叫司機。 飯很好吃,每個菜都不多,陸陸續(xù)續(xù)上了十幾樣,口味豐富。楚鳶以為有錢人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那一套,沒想到何問心沒那么多規(guī)矩,很親切地找她聊天。楚鳶漸漸放下拘謹,對方問什么就說什么,很快把自己老底抖了個干凈。 “真不容易啊?!焙螁栃妮p拍著她的手作為安慰,“以后有什么難處都可以跟我說?!?/br> 楚鳶搖搖頭:“沒關系的,我自己都可以解決。” “真是堅強。”何問心撐著腦袋歪著頭看她,看得楚鳶又開始不好意思。 “再陪我逛逛嗎?” 何問心向她發(fā)出邀請。但楚鳶看了看表,她周末也要上班的,交班時間比平時還早,午飯過后只能回去了。何問心聽她拒絕,沒說什么,只是開車把她送回打工的飯店。 “再見。” 雖然道別時說著這樣的話,但楚鳶知道她們沒機會再見面了。偶然相遇已經是不可求的巧合,今天短暫的相處更是因為何問心太有禮貌才能有的恩賜。除此之外,兩人的人生本來就沒有任何可以重迭的地方。 楚鳶揮了揮手,轉身去換衣服,干活。 后廚很吵,彌漫著油膩膩的味道。周末人多,擠來擠去的,大呼小叫。不知道為什么,早已習慣的場景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難以忍受。楚鳶收拾著剛吃完的殘局,胃里翻涌著覺得惡心。 何問心的車上香香的,但不熏人,車子開得平穩(wěn),一點都不顛簸,一直容易暈車的她也沒有難受。那到底是什么的香味呢,楚鳶之前沒接觸過香水,不知道該怎么描述那樣令人喜歡的味道。即便她描述得出來,也無法復刻那樣一個味道。 “服務員,點單!” 何問心的聲音很好聽,說話的語氣好溫柔,就像哄著人一樣輕聲細語。跟她說話的時候楚鳶覺得自己像個幼兒園的小孩,之前從來沒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過。 “服務員,結賬!” 唉,她可惜地想,以后再也不能見面了。 這種惆悵在她下班發(fā)現自己的自行車被偷之后達到了頂峰,放在平時楚鳶一定會大罵偷車賊無恥,但今天她沒有這個心力。 走到那家炸雞店,她想買點夜宵吃。盯著菜單看了半天,一咬牙買了帶骨炸雞的套餐。 口味選了最新出的,之前沒試過,今天一吃并不好吃,油膩膩的吃幾口就吃不下了。但花錢買了,還不便宜,楚鳶還是硬著頭皮吃了。吃完后她覺得有點撐,胃里難受得睡不著。 因為不好吃的炸雞撐得睡不著,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兩年前的那場夢太模糊,以至于很難在心底留下什么印象。而今天的夢太具體,具體到讓人留戀著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