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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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是她的祖父,中書獻(xiàn)文侯,清徽素望,標(biāo)睨一時。 一步,是她英年早逝的父親,海內(nèi)名士,天下所瞻。 在振振鼓吹樂聲中,她的耳邊,回蕩的卻是母親歇斯底里的吶喊—— “汝乃魏氏之女,家世無匹,天下貴種?!?/br> “天地?zé)o知,使魏氏絕滅無男,僅汝一女?!?/br> “你要做皇后,你要讓魏氏在皇后的光輝下登頂,你,明不明白!” 成為皇后,是她作為魏氏獨女,在家族無人,門戶將傾之際,應(yīng)該扛起的家業(yè)責(zé)任。 那九十九級玉階是如此遙遠(yuǎn),白云在身后變換,群鳥在碧空展翅,她將那一級級的玉階拋在身后,仿若已走過半生的時間。 她終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臣妾魏氏,賀帝萬年。” 鳳首微昂,肅容斂眸,風(fēng)姿如月,落落穆穆。 她本就是極美麗的,如今又穿了這隆重華麗的皇后禮服,妝以金玉步搖簪珥之飾,更是美艷不可方物。 讓那些偷偷抬頭打量皇后姿容的官員都羞紅了臉,深深埋下了頭,再也不敢抬起…… 唯一得意的,則是立于百官之首的宋太師。 幾位大臣在暗處竊竊私語,議論贊嘆著—— “真不愧是魏紹之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br> “當(dāng)真是昆山片玉,華頂閑云?!?/br> “皇后艷麗至此,帝恐惑溺?!?/br> “宋太師獻(xiàn)此艷女于帝,怕不就是欲以美色蠱惑天子耽于愛欲,自己好繼續(xù)獨攬朝政?!?/br> “陛下已加元服,可宋太師仍無歸政之意……” …… 蕭昱看著她,他的皇后。 明明一個月前,他還欲悔婚。 當(dāng)她私下來奔,讓自己驗明正身之時,他就知道她很美,可在這莊嚴(yán)肅穆的太極殿,見她盛裝來儀的情景,還是心神一動。 魏云卿之美,并不是只浮于表面的皮相之美,而是四時之氣皆備,可容納萬古,天地山河的精神氣魄。 他為她動容。 女官引皇后于北面就位,宗正宣讀冊后詔書。 “惟永平十一年二月,皇帝嘉命,冊命故太子冼馬、博陵侯魏紹之女魏氏為皇后,以肅承宗廟,虔恭中饋,導(dǎo)師道于六宮,作范儀于四海?!?/br> 兼太尉薛策授皇后璽綬,中常侍太仆長跪受璽綬,奏于殿前,授女史,女史受,長跪以帶皇后。 魏云卿六肅三跪三拜,拜伏謝恩。 “臣妾魏氏謝恩?!?/br> 玉齒妙響,余音繞梁。 行禮畢,皇后起。 女史引魏云卿升御座,至帝側(cè)。 蕭昱向她伸出手,魏云卿看著天子的掌心,緩緩將手覆于天子溫?zé)岬氖中闹?,蕭昱握緊了皇后那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 這是他第二次拉起她的手。 帝后南面而立,百官就位,群臣畢賀,山呼—— “皇帝千秋萬年。” “皇后長樂未央?!?/br> …… …… 山呼朝賀之聲由內(nèi)殿至外殿,其聲震隆,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魏云卿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太極殿內(nèi)外俯首稱臣的文武公卿—— 臨臺行高,高處的風(fēng),既清且寒。 第2章 合巹禮 冊封大典之后,皇帝于太極殿與群臣飲宴盡興,女史則引魏云卿乘一軟輿,先至顯陽殿休息。 直至此刻,魏云卿緊繃了一天的情緒才終于松弛。 顯陽殿是皇后正殿,與正南方向的皇帝正殿式乾殿,大朝殿太極殿,三殿為中心構(gòu)成了建安宮的中軸線。 宮廷內(nèi)外官員,悉承宋太師之意,顯陽殿的布置,自然也不會委屈了魏云卿,一應(yīng)陳設(shè),務(wù)求精美。 殿中四壁均以椒涂之,芬香撲鼻,珊瑚制樹,翡翠鑲屏,珍珠串簾,所陳珍奇寶玩,琳瑯滿目,莫不精巧。 魏云卿目不暇接,過往在家中,陳設(shè)一貫以清雅為貴,她實不習(xí)慣如此奢靡做派,不由喟嘆,無怪乎天下人都愿生帝王家。 女史引她至鳳榻,香檀床上鑲以黃金、翠玉、象牙、螺鈿雕成山水樓臺之畫,紅羅帳內(nèi)錦衾繡枕,織金描銀,光彩盈室,不可名狀。 甫一沾榻,魏云卿就陷入松軟的床褥之上,全身的骨頭,瞬間松弛了下來,沒有一處不舒爽。 女史端來一盅紅棗桂圓茶,魏云卿早已是口渴難耐,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她都沒喝一滴水,吃一口飯了。 可女史只捧著給她喝了一口后,便制止道:“殿下不可多飲,恐多飲欲登廁?!?/br> 魏云卿心中叫苦,禮服拆解繁瑣,為了防止新婦在典禮上內(nèi)急,婚禮前夕就要挨餓空腹,直至婚禮結(jié)束。 如今典禮結(jié)束了,可是天子未至,尚未合巹,她還是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 她忍不住問,“陛下什么時候會來?” 可話剛一問出口,便覺得不妥,顯得自己不夠端莊矜持,迫不及待的等著見天子。 又解釋道:“我只是有些累了,餓了?!?/br> 女史淺淺一笑,回道:“奴婢知道殿下今日辛苦勞累,可規(guī)矩如此,還請殿下耐心等待?!?/br> 魏云卿欲哭無淚。 天色漸暗,宮人開始掌燈,顯陽殿點起一對對龍鳳高燭,燈火搖曳,珠簾輕泠,紅紗曼舞,影影綽綽。 皇后盛裝于燈火闌珊中,更顯容色嫵媚,艷光灼灼。 晝漏盡,夜已深,百官離宮。 殿外的小內(nèi)監(jiān)來傳話,說前殿飲宴結(jié)束,陛下要過來了。 女史們忙碌了起來,紛紛就位準(zhǔn)備著合巹的器物。 魏云卿整襟端坐,靜候天子到來。 蕭昱緩步至顯陽殿,腳步沉穩(wěn),神色清醒,身上帶著清冽的酒氣,混合著馥郁含蓄的沉香氣息,輕輕在魏云卿身旁坐下。 床榻一陷,魏云卿心底一沉,不由并攏雙腿,往一旁避了避。 她緊抿著唇,手指微攥,與蕭昱并坐無言。 女官先是念了幾句吉利話,然后請帝后舉觴,行合巹禮。 司禮女史端著置有酒觴的玉盤,跪倒在二人面前。 女官示意魏云卿捧觴,帝尊后卑,應(yīng)由卑者先捧觴向尊者敬酒,故要魏云卿先舉觴。 魏云卿正欲端起,蕭昱突然開口—— “能飲酒嗎?” 魏云卿聞聲,怔了一下,點了點頭,“能?!?/br> “那喝吧?!笔掙耪Z氣平淡,沒有情緒。 魏云卿心中微微忐忑,摸不清天子情緒,從容舉觴至蕭昱面前,“臣妾賀陛下萬年。” 其聲幽然,清風(fēng)拂面。 蕭昱淡掃了她一眼,從女史盤中端過酒觴,卻沒有回敬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皇后端艷絕倫的容顏。 她無疑是個絕色,令人望而生悅。 魏云卿舉觴的手微微發(fā)酸,可天子不舉觴,她亦不敢動。 “做朕的皇后,你不高興嗎?”蕭昱突然問她。 魏云卿微微錯愕,恭謹(jǐn)回道:“來歸陛下,臣妾歡喜無盡?!?/br> “那你為什么都不笑呢?”今日從太極殿至此,她一直都是這副沉默端靜的表情,沒有絲毫情緒變化。 魏云卿一怔,笑? 她抬眸看向天子,認(rèn)真端詳著他的容貌,比在齋宮那一日,看的更清。 天子的皮膚白皙明凈,一看便是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人,平靜無波的臉上,五官峻秀標(biāo)志,被影綽幽暗的燭光籠上一層暖色光芒,在面龐上倒映出棱角分明的陰影。 四目相對,天子目光深邃,不可見底。 母親說,她的美,她的笑,只能給天子一人看。 她,也只能對著天子笑。 現(xiàn)在,天子就在她面前,她可以笑了。 她動了動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露出一個極標(biāo)準(zhǔn)又不失體面的微笑。 蕭昱看著她那勉強做出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心中不由嗤笑,鼻腔冷哼一聲后,不再勉強,對她舉觴,二人同時飲盡。 合巹之后,女官又念了幾句龍鳳相隨、早生貴子之類的吉利話后,盡數(shù)退散,獨留司寢女史與傅姆于殿。 酒氣上涌,魏云卿垂首,面色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