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兒。”

    他于是把著方向盤往學(xué)校的方向開。

    “沒穿鞋么？”他突然問，“那里面不都有防滑墊，怎么就摔倒了?！?/br>
    “穿了。”她說，“我也沒留意，不小心就摔了?！?/br>
    他眼睛看著前方：“以后得留意啊，手指還好點(diǎn)兒，要摔了胳膊摔了腿，十天半月好不了?！?/br>
    “嗯?！彼龁査?，“有紙嗎？”

    她想擦掉手背上多余的藥水。

    簡昆朝儲物箱抬了抬下巴。

    她拉開箱子，抽紙旁邊放著一本書，拿出來一看，是塔勒布的《黑天鵝》。

    章玥很意外。

    簡昆看她一眼：“有這么意外么，我很有進(jìn)步的好嗎?！?/br>
    章玥沒說話，拿紙擦了擦手背，把書又放了回去。

    “進(jìn)步不小啊?！彼f。

    “那當(dāng)然?！彼孕诺馈?/br>
    他們在學(xué)校門口碰到顧煙茹，顧煙茹沖簡昆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頭對章玥道：“可以啊，進(jìn)展這么快?！?/br>
    章玥抬起手：“我手折了。”

    顧煙茹：“手折了又不是腿折了，值得專門送一趟？”

    章玥不理她，去會議室開會去了。

    到了下午，顧煙茹又在門口碰到那輛黑車。

    她笑著逗章玥：“你這手指多金貴呀，管送還管接呢?！?/br>
    如此接送兩天，幾乎整個學(xué)校的老師都熟悉簡昆的臉了。

    第三天他沒去，為博信的事兒去外地出差去了，微信告訴章玥說他第二天晚上回來，隔一天早晨再送她。

    章玥說不用，因?yàn)閷W(xué)校的事兒第二天中午就結(jié)束了，之后是線上培訓(xùn)，地點(diǎn)不受限，有網(wǎng)就行。

    第二天中午學(xué)校組織聚餐，那飯店離丁凌家挺近，她打算飯后去看看丁凌。這頓飯吃得挺久，她帶著筆記本到達(dá)丁凌家時已經(jīng)快開課了。

    她連了網(wǎng)戴上耳機(jī)進(jìn)入線上會議室，又從包里掏出紙和筆。因?yàn)榫W(wǎng)絡(luò)信號不佳，她只好背對著客廳固定在餐桌那個信號相對較強(qiáng)的位置。

    培訓(xùn)要求隨堂筆記，視頻里的老師講著裝規(guī)范，沒有ppt，也沒什么知識點(diǎn)，她只是盯著紙隨意往上寫著。

    那老師是個慢性子，聲調(diào)很明亮，語速始終快不起來，說到后來竟停頓五六秒。

    章玥還在紙上寫著她講的上一句話，就聽視頻里傳來一聲清嗓子般的咳嗽：“這個……咱老師教書育人得做好表率……家屬也盡量別拖后腿，還是得注意點(diǎn)兒影響，這線上課堂也是課堂……”

    章玥寫完最后一個字，覺得奇怪，抬頭一看，屏幕上小框框里的各位老師也都抬著頭，好幾個甚至憋著笑。

    屏幕下方的消息欄忽然蹦出一消息，來自實(shí)驗(yàn)二小顧煙茹：6。

    又蹦出一條，來自實(shí)驗(yàn)二小于佳：章老師真大方。

    章玥太陽xue一跳，滑動鼠標(biāo)翻到第二頁，就看見視頻里自己的身后站著一穿短褲裸上身的男人，他露出勻稱結(jié)實(shí)的腰背，正抬起一只胳膊用毛巾潦草地擦著頭發(fā)……

    “啪”一聲響，章玥合上了電腦。

    簡昆嚇一跳，是真嚇著了，腳不由自主向后一滑，好半天才說一句：“你怎么在這兒？”又說，“怎么不出聲，嚇我一跳?！?/br>
    “你才嚇我一跳！”章玥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又轉(zhuǎn)回去，“把衣服穿上?！?/br>
    他又閃回浴室穿衣服。

    再出來時章玥問他：“不是晚上才回來嗎？”

    簡昆撥弄一下頭發(fā)：“提前處理完了就回來了?！笨戳丝床妥郎系墓P記本又問，“你干嘛呢？”

    “聽課……”章玥想起剛才的直播畫面，陡生一種認(rèn)命感，“你洗完澡出來怎么也不出聲呢？”

    簡昆：“我開門聲音挺大啊，你沒聽見？”

    “我以為是丁凌?！彼€是那副表情，“你怎么不去自己家洗澡？”

    “熱水器壞了?！彼戳怂谎?，“苦大仇深那樣兒，怎么了？”

    她朝沙發(fā)另一頭抬抬下巴：“你去旁邊坐著，躲開鏡頭，我在上課?！?/br>
    他于是挪去旁邊。

    章玥重新打開筆記本，再進(jìn)入線上會議室，老師已開啟了全員閉麥并關(guān)閉了攝像頭。

    她扔下筆，松懈了肩膀，坐姿也隨意起來。

    桌上的手機(jī)忽然振動了，顧煙茹給她發(fā)微信【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感謝章老師的奉獻(xiàn)】

    她回【意外】

    顧煙茹【感謝這個意外，終于不用全員露臉了】

    于佳也給她發(fā)微信【章老師，我代表實(shí)驗(yàn)二小全體教職工感謝你男朋友！】

    又補(bǔ)一條【你男朋友身材真好！】

    章玥轉(zhuǎn)頭看了簡昆一眼。

    簡昆也看著她：“不是上課嗎，怎么不出聲？”

    “我是被上課的？”她說。

    “被上課？”他邊說邊朝她走近。

    章玥的手機(jī)又收到一條微信【開麥啊，掉線了？讓你回答問題呢】

    她立即開啟麥克風(fēng)，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已走到身后的簡昆在這縫隙插話：“沙發(fā)上多舒服，非得在這兒?！?/br>
    ……

    她像被敲了一棍子，腦瓜子嗡嗡嗡地響。

    顧煙茹發(fā)來微信【666……】

    于佳發(fā)來微信【我去，看不出來啊章老師，玩兒這么大！】

    第36章 感謝蠢驢

    她和簡昆子虛烏有的瘋狂事兒連續(xù)熱鬧了兩天, 第三天晚上許君莉接她去凝香居吃飯，是曹元開的車。

    曹元生一雙狹長的眼睛，個頭不高也不低, 身材不錯, 個性有主見也不八卦，很符合許君莉的目標(biāo)，只是倆人脾氣都挺沖, 隔三差五總要吵一架。

    曹元性格外向挺能聊，一路上瘋狂向章玥數(shù)落汪梵的不是, 說汪梵那小子就是讓他爸媽慣壞了，除了花心愛玩兒, 別的都挺好。

    “好不好的沒什么, 我也不跟他玩兒?！闭芦h道。

    曹元笑著說：“那是, 誰愛玩兒誰玩兒去, 你不樂意見他就讓他滾，你是君莉最好的朋友, 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么，我?guī)湍阌?xùn)他！甭搭理那孫子?！?/br>
    脾氣沖又如何，奈何不了人嘴甜, 許君莉會選擇他章玥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

    三人到了飯店包間, 汪梵早在香檳色的高背椅上坐著，見了他們立即站起來。

    許君莉率先揶揄他：“沒叫上意大利那姑娘？”

    汪梵訕訕道：“主要請你們?！?/br>
    他看了章玥一眼，沒了之前的殷勤，只沖她不痛不癢地笑了笑。

    三人落座，曹元拎了玻璃壺給大家倒水。

    “你不會就請了咱仨吧？”他問汪梵。

    “還有人, 貴客, 等一會兒?！蓖翳笥幸鉄o意又看了章玥一眼。

    沒過一會兒, 包間門被推開，又前后走進(jìn)三人。為首的那個章玥瞧著眼熟，恍惚間忽然想起來，她曾在湖市馬場的更衣室門口見過這人，接著眼神似光一轉(zhuǎn)，果然看見緊隨其后的簡昆，簡昆身后還跟著劉巖。

    章玥怎么也沒想到汪梵口中的貴客竟是他們。

    簡昆看見她時似乎更意外，他眼神掃過她，又看了看許君莉和汪梵，表情還算鎮(zhèn)定，連劉巖都沒有嬉皮笑臉和許君莉開玩笑，只是壓低了聲音吃驚地問：“你們就是胡總的朋友？”

    簡昆是在上午接到博信的電話，那秘書說胡哲已經(jīng)對他們公司了解完全，有意和他們簽約。

    他本來以為對方會邀他們?nèi)ゲ┬艜h室見面，沒想到那秘書說胡哲有意請他們吃飯，要在飯桌上談這事兒。

    先前他們還熱臉貼了老一陣?yán)淦ü?，博信轉(zhuǎn)眼變得這么熱絡(luò)，簡昆直覺挺蹊蹺，但他一心只想簽了單子，就算赴火海他也得來。

    為向博信表示誠信和重視，他和劉巖還特地一人整了身西裝穿上，相比之下胡哲倒穿得挺隨意。在飯店門口遇上時，胡哲笑說這頓飯也不是他請，是他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做東。

    簡昆更加蹊蹺，頓了一秒說：“胡總要見朋友，那不如改天我再請您?！?/br>
    胡哲道：“沒事兒，這人是我一小兄弟，年紀(jì)跟你差不多大，都是自己人，隨意些。”

    簡昆就知道他這哪是要簽約，壓根兒沒把他們打上眼，哪有簽合同還帶上小兄弟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只好跟著一塊兒進(jìn)去，直到看見汪梵，簡昆終于明白過來。

    章玥也明白了，她聽見汪梵和胡哲敘舊，臉色沉如暴雪的天。

    “這世界真小啊兄弟?！蓖翳蟀差D好胡哲后沖著簡昆道，“咱倆還挺有緣。”

    簡昆抬了抬嘴角，露出個皮笑rou不笑。

    服務(wù)員陸續(xù)上菜，那些菜式像精心雕刻的塑料模型，看著挺好，一點(diǎn)兒食欲沒有。

    汪梵給胡哲倒水：“哥您貴人事多，但合作也得親自把把關(guān)，要不然什么阿貓阿狗都混進(jìn)來，賺不了錢不說還毀您的聲譽(yù)?！?/br>
    胡哲笑笑不說話，看戲一樣的神態(tài)。

    他今天特地來看戲的，本來和簡昆的合作已經(jīng)敲定了，汪梵突然聯(lián)系他讓他先等等，說有些事兒得讓他再了解了解。

    也不知汪梵從哪打聽到他們要合作的事兒，他就一傻不愣登的富二代，哪懂什么生意合作，胡哲礙于和他父母挺熟又確實(shí)想知道他究竟掌握了什么才來的。

    許君莉很納悶，今天不是說和來的么，把這位一看就不是一個圈兒里混的大哥請來干嘛。

    “唱哪出??？”她問汪梵。

    汪梵一笑，精神頭比剛進(jìn)門時多了許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