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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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紹去世后,宋朝來突然開始變得偏執(zhí)而瘋魔,她始終遺憾于自己只生了一個女兒,未能生下一個子嗣,來繼承博陵侯府。 忽有一日,看著男童打扮,雌雄莫辨的小云卿時,竟然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生的就是一個兒子。 過往,若將她扮作兒郎只是一時興起,可自那日之后,這一切都變了—— 宋朝來再不許她穿女裝,不許她像女孩子一樣梳妝打扮。 反倒讓她和小舅、表弟一起上學(xué)讀書、縱馬習(xí)射,把她完完全全當(dāng)作了兒子來養(yǎng)。 而這也引起了外祖母王夫人的擔(dān)憂,孩子們小時候不懂事,一起玩兒也就罷了,可年紀漸長之后,到底是男女有別,若是傳了出去,魏云卿的名聲品行豈不全完了? 王夫人把她帶回自己的院子,為她換上精致的煙羅裙,梳起發(fā)髻,簪上釵環(huán),貼上花鈿,打扮成漂亮可愛的小女郎模樣。 她看著鏡中粉雕玉琢,星眸皓齒的女郎,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是這般嬌美楚楚的可人兒模樣。 她頂著一身女兒妝開開心心的去尋母親,本以為母親會喜歡她現(xiàn)在的模樣。 可誰知這卻深深刺激到了宋朝來那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她瘋了一般撕扯著魏云卿身上的女裝,拆毀她的發(fā)髻,把她頭上的花簪狠狠擲碎于地! 恨聲罵她不知羞恥,怎能如那些輕浮紈绔子弟一般,浮浪至此,作此妖冶女子裝扮? 小云卿嚇得淚流滿面,不知過往溫柔慈愛的母親,為何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她癱在地上匍匐退縮,茫然不知所措。 王夫人也是大驚失色,把瑟瑟發(fā)抖的她緊緊抱在懷里安撫。 自此之后,魏云卿再也沒穿過女裝,而是如母親期望的那般,假扮成一個男孩兒,去安撫母親那脆弱、敏感的情緒,去討她的歡心。 直到那年王夫人去世—— 宋朝來失去了這世上唯一一個會無條件縱容寵愛她的母親,魏云卿也失去了給她最多溫暖庇護的外祖母。 宋朝來抱著她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人卻突然清醒了。 她讓魏云卿恢復(fù)了女兒身,在葬禮上送了外祖母最后一程。 只因王夫人臨終前對她說了一句—— “云哥兒早晚要嫁人的,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宋朝來痛不欲生。 魏云卿終究是個女兒,就算把她打扮成兒子又如何? 她永遠不可能像男人一樣娶回來一個女子生兒育女,來延續(xù)魏氏的香火,她早晚要嫁作他人婦。 與其這般自欺欺人,還不如早早為她的將來打算。 痛定思痛后,宋朝來想通了,如果一定要嫁人,那她的女兒,也只能嫁給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 ——那個最尊貴的男人。 她重新為魏云卿聘請了師傅,以一個世家貴女的標(biāo)準(zhǔn),教導(dǎo)詩書六藝,閨閣禮儀,完完全全按照皇后的標(biāo)準(zhǔn)去培養(yǎng)魏云卿。 她告訴魏云卿,“汝乃魏氏之女,家世無匹,天下貴種,無論皇帝是誰,皇后都只能是你?!?/br> 可魏云卿知道,她這皇后之位,是母親哭著、鬧著,逼外公捧她上后位的。 她被選為皇后,不是她天生后命,而是因為權(quán)傾朝野的宋太師,是她的外公。 * 如男子一般負手闊步而行,步出小齋,魏云卿去跟母親請安。 宋朝來已經(jīng)在堂上獨坐很久了,她一身銀白繡梅雪緞襖,烏發(fā)上綰了兩支樸素的白玉簪,眼眸半闔,看起來那般慈眉善目,卻又令人敬畏。 白瘦露骨的手指撥動著掌心的佛珠,看著已收拾妥當(dāng)?shù)奈涸魄?,緩緩起身?/br> “走吧?!?/br> 母女二人并肩走在游廊下,清晨的暖陽照在房檐上,晶瑩剔透的冰錐搖搖欲墜。 行至回廊,還未來得及出院,宋太師的妾室江姨娘便帶著幾十個丫鬟婆子浩浩蕩蕩而來。 宋太師共有四子,除了早逝的嫡長子宋珣外,還有江姨娘所出的次子宋瑾與三子宋瑜,以及孫姨娘所出的四子宋琰。 江姨娘跟在宋太師的身邊最久,也最得寵,前年王夫人過世后,后宅遂由江姨娘主家事。 婦人攔下母女二人,正色道:“太師尚在南郊,大姐兒就算要走,也須等太師回來,當(dāng)面辭行。太師既要我主家事,我不敢擅放大姐兒離家?!?/br> 宋朝來撥動著佛珠,從容道:“母親臨終前,我已請示過母親,母孝除了便回夫家,父親也是知情的。何況云哥兒乃魏氏之女,理當(dāng)從魏家出嫁,父親也沒理由再留我們在太師府?!?/br> 江姨娘氣惱不已,“太師在府上的時候,你只字不提要走,而今太師不在府上,你就一聲不吭的要走人,你這不是成心跟我刁難作對嗎?” 她這才管家多久,宋朝來就要走,外人免不了議論是她欺負苛待了她們孤兒寡母,把人排擠走的,她不吃這虧! 宋朝來冷笑,她出身名門,家世清貴,父族、母族、夫族,三族顯赫,一貫自視甚高。 她看不起江姨娘起自微賤,讓這般出身的賤民進了太師府,都是玷辱了宋氏的門楣。 “我就是成心刁難你,又如何?”宋朝來言辭輕蔑,不假掩飾。 “你……”江姨娘面色陡變,沒想到宋朝來真的會跟她撕破臉。 眾人僵持之際,宋瑾之妻鐘靈毓聞訊,匆匆而來,女子風(fēng)神秀美,小腹微隆,已然有好幾個月身孕了。 鐘靈毓好言分勸著雙方,“姨娘,大姐,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見兒媳婦來了,江姨娘瞬間又有了底氣,“靈毓,你給我評評理,太師將家事托付于我,大姐兒卻要在此刻不告而別,這不是成心讓太師責(zé)罰我嗎?” 鐘靈毓邊安撫著江姨娘,邊對宋朝來道:“大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決,非要搬走呢?” 宋朝來面不改色,“不是嫌我在太師府吃白飯嗎,如今我不吃太師府這口飯了,怎的還攔著不讓我走?” 江姨娘臉色一變。 鐘靈毓一怔,見江姨娘眼神閃躲,便知又是她嘴碎說了什么閑話,傳到宋朝來耳朵里了。 江姨娘身份卑下,王夫人歿后,本不該由她管家。 因宋太師長子宋珣英年早逝,其妻楊氏是個寡婦,平素深居簡出,撫養(yǎng)兒子,不管家事,管家權(quán)這才落到了江姨娘頭上。 可江姨娘一朝得勢,卻不知藏鋒避讓,竟惹到了宋朝來頭上,宋朝來那脾氣,一貫得理不饒人,連太師都要讓三分,她干嘛去招惹這硬刺兒? “大姐說什么呢,太師府本來就是你的家,一家子骨rou,哪有嫌棄的道理?” 鐘靈毓好言安撫著,又招呼魏云卿道:“云哥兒,快扶你母親回去休息。” 魏云卿還未動,宋朝來已徑直拉起她的手腕,頭也不回的往府外走去。 江姨娘大為光火,喝叱道:“來人,把她們給我攔下?!?/br> 仆婦丫鬟們兩邊都不敢得罪,卻也知道宋朝來一走的嚴重性,烏壓壓跪了一地,宋朝來母女走到哪兒,就跟著跪到哪兒。 冬柏推搡開幾個仆婦,卻依然是寸步難行。 宋朝來隱隱動怒,指著江姨娘罵道:“你不過是個南市賣酒的破落戶之女,竟也敢擋我的路?” 江姨娘毫不退讓,道:“大姐兒再看不上我,可太師就是稀罕我,賣酒的怎么了?太師還不是天天醉在我的肚皮上,讓我生了兩個兒子。” “你……”宋朝來氣的手都在發(fā)抖,世家小姐自是不如市井婦人會拌嘴,咬牙了半天,也不過回罵了句,“你這好沒羞恥的婦人,你只配在南市賣酒,不配進太師府?!?/br> “我配不配,還輪不到大姐兒做主?!苯棠锢《?,“今兒個有我在,你們誰都不能走。” 冬柏也是個有氣性的,她是宋朝來的人,江姨娘憑什么攔她?擋下江姨娘的手就甩了出去。 兩邊的主子仆婦們,頓時亂糟糟打成一團。 鐘靈毓左右勸架,狼狽不堪。 魏云卿莫名覺得這一切荒誕而滑稽,但是她不能笑出來。 宋朝來有潔癖,在被江姨娘抓到手臂后,面容勃然變色,怒火頃刻間便襲卷了理智,揚手就朝著江姨娘面上而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制止了混亂不堪的局面,眾人一時呆若木雞。 江姨娘驚恐而尖厲地大叫了一聲。 可那一巴掌,卻沒打到她臉上,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打到了鐘靈毓臉上。 鐘靈毓頭被打的一偏,白皙的半邊臉?biāo)查g紅腫了起來。 宋朝來微微驚愕地看著她,手指不由縮回。 這一巴掌挨得結(jié)實,自幼嬌生慣養(yǎng)的潁川鐘氏大小姐,何曾受過這委屈?意外挨打,也被嚇得心里一顫,面無血色。 鐘靈毓扶著肚子,緩緩向地上癱去,“哎喲?!?/br> 魏云卿連忙上前扶著她呼喚,“舅媽。” 丫鬟兒采珠面色大變,“壞了,二夫人怕是動了胎氣了?!?/br> 一聽這話,江姨娘頓時哭的呼天搶地,對宋朝來罵道:“你這個毒婦,自幼便是恣意驕縱,任性妄為,我的乖孫若有分毫閃失,我跟你沒完!” 宋朝來腦中嗡嗡一片,悵然獨立,看著眾人簇擁鐘靈毓而去的身影,跟了兩步,復(fù)又停下。 一陣風(fēng)吹過,卷起檐上落雪,簌簌堆積在她的腳下…… 第4章 南郊見 鐘靈毓出事,很快就傳遍了太師府。 江姨娘速派人去南郊給宋太師父子傳信兒。 孫姨娘也派人來時宜堂問話,宋惠風(fēng)、宋謐姐弟也忙來請母親安。 連一貫深居簡出的寡嫂楊氏聽聞風(fēng)聲后,也來看了看鐘靈毓。 登時,問話的、抹淚的、伺候的人在時宜堂進進出出,亂麻一般。 大夫很快就來了,看了后說胎像還算穩(wěn)定,只是受了些驚嚇,才導(dǎo)致腹部陣痛,開副安胎藥吃一吃,休息休息就無礙了。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江姨娘千恩萬謝的送走了大夫,又囑咐丫鬟下去熬藥。 楊氏這才想起尋宋朝來,掃視了一圈屋內(nèi),問道:“大姐怎得不在?” 魏云卿抿唇,回道:“母親已經(jīng)回房了。” 楊氏皺眉,宋朝來一向是這么個性子,心性拗、脾氣硬,即便有錯也不會輕易低頭服軟,寧肯等著被太師責(zé)罰,也不會主動來賠禮。 鐘靈毓心知宋朝來的脾氣,也不以為意,反為其開脫道:“大姐若來了,姨娘還要跟她鬧,倒是讓我更不得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