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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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昱默然,垂下了頭,他選擇魏云卿,也是因為他現(xiàn)在需要薛太尉的助力,需要薛太尉來制衡宋太師,他只能選擇魏云卿這個孤女,來保證沒?有新?的外戚出?現(xiàn),分了薛太尉的權(quán)。 “可宋太師是什么人?我說句不好聽的,皇后終究是個女兒,宋太師表面再寵她?,也不會真給她?托底,皇后不了解太師,陛下還不了解嗎?”魏太妃句句肺腑,凜然質(zhì)問,提醒天子?—— “太師這個人吶,嫡親長子?亦可棄,何惜一外孫女?” 蕭昱一震,多年前的往事?歷歷浮現(xiàn),因政見不合,而成為家族棄子?的宋世子?,那可是太師的嫡親長子??! “皇后生氣、皇后委屈,那還不是因為陛下一直把她推到宋太師那一邊,因為她?是宋太師的外孫女,而對她百般戒備、提防?!?/br> 魏太妃聲聲哀婉,提醒他,“陛下,你?在防什么呢?皇后姓魏,太師姓宋,他們是兩?家人,外戚是魏氏,不是宋氏,可魏氏一族已經(jīng)沒男人了!” 蕭昱心中大動,突然意識到,一直把魏云卿推到對立面的,本?質(zhì)上就是他自己。 “皇后心里比誰都清楚,入宮之后,她?能仰仗的,不是宋氏,皇權(quán)才是她唯一的歸宿?!?/br> “如?果能和陛下并肩,做一個能真正母儀天下的皇后,誰愿意做一個被宋氏、被世家cao控的傀儡呢?” 蕭昱頓如醍醐灌頂,心中霎時清明—— 所以,她?讓自己奪回來,奪回屬于他的一切! 他是皇帝,她才會是皇后,他們,是夫妻一體。 “陛下是真的一點兒都不了解皇后,陛下都不知道,皇后小時候,那過的是什么日子??!蔽禾亲右凰?,眼淚撲簌撲簌的掉著,“她?必然是心向陛下的,她?怎么可能向著宋氏呢?” “阿婆……”蕭昱心中不解,臉色茫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魏太妃擦擦淚,搖搖頭,不肯再多言了,“妾言盡于?此了,有些話,陛下還是自己跟皇后說的好?!?/br> * 晚間,蕭昱打開了窗戶,清冷的月華淌進(jìn)殿中。 他突然想起那一夜立于月華之中,目送他離去的的魏云卿,月光給她?身上蒙了一層清冷的白華,遺世獨立,悵然孤寂。 那一夜,她說她要和他一起尋找這個“意”。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當(dāng)時只?覺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便情不自禁的轉(zhuǎn)身,走向她?,把她?抱到了懷里。 她的身子很軟很軟,在他懷里很暖很暖,她?也抱著他,他們就這樣?靜靜的互相依偎著,溫暖彼此,在這孤寂冷暗的宮城之中,他們只?互相擁有彼此。 帝與后,天與地,他們的命運才是真正糾葛在一起,不可分離。 夜涼如?水。 蕭昱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建安宮的石板路上,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顯陽殿,他敲了敲門,宮人開了門,看到是他很訝異。 他說他想見見皇后,宮人歡歡喜喜的去回稟魏云卿,可很快的,又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宮人局促不安,小心忐忑地過來回話,“皇后說她已經(jīng)睡了。” 蕭昱眼神一滯,默然轉(zhuǎn)身離去。 她?,不肯見他。 * 轉(zhuǎn)眼就到了廟見之日,廟見之后,魏云卿將真正母儀天下。 魏云卿戴上了那頂天子所希望的、喜愛的,璀璨奪目的北珠鳳冠。 姿容絕世,恍然若仙。 蕭昱的心神,亦如那夜初見她戴上此冠一般,晃了一下。 即便二人如今鬧成這樣,她?也沒?有忤逆他,她?還記得他先前的囑咐。 她?一直有在配合他,在人前扮演好一對恩愛和諧的帝后。 她一直都是這般,對他溫柔以待。 可是她?的眼神,已經(jīng)沒有了曾經(jīng)的熠熠光彩。 蕭昱心中又升起幾分黯然,是他,毀掉了她?的光芒。 鼓吹儀仗大作—— 帝后登車,皇后盛裝隨天子?至太廟,百官及內(nèi)外諸命婦陪駕。 至太廟,他挽起她?的手?,在一陣陣鼓吹樂聲中,與她?共登高臺,告廟祭拜列祖列宗,將他的皇后,親手領(lǐng)到列祖列宗之前。 告訴先人,這是他的皇后,他選擇的皇后。 永平十一年四月十九,皇后見于?太廟,至此,帝后大婚禮成。 然而廟見之后,帝后卻仍未圓房…… 第46章 青梅 廟見之后, 帝后仍未圓房,引來內(nèi)外一片沸沸揚揚的議論。 宋朝來焦心不已,又來了太?師府,找宋太?師討主意。 剛到院中, 迎面便撞上了江姨娘。 婦人身著銀紅璐綢衫, 緗黃百花裙,蟬髻鴉鬟, 珠翠堆盈, 手上端著銀盤茶具, 剛剛從宋太師書齋出來。 宋朝來冷著臉,對她視而不見。 王夫人在的時候, 江姨娘自是不敢如此張揚,如今王夫人歿了, 宋朝來又搬出了太?師府,沒人能約束她了,這婦人就愈發(fā)猖狂, 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男人跟前晃悠, 果然下賤出身,竟會這些狐媚手段。 江姨娘心里不屑, 還是保持著體面,對宋朝來微微頷首, 側(cè)身讓路。 宋朝來從她身邊越過后,回頭斜睨著她,冷冷道:“瞧瞧你那打?扮, 滿頭金玉, 你個賤妾,你配嗎?” 闔府上下的姬妾都懂規(guī)矩, 知道不能戴超出身份的首飾,這江氏也?忒猖狂了! 江姨娘輕蔑冷笑,“都?是太?師賞賜的,大姐兒若有不滿,去跟太?師說去,跟我發(fā)什么脾氣?!?/br> 宋朝來沉著臉,拂袖往書齋而去,江姨娘對她背影翻翻白眼,揚長而去。 書齋,宋太師正一手執(zhí)前朝《筆論》,一手模仿著上邊的筆法。 世?家重家風(fēng),傳家學(xué),書法乃宋氏家學(xué),建安一絕。 宋太?師熱衷書畫,閑時更是以此修身養(yǎng)性,怡養(yǎng)性情,亦極其注重培養(yǎng)家族子弟書畫,故而宋氏子弟個個能書善畫。 魏云卿自幼養(yǎng)于宋氏,深得宋太?師寵愛,一手好書更是由宋太師親授。 宋朝來一進(jìn)來,就氣鼓鼓坐到了案邊的榻上,悶聲不言。 宋太?師小心觀察著她的臉色,笑言道:“朝朝,怎么了?剛剛是又跟姨娘吵架了?” 宋朝來不滿道:“父親也忒慣著江氏了一點兒,她一個賤妾,瞧瞧那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朝廷明令規(guī)定步搖、蔽髻這些都?是禁物,非命婦不得使用,她一個賤妾,她配嗎?我母親都沒她這般張揚!” 宋太?師呵呵一笑,安撫道:“女人不就是愛美嗎?她小門小戶,哪懂這些?左右她一個妾室,又不出門交際,在家里招搖招搖罷了,她要是敢戴出去,父親肯定會罰她的,乖女,不氣?!?/br> 看宋朝來怒容不減,又好聲好氣道:“乖女,到底是為?了什么生氣,跟父親說說?” 宋朝來賭氣道:“還不是因為?父親,你說你這出的什么昏招,搞得陛下和皇后到現(xiàn)在還在置氣,如今都?廟見了,還不圓房,這里里外外的議論,都?能把人給淹死了?!?/br> 帝后年輕,少年心性,年輕人天真浪漫的,互有好感?,相處和諧,自然就會水到渠成?,宋太師偏偏搞這么一出,實是弄巧成?拙。 宋太?師漫不經(jīng)心道:“還不是因為你不想讓陛下納妃,我才不得不讓太?醫(yī)搞了個這樣的借口,不然的話,難堵朝廷世家之口。” 宋朝來蹙眉道:“可結(jié)果呢?父親搞這一出,反倒是讓自己遭了一通彈劾?!?/br> 宋太?師哈哈一笑,拿書卷輕敲了一下女兒的頭,不以為?意,“朝朝,士族的規(guī)則就是如此,你想要在這邊拿一些好處,勢必是要在另一邊付出一些代價,想想當(dāng)初為?了皇后位,我們給薛氏、給皇室讓了多少好處?” 宋朝來側(cè)開頭,閉口不言。 宋太?師把書卷放在案上,鋪開了紙,“如今,雖有一些折損,可我們讓陛下專寵皇后目的,不是也?達(dá)到了?” 而且,也?沒有宮人敢擅自接近天子了。 宋朝來給他研著墨,“話雖是不假,可這不是也?讓帝后的感情出現(xiàn)隔閡了嗎?” “帝后的感?情不重要,皇后早日誕下子嗣才最重要。”宋太?師提筆蘸墨,意味深長道:“皇后先前就是被陛下的寵愛蒙了眼,這也?剛好讓皇后清醒幾分,看清自己的處境,早早成?長,都?做皇后了,哪兒還能揣著小女兒懷春的心思?” 宋朝來無語,“皇后年輕,她和陛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的時間來學(xué)習(xí)如何母儀天下,父親實在是cao之過急了?!?/br> “宮里人心險惡,多少人覬覦著爬龍床呢,若不是我這一手,早早斷了宮人的念想,日后有的皇后受委屈?!彼翁珟熉涔P成書,“我擔(dān)下這惡名,也?是為?了皇后的長遠(yuǎn),皇后早早誕下龍嗣,是為?了宋氏的長遠(yuǎn)?!?/br> 宋朝來不滿道:“可是陛下和皇后現(xiàn)在鬧成這樣,這宮里宮外都?在流傳帝后不合的流言了,還誕什么龍嗣?” “小孩子嘛?!彼翁?師擱筆,滿意的看著剛剛書寫的幾個大字,安撫道:“年輕人怎么會不拌個嘴,鬧個別扭什么的?陛下雖是天子,可到底年輕,少年心性,等他想通了,自然會跟皇后圓房,過幾天就沒事了,乖女,不擔(dān)心?!?/br> 宋朝來擔(dān)憂道:“那陛下要是想不通呢?” “怎會想不通?”宋太?師意味深長道:“陛下自幼便有人君之量,必然會想通。” 宋朝來沉默著,臉色陰晴不定。 宋太師悄悄觀察著她的臉色,無奈搖搖頭,拿起剛剛寫好的字揚了揚,風(fēng)干著,“朝朝,你別急,這幾日,你進(jìn)宮去勸一勸皇后,讓皇后主動一些,她一直這樣跟陛下僵持,會把陛下的耐心耗盡的?!?/br> 宋太?師妻妾成?群,男人女人那點兒心思都清楚。女人使個小性子,一開始哄著那是情趣,若是一直倔著,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宋朝來匪夷所思,“讓,讓皇后主動?” 讓她冰清玉潔,皎若云月,高不可攀的女兒,去做那些狐媚之舉? “帝后之間總要有人先打破僵局的?!彼翁?師將字遞給宋朝來,提醒道:“何況,這也?是為?了讓皇后盡快誕下子嗣。” 畢竟,這也是宋氏捧魏云卿做皇后,最重要的目的。 宋朝來接過字,看著宋太師所書“關(guān)雎”二字,眼神一動。 * 今年的黃梅雨季來的似乎早了些,接連下了幾日的雨,今日難得見了些光,不過聽宮人的說法,這雨還要再下上一段時日,才會真正放晴。 梅雨梅雨,也是梅子熟了的季節(jié)。 一大早,魏云卿就換上了輕簡的衣裳,松松散散綰了個發(fā)髻,踩著一雙漆畫木屐,挎著小竹籃就離開了顯陽殿。 華林園有一處梅園,如今梅子已然成?熟。 宮里的花果都是禁止隨意采摘的,容貞她們閑話之際,說想去華林園偷梅子吃,無意間被魏云卿聽到了,看著今日天晴,就留下徐令光看殿,帶上容貞她們幾個小丫頭去了華林園摘梅子。 艷陽高照,樹上殘留的雨水,被陽光照的明?亮光燦,一滴剔透的雨水沿著葉子滴落,落在了魏云卿手背上。 魏云卿站在梅樹下,手背上已經(jīng)被枝上殘雨打濕了一片,她仰頭摘著梅子,邊摘邊道:“我父親生前喜愛梅花,在家中院子種了幾十棵梅樹,去年冬天的時候,有一棵鬧過蟲害的梅樹,突然又活了過來,結(jié)了好多花苞,當(dāng)時我就知道,一定是父親來看我了?!?/br>